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怒海争锋——再议1588英西海战(完结)

8月9日凌晨,经过了十天的激战,西班牙无敌舰队已经不复当初出征之时的豪勇。尤其是火船之夜对西班牙舰队的士气打击效果更为显著。不少西班牙舰长已经试图撤出阵列,返回自己在伊比利亚半岛的家乡了。

面对士气低落的无敌舰队,西多尼亚公爵不得不拘捕了好几位企图撤退的舰长,甚至当众绞死了其中行为最为恶劣的一人以儆效尤。但即使是这样也不能促使西班牙舰队重新振作起来,尽管他们的损失并不是很大。

面对低落的士气和无尽的西南风,西多尼亚公爵决定稍稍等待一下,如果天气变成东风,那就向西前进返回海峡继续和英国人作战,如果风向始终不变那就只有考虑返航了。考虑到荷兰人和英国人的海军已经在英吉利海峡布下的重重阻击以及这个时候强劲的西风,西多尼亚公爵规划的撤退路线是先乘西南风向东北前进,在顺风前行深入北海之后从苏格兰北部海域绕过不列颠群岛返回西班牙。十多天的交战和数十天的航行已经使这位公爵颇有海战才干,他精确地估计了英国人的火药与船只损毁程度,但是短暂的航行却没有让他体会过自然气候的威力,西班牙人的灾难来临了。

为了防备西班牙人在诺森伯兰地区登陆,霍华德督促他的舰队一直尾随无敌舰队,直到8月12号西班牙舰队驶过了苏格兰的“前河口湾”为止。尽管英国舰队已经不再威胁西班牙海军,但是骤袭的风暴、迅速降低的气温和高纬度地区的海上浓雾带给了西班牙人新的威胁。强劲的西南风和持续不断地暴风雨把大批的西班牙战舰吹离舰队并把它们推向挪威,到了9月3日的时候,西多尼亚公爵的旗舰“圣马丁”号周围就只剩下60多艘军舰了。悲观的西多尼亚公爵甚至在当天的日记中写道:“如果……让我们继续在海上耽搁,我们所有人都无法摆脱死亡的命运。”

从9月12号到9月21号,大批西班牙战舰在爱尔兰地区搁浅或被抛弃,船上的水手和士兵们本来希望登陆寻求生存的希望,但是他们中的大部分都被英国巡逻队杀死了,只有极少部分军官被西班牙赎回。落入爱尔兰人手中的西班牙人命运更为凄惨,那些长期反抗英格兰的爱尔兰酋长们不仅没有从西班牙人手里弄到足够的武器和技术,反而把西班牙战俘们当成求和的礼品赠送给了英格兰人。

最终,无敌舰队只有65艘战舰返回了自己的祖国,曾经碾压大海的三万名水兵如今也只剩下了一万多人,他们中的大部分还患上了严重的败血症和营养不良,这些精锐的水手虽然侥幸保住了性命,但他们中的不少人都再也不能为西班牙王室作战了。


图:西班牙无敌舰队返航示意图,可以看出西班牙在穿过北海和爱尔兰海岸时遭遇了无法估量的损失。

在听到自己的舰队战败后,西班牙的君主腓力二世却并不激动,他冷静的表达了自己的态度:“感谢上帝使我拥有这样大的权力,假使我愿意的话,我可以很容易的再重建一只舰队。只要源头不断,那么一道水流有时会被阻止,但对源头并无太大作用。”

那么这场战役究竟如何定义呢?西班牙帝国的损失到底如何?我们可以这样来分析一下。

无论是战术上还是战略上,英国海军都是这次战役的获胜者,他们不仅完成了阻击西班牙舰队的任务,甚至还出色的把西班牙海军逼入了暴风不断的北海,让这支舰队最终损失过半。

但是西班牙舰队的损失究竟有没有我们历史书上所说的这么严重呢?1588年远征失败后,西班牙海军很快就复兴了,通过大规模造舰计划,海上力量有增无减。西班牙舰队以里斯本、加的斯等地为基地,既可以北上到英吉利海峡进攻英国,也可以西行到亚速尔为新大陆船只护航。可以说,西班牙的海上霸权在此后仍然维持,英国在海上战争中仍然负多胜少。

