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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郎口:最难改变的是学生还是老师?
 
中国教师报   记者康 丽 李炳亭   

    来杜郎口参观访问的人之多,是出乎想象的。
  但从今年起,来校参观的不仅有校长,教导主任、普通老师,也有学生。这些学生跟着自己的老师一起来到杜郎口,成为“取经新鲜人”。
  走进课堂,很容易分得清哪些是外地来学习的学生,哪些是杜郎口中学的学生。看着杜郎口的学生分散坐在课桌前,高高举手,争先恐后地发言、争辩,他们更像是一个沉默旁观者。
  “他们真活泼,真大方。”一个男孩子倚立在课桌前,不无羡慕地这样评价自己的同龄人。他来自河南安阳华侨育霖学校,尽管在学校时看过杜郎口上课的录像,但见到“真人”,还是被深深地震动了。
  比之“活泼”、“大方”,杜郎口的学生听到过更多的赞誉:“主动”、“张扬”、“积极”、“自信”,没有农村孩子所谓的“土气”、“羞涩”、“腼腆”,甚至比城市的孩子、名校的学生更外向,更有一种让人感动的热情……当然,更重要的是,他们脸上没有“厌倦”,而是写满了快乐。来参观杜郎口的人,首先被打动被感染的,不是这里的老师,不是这里的教学,甚至不是校长崔其升,而是学生的快乐。他们成为学校最好的形象代言人。
  同是学生,为什么有这么大的差别,是老师的原因,还是学生?
    
习惯,需要多久时间养成

  任何事情的开始,都有一个源头。
  为什么杜郎口的学生就这么热情这么快乐?追溯到开始,每年9月,杜郎口初一年级都会迎来新生。他们来自“传统课堂”,不曾见过“把课堂还给学生”的“阵势”,不知道什么叫“我的课堂我做主”。他们和其他普通的孩子一样,选择做一个沉默的旁观者。
  而从一个沉默的旁观者到参与者,需要的时间是多少?一个月?一年?十年?杜郎口给出的答案是两周。现在,已经有越来越多的参观者知道,杜郎口新生开学的两星期内是不上课的,初一的学生会先到初二、初三各班中去体验和感受,为进入课做准备。就像一个客人挑选商品,聪明的商家会先让客户先体验服务,然后再做选择。
  有了这两周做准备,再在细节上下功夫,就事半功倍了。课堂的问题就必须要在课堂解决。杜郎口中学的课堂有非常严格的评价标准,比如学生的声音洪亮还是低沉,讲台前的表达流利还是结巴,板书认真还是草率,等等。这些标准就是在把课堂还给学生的过程中渐渐制订出来的。
  数学学科主任徐利举了这样一个例子:刚开始时,课堂上只有优秀生举手发言,学习不好的学生不敢参与。这时候就需要通过激励措施来“刺激”学生走向课堂。以“声音是否洪亮”为例,老师们一走向讲台,就说,今天我们上课来看看,哪位同学上课声音最洪亮,搞一个评比,谁的声音不洪亮,就扣掉小组量化分5分。“孩子们都好胜,你说,他能不大声吗?”徐利笑着用一种自豪的口气说,咱们杜郎口,抓什么,来什么,发现了哪个不足,就在这方面搞评价,学生就能在这方面“表现”。
  但很显然,不知道是因为答案太简单,还是说着容易做着难,来学习的同行们对这个说法并不持肯定态度。在学习杜郎口的众多心得体会中,记者发现,在提到杜郎口的学生,提到杜郎口的成果时,经常听到的、看到的一句话是,他们那儿的学生已经习惯了,咱们这儿不行。虽然,这种习惯于杜郎口而言,不过几年的时间,或者,对于每一拨新生,都是一个新开始。
  那么,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习惯,可以用一小时培养
  
