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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强崛起:1898美西战争(下)

大西洋战场:古巴战役

封锁古巴

我们再将视角转回到令美西两国卷入这场战争的古巴。对于美国而言,想要让古巴获得独立,就必须掌控古巴周边的制海权,一方面使古巴的西班牙军队断绝补给,另一方面才能安全地将部队运送至古巴。

为此,美国海军于4月21日开始了对古巴的封锁,当时北大西洋舰队的指挥官海军少将桑普森(William T. Sampson)将舰队分为了两支,一支由自己率领的主力舰队负责封锁古巴,另一支由航速较快的舰船(包括战列舰马萨诸塞号(BB-2)、二等战列舰德克萨斯号、装甲巡洋舰布鲁克林号、防护巡洋舰哥伦比亚号、明尼安那波利斯号以及数艘辅助巡洋舰)组成游击舰队(Flying Squadron),由海军准将温菲尔德·雪利(Winfield Scott Schley)指挥,负责在古巴以西寻找自本土而来的西班牙舰队,并将位置汇报给桑普森。

另一方面,美国已经得知,由西班牙海军上将塞维拉(Pascual Cervera y Topete)也于4月29日自西班牙启航。这支名为加勒比舰队的西班牙舰队,包括当时西班牙最强大的四艘装甲巡洋舰:克里斯托弗·哥伦布号(Cristóbal Colón)、玛利亚·特蕾莎公主号(Infanta Maria Teresa)、维斯坎亚号(Viscaya)和奥肯多海军上将号(Almirante Oquendo)。这四艘巡洋舰均是排水量大约7000吨的装甲巡洋舰,无论在火力还是防护力上均明显弱于美国的新锐战列舰。

然而,整整数周,雪利的游击舰队却完全没能发现西班牙舰队的踪影,这反而引起了美国民间的一些恐慌,许多人甚至开始担心这支舰队会航向毫无防备的美国东海岸,甚至可能炮击华盛顿和纽约。事实上,塞维拉的舰队在跨过大西洋后,却没能找到提前出发的补给船,不得不在加勒比群岛派人寻找煤、食物和淡水。直到5月19日,才艰难地躲过美国舰队的搜寻驶入圣地亚哥(Santiago de Cuba)海湾(美国海军一直认为塞维拉的目的地是哈瓦那因而使塞维拉有机可乘)。但这支舰队位置已经暴露,美军自然也就可以开始下一轮的行动了。

5月26日,美军舰队封锁了圣地亚哥湾,之后的6月14日,美国陆军第五军自佛罗里达登船,驶向古巴。

关塔那摩(Guantánamo)

而在更早前的6月9日,大约650名海军陆战队士兵便已乘坐黑豹号(USS Panther)运输船抵达古巴的关塔那摩海湾。先期抵达的美军舰队,包括轻巡洋舰马布尔黑德(USS Marblehead)、辅助巡洋舰圣路易斯号(USS St.Louis)和扬基号(USS Yankee)已在海军中校麦卡拉(Bowman H. McCalla)带领下,于6-7日炮击了关塔那摩湾周边的碉堡和炮台,并成功切断了关塔那摩至海地和圣地亚哥的电报线缆。

马布尔黑德号巡洋舰

陆战队于9-10日在亨廷顿少校(Lt. Col Huntington)带领下在关塔那摩湾东南角登陆,他们在原先西班牙军队建设碉堡的海滩设立起营地,以指挥官的名字命名为麦卡拉营地(该地名沿用至今,其北面的山头也被命名为McCalla Hill)。

美国人在此树立起了国旗,并焚毁了西班牙人的村庄和碉堡以防止军队感染黄热病。由于亨廷顿坚信在海军火力的支援下,西班牙人不可能撼动麦卡拉营地,因此美军并未挖掘任何堑壕工事。

海军陆战队在麦卡拉营地竖起国旗

然而,在长期与古巴人进行的战斗中,西班牙军队已深谙游击战之道。自11日拂晓开始,头戴棕榈叶的西班牙人开始了对麦卡拉营地的袭击,美国人根本无法确定这些游击队的位置,他们的炮兵和舰队只能盲目地向丛林中射击。直到13日,海军陆战队们得到了大约60名古巴起义者的帮助,马布尔黑德号向他们提供了制服。而后,在这批古巴人的帮助下,美军才逐渐稳住了阵脚,掌握了主动权。自10日算起,陆战队员们整整100多个小时不眠不休,已是精疲力竭,但战斗却还在持续。

关塔那摩湾

6月14日,200余名美军和古巴士兵开始了对西班牙人的进攻,沿途他们得到了海豚号炮舰的掩护,经过在高温下一个上午的跋涉,他们成功击退了西班牙人,并破坏了西班牙军赖以生存的水井,迫迫使他们撤离了关塔那摩的外层海湾地区。

第二天(15日),德克萨斯号战列舰、马布尔黑德号和扬基号则驶入海湾,战列舰的12吋主炮迅速瓦解了西班牙堡垒的炮台防御,并成功突入内层海湾,船员们已经可以看到凯马内拉(Caimanera)城的白墙红瓦。马布尔黑德号则误入了一片雷区,一枚水雷甚至损坏了马布尔黑德号的一侧螺旋桨却没有引爆。事后调查发现这批西班牙水雷的引信都因为寄生藤壶而损坏。