因此,认为1588年后英国开始树立海上霸权,西班牙从此一蹶不振的观点是不能成立的。

不仅如此,在第二年的1589年的科里纳—里斯本战役中,西班牙海军就重创了英格兰——荷兰联军,这一仗让英国失去了登陆西班牙本土的机会。

随后西班牙又以微小的代价取得了1590年初巴约纳群岛之战的胜利,在巴约纳群岛海域,西班牙仅3艘快船便击败联合省与英格兰的舰队,荷兰的旗舰和另外6艘船只被捕获,其舰只最后被迫向西班牙人投降。

次年7月和8月份,西班牙舰队更是连续两次击败英荷舰队,尤其是在1491年8月下旬的阿尔梅利亚湾战中,西班牙宿将马丁·德·帕迪拉指挥的一支舰队在西班牙东南角的阿尔梅利亚海湾附近海域击败英荷联合舰队,役后20艘荷兰船只和3艘英国船只被西班牙捕获,而西班牙损失轻微。

就在同时,西班牙重建了无敌舰队,并且同样在1591年8月底的佛洛雷斯之战中再度击败英军,这一仗不仅击沉了英军著名战舰“复仇”号,还击毙了英国海军中声望不亚于德雷克的格伦威尔。

在之后的两年里,西班牙舰队又赢的了1592年比斯开湾之战、1593年布莱依之战、1594年圣马特奥湾战役的胜利,这些小战役同样对英军造成了巨大打击。在1594年的克罗松城堡之战中,虽然西班牙战败,但是击毙了1588年英西海战中非常出名的英格兰名将弗洛比舍。

在1595年中,西班牙舰队依旧大踏步的获得胜利,他们先是对英国的本土康沃尔发动了袭击,在8月4日的康沃尔之战中击沉了四艘英军战舰并且摧毁了康沃尔炮台。同年11月22日的圣胡安之战中西班牙再度大获全胜,击沉英军8-10艘军舰,当场击毙英军水兵超过400人。

由于1595和1596年西班牙对英格兰的远征再度因为天气问题而损失惨重,英国伊丽莎白女王决心再次跟西班牙人决战,彻底摧毁西班牙海军。然而这次海战西班牙人重演了科里纳—里斯本的胜利,无敌舰队再度重创西班牙海军。在这一仗之后,伊丽莎白女王就结束了官方投资海上冒险和海盗的行为。

随着之后1604年加的斯湾海战英国战败,双方在三个星期后签订了停战协议,英西战争以英国宣布停止官方海盗行为为结果结束了。英西战争的胜利者其实是西班牙,只不过他们并没有获得自己想要的全部果实而已。

那西班牙帝国又是如何垮台的呢?实际上真正打垮西班牙帝国的并不是英国人的海盗舰队,而是西班牙人自己。由于西班牙君主不停地参与战争并且试图掌握欧洲霸权,在几十年里他们花掉了超过两亿杜卡特金币的财富,实际上西班牙从美洲掠夺的金银根本无法满足战争的需求,西班牙皇室只得不停地借贷,而他们根本无力偿还自己的贷款,因此只得不断的宣布破产。甚至连哈布斯堡家族御用的佛洛尔商号,也因为承受不住西班牙王室借贷之后的反复破产而一并破产了。尽管以伊比利亚帝国强大的造船能力可以再两三年内重建一支更强的无敌舰队,但是西班牙人并不能支付的起这支舰队的维护费用,随着未来消耗更大的三十年战争的到来,一度辉煌的西班牙帝国彻底被金钱拖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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