  在诸多学习杜郎口的学校中,来过次数多的达40多次,而这些“弟子”中,校长崔其升比较欣赏河南安阳华侨育霖学校,因为这个学校是真学。而那里的学生,也曾经让崔其升感动了一回。
  那是在2006年,崔其升与徐利等几个骨干教师到育霖学校上课,分别教三个班级。晚上,累了一天的老师们正在一起吃饭,忽然闯进来十几个学生,当时大家都很纳闷,却听见学生们要求,老师,为什么不让我们用这个模式上课,我们也要这样上课。原来同学们私下一交流,这些没轮着“杜郎口模式”的班级不乐意了。李彦军校长当即表态,从明天开始,全体同学都用这个模式。
  现在,崔其升的名声在育霖学校非常大,尤其是孩子们,“见到他,就像见到亲人一样”,一位老师这样说。
  今年,为了让学生更深切体验杜郎口的课堂,李彦军把初一的新生也带来了。“外向的学生适应特别快,几节课下来,就和杜郎口的学生一样举手了;内向的学生,适应慢一点”,李彦军说。事实上,在这里上了几天的课后,已经开始有学生打听在杜郎口上学需要多少钱了。“所以得好好学杜郎口,否则学生都转学了。”老师戏言。
  育霖学校的学生用了一天的时间就喜欢、适应了杜郎口的课堂,还有用一节课时间实现改变的。
  这些经验,徐利几乎是信手捻来,作为经常出外讲公开课,宣讲杜郎口模式的教师,他面对的都是传统课堂教出来的学生,并且时间更为紧张。一节公开课,如何让这些学生配合你?你要表现的是“把课堂还给学生”的课堂,如果缺少了这个主体,这节公开课还怎么上?但,正如自信的杜郎口学生一样,杜郎口的教师也很自信。
  课前一个小时就够了。徐利笑着说,关键是如何调动积极性。他会用10分钟介绍杜郎口的情况,为什么这个农村学校门口停那么多的车,每天来那么多的人?“先制造一个悬念,然后告诉他们,到杜郎口中学,与其是听老师们讲课,不如说是看同学们演讲,所以站到讲台的不是老师,而是学生”,鼓足劲了,就搞一个自信心擂台赛,“我让同学们用5分钟的时间写一个小东西,比如我的格言,我的理想,然后分成6个小组,组长开会决定排名顺序,大家轮流上台发言,一个都不能少”。
  有了这课前一个小时的“总动员”,课如何上不好?
  “你必须让学生得到展示的机会,而展示的过程就是赏识的过程,没有一个孩子不渴望被肯定、被赏识。”徐利说。
  
需要改变的是谁
  
  其实,想让学生变成“杜郎口式的”并不难。无论在河南的安阳、开封,还是江苏的无锡、灌南,安徽的阜阳,杜郎口的教师上午进班,下午学生就开始参与课堂;杜郎口的教师来了3天,学生就适应了;杜郎口的教师给初三的学生开了一个班会,不知用了什么方法,学生们都哭得“泪流成河”。
  徐利说了一句大实话,其实最难改变的不是学生,而是老师。老师的理念决定了老师的课堂,什么是最省事的课堂,就是老师讲,学生听。一旦把课堂让给学生,教师要付出更多的努力。如何才能学好杜郎口,徐利说:“校长是关键,学科主任是保障,教师起决定作用。”
  学生动起来不难,学生本来就喜欢杜郎口这种形式。问题是老师不动起来,学生怎么动起来,想动也动不了。
  “放手就是爱”,曾经,崔其升几乎是这样恳求自己的教师,少讲乃至不讲。在课堂上,老师应该是方向标,指路牌,要把课堂还给学生,要相信学生的能力。
  现在,杜郎口中学的老师“明白”了,把课堂还给学生,但有几个学校能做到这一点呢?有几个老师能做到这一点呢?
  从表面上看,现在学杜郎口的学校很多很多,但老师真正动起来,真正去相信学生却少而又少。在记者的采访中,很多学校的老师依然牢牢把握课堂的主动权,并没有把这项权力还给学生。他们学到的是,四周挂满黑板,课前预习,分组讨论,但教师讲得并不少。
  育霖学校的魏老师去年9月曾来过一次杜郎口,今年是第二次学习。他直言,杜郎口对自己是一个极大的震撼和冲击,这样的课堂,毫无疑问,碰到的问题比原来多,突发性事件也会增加。但却是一定要改变的,魏老师引用了鲁迅的名言——即使搬动一张桌子,改装一个火炉,几乎也要血;而且即使有了血,也未必一定能搬动。何况改变传统课堂?
  同样是教语文的张老师也承认,学习杜郎口,最大的挑战是老师,学习了杜郎口之后,感觉比原来要累,备课要想很多东西。
  而今年才真正转变过来的朱老师笑着说,虽然加重了负担,但直到现在,她才体验到教学的快乐。
  这让人想起了一句话:你打破了枷锁,获得的快乐不仅仅是你一个人。
  