第五军的登陆:代基里(Daiquiri)与西波涅(Siboney)

而就在陆战队员们在关塔那摩湾战斗时,由陆军上将夏夫特(William R. Shafter)率领的美军第五军也搭乘着32艘运输船,在以印第安纳号战列舰为首的护卫舰队保护下,自佛罗里达起航前往古巴。在他们之中,还有一位特殊的指挥官——西奥多·罗斯福。这位日后成为美国总统的传奇人物,他在战争开始不久后,便渴望前往前线参加战斗,于是辞去了海军部助理部长的职务,成为了第一义勇骑兵队的副指挥官。这支由牛仔、工人、运动员等志愿者组成的义勇兵,日后也以“莽骑兵”(Rough Riders)的绰号而声名大噪。(也是《文明6》中美国独特兵种之一)

西奥多·罗斯福与第一义勇骑兵队合影。Rough Rider一词其实按照本意翻译为“勉强的骑兵”或者“大致上的骑兵”恐怕更准确,因为这一名称的由来原本是因为这支部队并未经过任何马上的作战训练,仅是以马匹作为交通工具,作战时仍需下马步行。

这支舰队于19日绕过古巴最东的岬角,并途径了已被陆战队占领的关塔那摩湾。在6月20日,夏夫特搭乘一艘巡洋舰先行来到圣地亚哥湾,与桑普森和古巴义军的领袖戈梅兹(Máximo Gómez)少将会面。他们均认为,直接让部队在圣地亚哥湾登陆太过冒险,因而选择了圣地亚哥城以东16英里处一个名为代基里的村庄作为登陆地。

6月22日,第五军开始在战舰的掩护下在代基里登陆,但登陆行动很快变得一片混乱,有的民船不远离海岸太近,有的反而又靠的太近而阻挡了战舰的射界,并且海浪也阻挠了部队和装备的靠岸,义勇骑兵队的许多马匹甚至不得不被抛下海让它们自行游上岸。好在驻守当地木堡的西班牙军在炮击一开始就已撤离,美军并没有遭到什么抵抗。第二天(6月23日),美军沿海岸占领了7英里外原先选定的前进基地西波涅,于是西波涅成为了美军的另一个主要登陆地。6月23日夜间,美军得到消息在西波涅以北大约4英里发现了西班牙军队的据点,挡在了前往圣地亚哥的道路中间,而此时,西波涅仅一个美军骑兵旅做好的进攻准备。

美第五军在代基里和西波涅的登陆

拉斯瓜西玛(Las Guásimas)

在此之前,随着美军登陆而撤退的大约1500名西班牙士兵,也在23日与古巴义军交上了火,不得不暂时聚集在西波涅以北的一处简易驻地。这里因当地生长的大片榆叶梧桐(Guazuma ulmifolia)而被命名为拉斯瓜西玛。率领这支部队的西班牙准将鲁宾(Antero Rubín)麾下人数超过1500人,并有两门克虏伯制造的75mm山炮支援。

6月24日凌晨,美军在约瑟夫·惠勒(Joseph Wheeler)少将的指挥下开始了对拉斯瓜西玛的进攻。惠勒亲自指挥第二骑兵旅沿通往圣地亚哥的道路进攻(下马步行),第一义勇骑兵队(莽骑兵)则在伍德(Leonard Wood)上校和西奥多·罗斯福(中校军衔)的率领下,沿主路以西的小径进攻。战斗在美军架设在拉斯瓜西玛东南山头的哈奇开斯速射炮的支援下拉开序幕。

拉斯瓜西玛战役形势图

西班牙军队装备了更为先进的毛瑟无烟火药步枪,因为产生的烟尘极少,美军根本无法在密林中准确判断西班牙人的位置,很多时候都只得盲目地向密林间射击。不过,前线的许多指挥官(包括罗斯福在内)和记者还是记录下了美军英勇的行动,他们在古巴向导的帮助下稳步地推进。

反映第一义勇骑兵队沿道路推进的绘画,后部可以看到西奥多·罗斯福

另一边,西班牙军队则依托灌木、葡萄架和藤蔓一面阻碍美军推进,一面逐步向圣地亚哥方向撤退,他们的狙击手也对美军造成了不小的伤亡。上午8:30,莽骑兵们与惠勒的第二旅左翼汇合。对西班牙人而言,美军稳步的进攻也使他们严重高估了当时美军的实力,因而开始向圣地亚哥方向撤离。内战时曾在南军服役的惠勒一时激动,大喊道,“我们把那帮北方佬打跑了!”

反映拉斯瓜西玛战役的绘画

此次战役,美军以1000人的兵力获取了战争中的第一场胜利,为第五军打通了前往圣地亚哥的道路。反倒是第五军的统帅夏夫特直到第二天才得知这场战役的消息,对于惠勒抢走功劳颇有不满,直到那时他的第五军主力还处在混乱的登陆行动当中。但另一方面,鲁宾指挥的西班牙军队撤退有序,并对美军造成了较大的伤亡,自身仅伤亡14人。鲁宾成为了战后少数未受到指责的西军指挥官。

美军的计划与西军的防御

两天后的6月26日,前往侦察的古巴义军带来消息,自拉斯瓜西玛至圣地亚哥以东1英里的圣胡安高地(San Juan Height)之间,已没有任何西班牙军队驻守,然而,夏夫特还是命令惠勒在当地驻扎,挖掘工事以等待主力部队抵达,不允许再进行任何试探和进攻。不过,惠勒还是趁机让军队沿被西班牙人称作皇家大道(Camino Real)的一条泥泞小径向前推进了数英里,在一个名为塞维亚的村庄设立起指挥部。之后,他的部队又继续向前推进了1.5英里,登上一座被当地人称为El Pozo(意为山泉)的高地。从这里,美军可以俯瞰整个圣地亚哥城以东的形势,自最南面的大海,到西面的圣胡安高地,再到北面的埃尔卡聂(El Caney),以及其上的西班牙堡垒和堑壕工事,都能够一览无遗。

圣地亚哥以东,包含圣胡安高地和埃尔卡聂

夏夫特于28日抵达了El Pozo,此时已经能看到西班牙人开始在圣胡安高地和埃尔卡聂构筑防御。此刻对于夏夫特而言,时间似乎并不站在自己一边,黄热病已经开始在军中流行,惠勒自己也在30日病倒而不得不将自己的骑兵师交由萨姆纳(Samuel S. Sumner)指挥,而散落在古巴各地的西班牙军队应该也在向圣地亚哥方向集结。夏夫特不知道的是,圣地亚哥的西班牙军队也面临着困境和麻烦。一方面,西班牙统帅利那雷斯(Arsenio Linares)始终认为美军第五军只是一支支援部队,真正的主力将直接在圣地亚哥湾登陆,因此他将大量的部队部署在了沿岸各堡垒当中。另一方面,在圣地亚哥城以西和以北地区已被古巴革命军占领,同样也牵制了大批利那雷斯的部队,致使事后成为美军主攻方向的圣胡安高地的防御并不严密,在圣胡安高地和埃尔卡聂,仅仅驻扎了大约1000人的防御部队,而多达9000人的兵力则驻扎在圣地亚哥城内。

夏夫特最终决定于7月1日,由第一师和骑兵师自El Pozo向圣胡安高地发起进攻,在此之前,由劳顿(Henry Ware Lawton)率领的第二师将进攻埃尔卡聂。而在30日惠勒病倒后,伍德也接替病倒的扬(Young)统领第二骑兵旅,这使得泰迪·罗斯福将在之后的战斗中统帅义勇骑兵队。

埃尔卡聂(El Caney)战役

埃尔卡聂是圣地亚哥城东北方的一座小村庄,因为当地的一座石制小教堂而闻名。传说,16世纪时,在航向墨西哥并征服阿兹特克帝国的前一夜,征服者科尔特兹(Hernán Cortés)曾在埃尔卡聂的教堂内祈祷。可以说,这座教堂见证了西班牙帝国的崛起,而如今,它也将见证这个帝国的落幕。而在埃尔卡聂西南方向不到一英里处,则是埃尔维索堡(El Viso),一座小高地上的石砌堡垒,也是西班牙军队在埃尔卡聂防御的核心。

埃尔维索要塞

对埃尔卡聂的进攻主要有以下几个方面的目的:首先这可以解除西军对美军侧翼的威胁,并能够与城北的大约15000名革命军建立联系。同时,向圣地亚哥供应淡水的水渠经过埃尔卡聂,攻占埃尔卡聂将切断圣地亚哥唯一的淡水水源。然而,美军却也严重低估了这场战役的难度,依照夏夫特的计划,这场战斗大约只需持续两个小时。

7月1日清晨6:35,战斗以美军的炮火拉开了序幕。美军的3.2吋火炮布置于埃尔维索堡以南大约一英里的山头,当时相比于西班牙人的火炮,美军还在使用黑火药作为发射药,炮身也没有后座装置,既影响了射速也影响精确度,同时黑火药产生的浓烟也很快暴露了自身的位置。

向埃尔维索开火的美军炮兵

与此同时,劳顿麾下的6600余士兵也开始了向埃尔卡聂进发,其第1旅和第3旅则分别在卢德洛(William Ludlow)准将和霞飞(Adna R. Chaffee)准将的带领下,自左翼和右翼向埃尔卡聂的村庄包抄,由迈尔斯(Evan Miles)上校率领的第2旅则授命自中部面向埃尔维索集结,另外一支由贝茨准将(John C. Bates)带领的独立旅(包含2个步兵团和1个营的海军陆战队)也将从El Pozo前来支援劳顿的进攻。

但直到11:00,迈尔斯的部队才越过炮兵阵地开始向预定地点集结,此时卢德洛和霞飞的部队已在9时左右,分别在埃尔卡聂以南和以北同西军交火,切断了西班牙人自圣地亚哥派遣援军的来路,和向北方的退路。美军炮兵对埃尔维索堡的炮击也持续了近三小时,对堡垒的主体结构造成了重大破坏,不过对堑壕内的西班牙士兵并没有造成显著的杀伤,因此对埃尔维索堡的进攻最终还是要仰仗步兵。

遭到炮击后的埃尔维索要塞

自上午9:00开始,卢德洛的第3旅就处于与西军的激烈交火当中,尤其是自南面正对埃尔卡聂村庄的第2马萨诸塞志愿兵团,遭遇到了猛烈的枪火还击。这支还装备着使用黑火药的斯普林菲尔德步枪的步兵团,随即被装备更先进武器的正规军团代替。