我不再是课堂里的傀儡
  
  教师的改变,真的有那么重要吗?在一些人的理解中,所谓把课堂还给学生,让他们上课多发言不就行了?学生展示是有限度的,你说展示的过程就是赏识,但赏识不就是肯定加赞扬,多表扬就好了。但真有那么简单吗?
  还是学生最有发言权。
  现在看任晓梁,是一个非常活泼的孩子。上课积极发言,课后帮助同学,热情、积极、主动等词语放到他身上,非常恰当。但很少人知道,没来杜郎口之前,任晓梁是谁见都头痛的“小霸王”,打扰街坊四邻不说,和妈妈吵架,对着“干仗”,脏话连篇。当记者拐弯抹角问起他的“前科”,十三岁的任晓梁一点都不觉得“丢人”,他很“大方”地说,没关系,以前我确实挺爱骂人的。
  在课堂上,任晓梁的表现非常活跃,他会自己找问题,每一次得到发言的机会就会很得意,有几个男孩特别喜欢他,戏称他为“我们班的活宝”。在这样的课堂,“小霸王”没有时间也没有机会捣蛋了。“大家都在抢着发言,想找人偷摸着玩都不可能。”
  从小霸王到可爱的活宝,任晓梁实现了一个不错的转移。
  任晓梁是杜郎口本地的孩子,还有从聊城转学来的田乐岩。在没来杜郎口之前,家人对他已经“绝望”,唯一的希望是别进“局子”。
  那时候的田乐岩和其余三个哥们并称为学校的“四大金刚”,成宿上网,无法自拔。田乐岩的一个哥们被家人用铁链锁在家里,但他硬是砸掉链子,偷跑出来。谈到这些朋友,田乐岩的声音低沉了许多:“我曾经想让他们也来杜郎口,但他们没来,现在他们三个已经失踪了,半个月都没回过家了。”
  为什么杜郎口能让田乐岩“戒网”呢?“以前的学校,我感觉自己就是一个傀儡,在这里,我不是。”面对记者,田乐岩腼腆地说,“在原来的学校,老师可势利了,看不起差学生。在这里,老师和同学就像朋友,这儿的学生特别开放特别开朗。”用一个词语来形容来到杜郎口的感觉,田乐岩不假思索地说,“如鱼得水”。在他看来,学习一天,过得特别快,好像玩儿一样。
  把课堂还给学生,不仅仅是一种理念,不仅仅是口头的高调,不仅仅是拍拍学生的头,告诉他你很棒。否则教育不需要艺术,只需说你很棒就万事大吉了。杜郎口的课堂酝酿了一种氛围,体现了一种最为平等不过的师生关系。学生需要的不是“赏识”的露水,而是“倾盆大雨”。
  
快乐课堂我称帝
  
  与任晓梁、田乐岩不同,从河北邯郸转学过来的陈诺更为“特殊”,内向、羞涩到了极点,家里来了亲戚,都不敢抬头讲话,走路都是溜着墙根。来到杜郎口之后,陈诺依然故我,上课不听讲,整日无精打采,和杜郎口学生俨然是两个世界中人。
  班主任张代英就找他谈话,但陈诺还是不敢在课堂发言。
  一次偶然的机会,张代英所在的班级被推选到报告厅上全校公开课。课前,张代英又走到报告厅的舞台上,对陈诺说:“这节课,你一定要主动站起来回答一次问题。”陈诺不好意思地低着头笑了。
  上课了,张代英让同学们自愿站起来朗读单词,张楠、李一峰,陈诺第三个站起来了,全班同学都为他鼓掌。下课了,张代英专门开了一次班会,为陈诺加油。
  听到陈诺终于站起来发言的消息,他的妈妈在电话里哭着说,这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你们是我们全家的大恩人。
  不管进入杜郎口课堂的是什么样的孩子,孤僻的、调皮的、内向的、外向的,不管你是立即适应,还是过了一个月才敢主动发言,但在这里,每个人都找到了自己的位置。至今,来自东北的李然都记得第一次发言的感受,“非常紧张,非常害怕,自己都不敢相信我也能站起来”。
  但无论是任晓梁、田乐岩,还是陈诺、李然,都说,只要克服了这层“心理障碍”,迈出了发言的第一步,以后就再不会害怕了,即使面对这么多的参观者。正如任晓梁说的,就把参观的人当成一棵树,该干什么干什么。
  杜郎口的课堂培养了学生的什么能力,徐利老师来了几点总结。一是自学能力,一是良好的语言表达能力,一是勇敢、自信的精神,最后一点,是良好的竞争心理。为什么是良好的竞争心理?因为在杜郎口的课堂,发言有三个等级:等待机会、争取机会、创造机会。如果总是抢不到机会发言怎么办,记者现场看到一个学生“自揭错误”,以期获得发言。“这就是自己创造机会”,徐利说,在争抢中发言,大家有合作也有竞争,这不是培养了良好的竞争心理吗?
  有了这四种能力,杜郎口的学生才那么“主动”、“张扬”、“积极”、“自信”,才那么“快乐”,甚至有种“霸气”。记者忽然想起在杜郎口的墙壁上看到的标语,其中最引入瞩目的是一个女生写的14个大字,“我的霸气无人敌,快乐课堂我称帝”。
(因涉及未成年人,本文学生皆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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