双方的激战在10:00后随着气温的升高有所平息,双方都在休整以应对下一步的战斗。而在南方,更为激烈的枪炮声自圣胡安高地传来,而迈尔斯的部队还在集结的路途之中。劳顿此时也意识到,自己已不可能及时支援在圣胡安高地的战斗,因此卢德洛和霞飞的部队也都静候着,只有狙击手偶尔打破战场的沉寂。

而直到当天中午,迈尔斯的部队才在埃尔维索堡大约800码外做好进攻准备。而此时,夏夫特也来令催促劳顿尽快解决战斗,或者放弃埃尔卡聂前往南方支援圣胡安高地的攻势。劳顿原本考虑过将迈尔斯和贝茨的部队调往南方,但最终还是决定不能放弃进攻。

于是,13:00,卢德洛的部队再次开始开火以支援迈尔斯和霞飞对埃尔维索堡的进攻。进攻的第一线由迈尔斯麾下第2旅所属的第4和第25步兵团(后者为黑人团)组成,在他们战线200码后则是第1和第17步兵团。在越过最后一片林地之后,在美军前方便是一道铁丝网和铁丝网后的菠萝地。霞飞准将亲自带领着第一波部队向前推进,随即便遭到了西班牙人猛烈的射击。自这里直到山头的埃尔维索堡,除了少量的矮树丛,没有任何隐蔽,唯有前进。

但随着美军进入堡垒200码的范围内,情势发生了转变。在埃尔维索堡,200名西班牙士兵直接面对的美军士兵就多达1500人,子弹如雨点般倾泻而来。美军所使用的克雷格-约根森步枪(Krag–Jørgensen)相较西班牙人装备的毛瑟步枪较为落后,但精确度十分出色,即使躲藏在尚存的堡垒之中,美军的射击还是逐渐开始造成伤亡。

克雷格-约根森步枪(左)和斯普林菲尔德M1873步枪(右)。前者在引入美国陆军后亦由斯普林菲尔德兵工厂(又译“春田”)生产,美国型号为斯普林菲尔德M1896,发射.30口径(7.62mm)无烟火药子弹,采用五发旋转弹夹供弹。后者即第2马萨诸塞志愿兵团所使用的武器,属于已经落伍的黑火药步枪

很快,西班牙人的抵抗在美军“记住缅因号”的高呼声中土崩瓦解,美军攻入埃尔维索堡,向着还在逃窜的西班牙人开枪射击,负责举起白旗的一名士兵也被射杀,直到狂热的士兵们被军官制止。随行的美国记者记录下了堡垒中的情形,整个堡垒内部遍布西班牙人的尸体,墙壁和地面几乎被鲜血染红,由于西班牙人在激烈的交火时躲藏在掩体后,因此大多数死者的中枪部位都在头部,“他们的脑浆如同被挤出的白色颜料般流出”。

当日在埃尔卡聂的西军指挥官是瓦拉·德·雷(Joaquín Vara de Rey)准将,到1:30埃尔维索堡陷落后,其麾下只剩下了在村庄内依托小教堂等少数石制建筑防御的大约两百余人,却要面对大约20倍于己的美军,而向北进入山区的道路也被霞飞的右翼部队和古巴义军封锁。瓦拉·德·雷本已打算放弃,但当激战的枪炮声自圣胡安高地传来时,他明白了美军的计划,因此最终决定继续拖延劳顿的部队,使其无法支援南方的战斗。

埃尔卡聂的教堂

但埃尔维索的丢失意味着美军可以自山头居高临下的向埃尔卡聂发动进攻,美军的子弹穿过碉楼的房顶,击杀躲里面的士兵。村庄的战斗几乎一直持续了一整个下午,瓦拉·德·雷在指挥战斗当中受伤被俘,却在激烈的交火中被己方步枪击中头部而死在了美军的担架上,他的两个儿子也在此战中战死。瓦拉·德·雷死后,仅剩的大约100名西班牙人也放弃了抵抗,他们自卢德洛的侧翼逃出了埃尔卡聂。

西班牙准将瓦拉·德·雷,直到战争结束五个月后,他的遗体才被一支专程前来西班牙的代表团在当地安葬

对美军而言,埃尔卡聂战役是一场惨烈的胜利,原本计划两个小时的战斗,持续几乎整整一天。此战中大约60人阵亡,360人受伤。在当时的医疗卫生条件下,这些伤者大都没能幸存。夏夫特和劳顿不仅严重低估了西班牙人的抵抗力量,并且在没有任何情报和对应计划的情况下,对敌方据点进行强攻,造成了许多不必要的伤亡。

圣胡安山战役:血沃滩涂

如果自El Pozo山顶向西看,圣胡安高地就位于通往圣地亚哥的皇家大道中部位置,这一高地包含了狭长的圣胡安山和圣胡安山以东不远处的壶山(Kettle Hill),两座山中部还有一片小湖。圣胡安河自高地以东自北向南汇入大海,阿瓜多雷斯河(Aguadores)则自东向西在高地南侧汇入圣胡安河。驻守圣胡安高地的西班牙军队包含500余人,并有两门克虏伯山炮支援。西班牙人在圣胡安山建造了碉楼,在前言的壶山,西班牙人则依托当地的一座作坊厂房作为驻垒,正对着皇家大道离开丛林掩护的地区。在圣胡安河两岸,他们还建造了铁丝网,构成了对这一高地的最外层防御。

圣胡安战役周边地形

上午8:20,在埃尔卡聂战役开始大约正好两小时后,位于El Pozo山顶的美军炮兵开始向圣胡安山的碉楼开火,黑火药产生的浓烟随即引来了西班牙炮兵的还击,炮弹呼啸着越过山顶落在后面的种植园当中,爆炸的弹片还正巧击伤了罗斯福的手腕。

美军的炮击持续了大约半小时,期间夏夫特指挥下,由肯特准将(Jacob Ford Kent)率领的第一师开始沿皇家大道向高地推进,萨姆纳率领的骑兵师则下马步行紧随其后。惠勒曾在此前修缮了由西波涅至El Pozo的道路,但在军队经过El Pozo后,皇家大道变得非常狭窄,军队仅能以狭窄的两列纵队前进。事情此时开始变得糟糕起来。

西班牙人很熟悉这一带的地形,知道皇家大道在此处与阿瓜多雷斯河近乎平行,在进入大约1英里的射程范围后,西班牙人的炮兵开始集中向皇家大道开火,而在走出丛林进入阿瓜多雷斯河与圣胡安河交汇的河滩时,他们又不得不面对西班牙人密集的射击。为搞清楚情况,美军的信号兵释放了一个观测气球,更是成为了西班牙炮兵完美的参照物。原本计划作为美军展开阵线准备进攻的河滩,霎时成为了美军的噩梦。

拥挤着渡过圣胡安河的美军

数千美军因为道路拥堵,不得不在圣胡安河沿岸和齐腰深的河床中等待命令,而西班牙人可以肆无忌惮地向他们开火。前线的士兵和记者记录下了他们所看到的惨状,河水被鲜血染红,道路也因为血水而泥泞不堪。激战中,惠勒也挣扎着从病床上爬起,骑上战马亲自来到圣胡安河指挥战斗,目睹了前线的惨状。后来,这段河滩被命名为血滩(Bloody Ford),并被沿用至今。

美军在这里一直等待到中午,与第1和第10骑兵团一起居于圣胡安河上游的罗斯福不断的向上级请求进攻的命令,在许多前线指挥官看来,他们宁肯向着枪口冲击也不愿再继续这样的等待。最终,罗斯福在下午1:05接到了他所期盼的命令,义勇骑兵团将对壶山的厂房发起冲锋。

圣胡安山战役:莽骑兵冲锋

罗斯福在日后将之后的一小时视为人生中最重要的一个时刻之一,他随后指挥义勇骑兵团开始了推进,周围其他部队的士兵也都早已按捺不住,旋即加入了进攻的队伍(不久后这些部队也接到了全线进攻的指令)。他们跨国铁丝网,旋即伍德麾下的三个骑兵团(包括第1、第10骑兵团和义勇骑兵团)开始向着300码外壶山山头的厂房发起冲锋,第9骑兵团居于他们侧翼,随后第6和第3骑兵团也加入了进来,一切已不可回头。

 反映第十骑兵团冲锋的画作

作为冲锋的最前锋,罗斯福策马冲于阵前,军官们徒劳地想要维持各团之间的阵型,都均以失败告终,志愿军与正规军,黑人和白人,一齐向着山顶冲击。在距离目标大约40码处,罗斯福的战马因为撞上铁丝网而受伤,只得下马继续前进。此时,驻守壶山的西班牙人早已丧失斗志,抛下阵地逃向了圣胡安山,美军的旗帜随即插上了壶山的山顶。

而在血滩处,情况则糟糕得多,在等待命令期间美军承受了巨大的伤亡,两名团长也在此阵亡,而美军的还击却并未取得多少战果。在前线的肯特和萨姆纳同样焦急万分,但由于战场的混乱或者传令兵阵亡,夏夫特的进攻命令始终未能传到血滩。但最终,肯特和萨姆纳达成共识,圣胡安高地必须被不惜代价的攻占。

在壶山的冲锋开始不久后,美军的中路部队也开始在加特林机枪的掩护下开始了进攻,在壶山被占领后,这些机枪也迅速被转移到了山顶(13:20),向着圣胡安山的西军阵地开火。这些机枪在数分钟便倾斜了数千发弹药,有效地压制了西军的射击。美军则以第6和第16步兵团为先锋向圣胡安山的碉楼冲锋,8分钟后(13:28),圣胡安山的碉楼被美军攻占,西班牙人在统帅利那雷斯受伤后撤向了圣地亚哥。

西班牙人在古巴设立的典型碉楼

不久后,萨姆纳和伍德抵达了壶山山顶,罗斯福请求对圣胡安山北麓的西军阵地实施攻击,很快得到了批准。于是,莽骑兵团在壶山的火力支援下,向着圣胡安山发动了第二次冲锋,负责防守的200余人在美军逼近后也迅速溃败,只有少数做了简单的抵抗。反倒的罗斯福本人险些在此战中被击毙,两名西班牙人在10码的距离内向他开火射击,但都没能命中。而在罗斯福的回忆中,同样也描述了阵亡的西班牙人中,大多数都是被击中头部而亡。

罗斯福率领莽骑兵冲锋

圣胡安山战役,美军有125人阵亡,1100余人受伤,整个第五军在埃尔卡聂和圣胡安战役中的减员超过10%。同时向两个西军固守据点发动进攻的计划虽然大胆,但也是造成如此巨大的损失的重要原因。而由于海军和陆军之间的竞争对抗,夏夫特此前拒绝了海军炮火支援的提议,如果他们的进攻能够得到舰炮的支援,或许情况会有所不同。

但对西班牙人而言,圣胡安高地的丢失意味着美军的炮火能够直接威胁到圣地亚哥城和海湾内的舰队,利那雷斯的负伤使得西军没能及时组织反攻。而当劳顿的部队在第二天抵达后,反击则已不再可能。而在当天晚上,海军上将塞维拉不得不做出选择,如何拯救他孱弱的舰队。

圣地亚哥海战

在圣地亚哥湾内,与美国海军对峙的,只是一支孱弱的舰队,除去从本土开来的四艘装甲巡洋舰外,还包含了原先驻扎于古巴的两艘驱逐舰,冥王星号(Plutón)和暴怒号(Furor)。这些舰只同时还因为缺乏维护,船底附着的藤壶已经严重影响了航速,而克里斯托弗·哥伦布号设计建造时的单装45倍径10吋(254mm)主炮则从未安装到位,奥肯多海军上将号的许多副炮也已故障无法使用。以下是西班牙舰队的详细情况:

旗舰:玛利亚·特蕾莎公主(Infanta Maria Teresa)号,排水量6890吨的装甲巡洋舰,主要武备为两门280mm主炮和10门140mm副炮。

玛利亚·特蕾莎公主级装甲巡洋舰

维斯坎亚号:装甲巡洋舰,玛利亚·特蕾莎公主号的姊妹舰

奥肯多海军上将号:装甲巡洋舰,同为玛利亚·特蕾莎公主号的姊妹舰

克里斯托弗·哥伦布号:装甲巡洋舰,排水量6840吨,原意大利海军朱塞佩·加里波第级装甲巡洋舰,于1896年出售给西班牙。该舰设计思路类似后世的战列巡洋舰,比普通巡洋舰拥有更强大的火力(两个主炮炮位可选择安装单装254mm炮或双联203mm炮),但由比战列舰航速更快。但由于西班牙海军部希望以更强大的火炮替代原本的单装254mm主炮,因此在交付时未安装254mm主炮,仅有一座双联装203mm炮塔,直至被击沉该舰都未安装主炮。其主要武备为2门203mm炮和14门152mm副炮。

克里斯托弗·哥伦布号巡洋舰

冥王星号:排水量400吨的驱逐舰,主要武备为2门14磅和8门6磅速射炮

暴怒号:排水量370吨的驱逐舰,主要武备为2门14磅和8门6磅速射炮

而与之相对的,美国海军在这一区域集结了强大的舰队,包含了三艘战列舰、一艘二等战列舰、两艘先进的装甲巡洋舰和数艘炮艇与鱼雷艇。以下是美国舰队详细情况:

纽约号(USS New York,ACR-2):排水量8150吨的装甲巡洋舰,桑普森的旗舰。主要武备为6门8吋(203mm)主炮和12门4吋(102mm)速射炮。

纽约号装甲巡洋舰

布鲁克林号(USS Brooklin, ACR-3):排水量9215吨的装甲巡洋舰,游击舰队雪利的期间,也是这支舰队中最快速的战舰。主要武备为8门8吋(203mm)主炮和12门5吋(127mm)速射炮。

布鲁克林号装甲巡洋舰

印第安纳号(USS Indiana, BB-1):排水量10288吨的战列舰,主要武备为4门13吋(330mm)主炮、8门8吋(203mm)二级主炮和4门6吋(152mm)副炮。

俄勒冈号(USS Oregon, BB-3):印第安纳号姊妹舰,战争爆发后由西海岸绕行南美洲而来。

印第安纳级战列舰

衣阿华号(USS Iowa, BB-4):排水量11410吨的战列舰,原本为印第安纳级四号舰,但因为在印第安纳级基础上进行了诸多改进而被单独划为一级,主要武备与印第安纳级相同

衣阿华号战列舰

德克萨斯号(USS Texas):排水量6316吨的二等战列舰,是美国建造的第一艘战列舰,与在哈瓦那湾沉没的缅因号勉强算是姊妹舰。主要武备为2门12吋(305mm)主炮和4门6吋(152mm)副炮

德克萨斯号战列舰

雌狐号(USS Vixen, PY-4):排水量819吨的炮艇,装备4门6磅炮和两门1磅炮

格洛斯特号(USS Gloucester):排水量799吨的炮艇,装备4门6磅炮

西斯特号(USS Hist):游艇改造的炮艇,装备1门3磅炮和4门1磅炮

艾瑞克森号(USS Ericcson,TB-2):排水量120吨的鱼雷艇,装备4门1磅炮和三具460mm鱼雷管

在7月2日夜间,大约1000余船员登上了西班牙的战舰,准备第二天离开圣地亚哥湾,塞维拉决定牺牲自己的期间玛利亚·特蕾莎公主号撞击封锁舰队中航速最高的布鲁克林号,以为剩余舰队争取逃离的时间。

7月3日上午8:45,旗舰升起了“西班牙万岁”的信号旗,向着海湾出口驶去,其余战舰以大约800码间距紧随其后。不久后美军观察哨发现了出航的西班牙舰队,但桑普森的纽约号此刻正在东面5英里开外,因此当时指挥权落到了雪利头上。西班牙舰队之后组成了三个分散的梯队,紧接着在9:30,衣阿华号率先向西班牙舰队开火,拉开了海战的序幕。

离开海湾后,西班牙舰队迅速转向西面,美军舰队则在雪利指挥下向西班牙舰队逼近,桑普森的纽约号则快速自东面赶向战场。一开始,布鲁克林号迎面朝向玛利亚·特蕾莎号,直到雪利突然意识到西班牙人的重装意图,随后立即下令右满舵急转,却闯入了德克萨斯号的航向,险些导致相撞。不过,布鲁克林号则保持右转直到旋转了一周才转向西面。

圣地亚哥湾海战形势图,注意布鲁克林号在开始时的航线

不过前来撞击布鲁克林号的玛利亚·特蕾莎号则没有那么幸运了,在他的带领下,西班牙舰队转向西面,在10:10左右逐渐与美军的战列舰编队转为平行追击。由于航速各不相同,加上布鲁克林的突然转向致使德克萨斯曾短暂倒退以避免碰撞,美国舰队在这一阶段显得略微混乱。但就在转向期间,玛利亚·特蕾莎号在2400m距离上遭到衣阿华号的两枚305mm炮弹直接命中,这一击完全摧毁了她的后部炮塔,并导致后部迅速燃起大火。

玛利亚·特蕾莎公主号冲向布鲁克林号

而在10:15,衣阿华级也被哥伦布号的后部炮塔命中水线,导致航速下降,逐渐自追击中脱节。急于掩护其他舰只撤离的塞维拉亲自指挥玛利亚·特蕾莎号,与布鲁克林号展开了激烈的战斗。布鲁克林号被直接命中超过20发炮弹,但仅仅造成两名船员伤亡,而布鲁克林号的还击不仅命中了舰桥,还让玛利亚·特蕾莎号的火势开始蔓延,船舱也开始进水并淹没了弹药库。最终,几分钟后,玛利亚·特蕾莎号被迫转向北面的沙滩搁浅。之后,塞维拉被美军的格洛斯特号救起。

下一个遭殃的则是奥肯多海军上将号,她遭到了三艘战列舰的集中攻击,舰上燃起大火并危及到了弹药库,随后也在距离玛利亚·特蕾莎号不远处冲岸搁浅。落在最后的两艘驱逐舰则在近距离遭到了格洛斯特号的近距离攻击,在追击中路过的印第安纳与衣阿华号也向两舰开火,最后又遭到了快速赶来的纽约号的攻击。两舰同样被迫冲向海岸,不过暴怒号在抵达海岸前便于10:50沉没,冥王星号则于10:45搁浅。

而在西面的追击还在继续,布鲁克林号随后将炮火集中到了维斯坎亚号,这艘船在此战中被布鲁克林号命中超过200余发炮弹,但致命的一击则是在西班牙舰员装载鱼雷时,在870m距离上遭到布鲁克林号203mm主炮命中,随后鱼雷管发生殉爆,之后又引发了堆放在甲板上的弹药的爆炸。维斯坎亚号于11:15在玛利亚·特蕾莎号以西冲岸搁浅。

维斯坎亚号残骸

就在布鲁克林击毁维斯坎亚号期间,西班牙海军最新锐的哥伦布号则以15节的航速迅速脱离,当维斯坎亚号燃起致命大火并引发大爆炸时,她已经甩开布鲁克林号和俄勒冈号大约6英里远。雪利下令印第安纳和衣阿华号回到圣地亚哥继续进行封锁,自己则率领布鲁克林号和俄勒冈号追击哥伦布号,而其余美军的小型战舰则开始救援落水和搁浅的西班牙船员。

已搁浅的维斯坎亚号于下午13:10后发生猛烈爆炸

追击一直持续到了午后,在下午13:20,搁浅的维斯坎亚号发生猛烈的殉爆之后,逃离无望的哥伦布号的船员也打开通海阀,自沉于图基诺(Turquino)河口。自此,圣地亚哥海战以美国海军全歼西班牙舰队告终,2200余名西班牙船员中,323人战死,其余几乎全部被俘,而美军仅付出了1死1伤的代价。

被俘的西班牙海军士兵

圣地亚哥投降

利那雷斯在圣胡安山负伤后,何塞·托拉尔(José Toral)就担负起了圣地亚哥的西班牙军队统帅。尽管在7月3日,一支西班牙部队突破了古巴革命军防守的西北地区突入了城内,带来了继续的补给,但此时托拉尔却需要供养13500余士兵和25000余平民,而城内的淡水供给已被切断。在7月4日夏夫特和托拉尔达成了为期四天的停火以供平民撤离,超过两万名百姓离开了圣地亚哥,去往了美军设在埃尔卡聂的难民营。

但在停火结束后的8日,双方却未能达成投降协议。西班牙人希望能够前往附近的城镇,尽管夏夫特希望答应,因为黄热病已在军中迅速蔓延,但华盛顿方面还是拒绝了西班牙人的提议,于是围攻继续进行,海军也开始了对圣地亚哥的炮击,但却没有取得多少战果。

圣地亚哥围城战

在11日,夏夫特再度与托拉尔就投降进行谈判,提议投降的西班牙士兵直接海运回西班牙本土。双方总算达成了一定的共识,最终,在7月13-17日的一系列谈判后,西班牙人同意了美国人的要求,西班牙军队走出圣地亚哥城向美军投降。

战争结束

波多黎各

圣地亚哥战役结束后,尽管尚有多达14万人部署在古巴,但西班牙政府早已失去了继续战斗的信心,而随着菲律宾的失手,西班牙人开始逐渐与美国人开始了谈判。不过,在停火协议达成前,美国还没有打算就此结束,在加勒比海上美军还有一个目标——波多黎各。

早在战争开始之初的5月,一支由12舰艇组成的美国舰队便在桑普森的指挥下对波多黎各的首府圣胡安(San Juan,注意勿与上文的圣胡安高地混淆)实施了轰炸,并在之后的数月对波多黎各的诸港口实施了封锁。

对波多黎各圣胡安El Morro要塞的炮击

托拉尔在圣地亚哥投降后,总统麦金莱随后也授意纳尔逊·迈尔斯(Nelson A. Miles)中将对波多黎各实施进攻。1300名美军在迈尔斯率领下于7月25日在波多黎各的瓜尼卡(Guánica)登陆。波多黎各的战斗美军并未遭遇大规模的抵抗,在西班牙本土,民众早已不在想要继续进行无意义的流血牺牲。

巴黎和约

8月12日,美方代表与西班牙代表最终在马德里签署了停火协定,这一消息为美军在波多黎各的行动划上了句号,但却未能及时传到菲律宾。8月15日,美军依旧依照计划攻陷了马尼拉的要塞(详见23期)。

在经过数月艰难的谈判之后,双方于12月10日在巴黎正式签署《巴黎和约》(菲律宾革命军所建立的菲律宾第一共和国代表被排除在外),西班牙被迫放弃了自己在非洲以外的所有殖民地,包括菲律宾、关岛、古巴、波多黎各及加勒比海上的其余岛屿。其中,菲律宾成为了美国殖民地,使美国在太平洋陷入了一场更为血腥的菲律宾战争。而古巴则由美国建立的古巴军政府管辖,直到1902年5月20日才获得独立。不过,这一新生的古巴政府依旧处处受到美国钳制,包括不得与其他国家结盟,且关塔那摩湾成为了美国的永久租借地,时至今日。

法国驻美国大使康邦(Jules Cambon)代表西班牙签署和约生效的备忘录

后世影响

美西战争不仅仅标志着西班牙帝国的衰落和美国作为一个新兴列强的崛起,其影响可以说一直持续到之后的两次世界大战。对西班牙而言,这场战争的失败意味着西班牙失去仅存的海外殖民地,而对西班牙军人而言,就如同一战时的德国士兵,他们认为在战争尚无定论时就遭到了政府背叛,这种积累的不满与诸多因素最终导致了1936年的西班牙内战。

而对美国而言,首先,自19世纪出现的门罗原则第一次具有了实际意义,从此两块美洲大陆再无欧洲国家的殖民地。美国海军的策略也不再如之前一样注重海岸防御,而走向了远洋扩张。就在战争还在持续的期间,美国还在侨民的帮助下吞并了日本同样觊觎已久的夏威夷,使得日本在日俄战争结束后迅速走向了与美国对抗的道路。而欧洲的外交局势也发生了显著变化,在美西战争期间,除英国外的几乎所有欧洲国家都在外交上支持西班牙,德国海军甚至以保护侨民为由企图干涉美军在马尼拉湾的行动,这些情况大大缓和了英美之间的矛盾,尤其是民间,英国的形象逐渐由曾经的压迫者和敌人变为了可以信赖的盟友,并在一战中共同与德国对抗。

而在美国国内,美西战争可以说治愈了曾经兄弟阋墙的伤口和裂痕,以惠勒为例的许多曾在南军当任职的军人,也在战争中得到了当局和士兵的信任,不仅能身居高位且功勋赫赫,被南北战争分裂的美国,在这一年真正恢复了统一。而在战争结束后,在认识到这场战争的胜利很大程度也归因于西班牙军力的孱弱后,美军也经历了一系列的军事变革。其中最重要的便是总参谋部的建立,这个原本因为担心军部当国而未能设立的机构,最终在经历惨痛的损失后,于1903年被美国国会通过建立。

西奥多·罗斯福在白宫的官方画像

美西战争中的另一位重要人物西奥多·罗斯福则以英雄的身份回到了美国,凭借着他在圣胡安高地所挣得的声望,很快在政坛之上崛起。1899年当选纽约州州长,1901年成为副总统,并在麦金莱遇刺后成为美国第26任总统。他的继任也使美国迅速走上了扩张的道路,1901年美国开始修建巴拿马运河,随后在1904年,美国新生的钢铁舰队统一涂上了白色与金黄色的涂装,开始了为期一年的环球远航,这支被称为“大白舰队”(The Great White Fleet)的舰队极大的震慑了刚对俄国取得胜利的日本,使得日本最终将美国列为了头号假想敌,而美日间的对抗最终将引向1941年的太平洋战争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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