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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海军史(三)“无敌舰队”的覆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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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1.23 甘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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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敌舰队”的覆没----英国的崛起

16世纪西班牙依靠海外殖民掠夺而盛极一时。但是,由于其殖民掠夺带来的财富并没有用于发展本国的工业和加强海军建设,因此西班牙的海军和造船业在16世纪下半叶并无长足的进步,这导致在随后与英国的战争中一败涂地,丧失了领跑世界的强国的地位。

一、英国的海军建设

英国是一个岛国,特殊的地理位置使其成为一个海洋意识十分强烈的国家。英国十分重视发展海军,这种重视体现在发展海军装备、创新海军战术和布局海军战略方面,使当时英国走在了所有国家的前面。

(一)资本主义经济发展催生海军发展。英国自公元前五百年罗马帝国入侵大不列颠开始,英格兰就多次受到其他民族的入侵。在长期反抗外来入侵中,英国人很早就开始发展海上武装力量。公元875年,英格兰国王阿尔弗雷德在抗击丹麦人的入侵时就使用了兵船,并建立了海军舰队。因而阿尔弗雷德国王被人称为英国海军的创始人。但是阿尔弗雷德并没有建立一支常备的海军力量,在以后的数百年内,英国都是采用以国王的数艘战舰为核心,辅以征集的民船以扩大规模的方式组建临时的海军来应对侵略。这种临时的建军思想,到了都铎王朝亨利七世在位时才开始发生改变。这一时期正是英国处于从封建时代向资本主义时代过渡的时期。

这一时期,英国同时开展了圈地运动、文艺复兴和宗教改革运动。这三项运动使英国从农业经济基础到人们的思想观念、宗教信仰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有力促进了资本主义的发展。尤其是圈地运动,加速了英国资本主义的原始积累,为英国资本主义经济的发展提供了稳定的国内市场和大批的自由劳动力。随着资本主义经济的快速发展,英国的新兴的资产阶级和商人,迫切需要海外市场,为此英国都铎王朝建立了一支比任何其他大西洋沿岸国家都更加先进和强大的海军。

(二)两代君王关注海军建设。都铎王朝的第一位君主亨利七世(1485--1509)当政,开始建设海军。当时正值我国明代“弘治中兴”之时。亨利七世在普利茅斯和格林尼治设立了皇家船坞,建造当时最先进的军舰,其中代表是“总督”号。它是一艘四桅船,安装了比当时任何国家的船只更多的火炮,达到了惊人的225门,全部安装在上层甲板和船楼上,这些火炮都是小型火炮。这艘军舰仍带有旧式战术思想的痕迹,在用于作战时,英国人仍按旧的作战方式钩住敌舰去打接舷战,结果在一次与法军作战中,两船都着了火。亨利七世极度重视对大舰的建造,他对建造百吨以上的船只,每吨给予五先令的补贴,因此,恩格斯曾指出:“亨利七世奠定了不列颠海军的基础。”

都铎王朝的第二位君主亨利八世(1509--1547)则被喻为英国“舰队的创始人”。在他治下英国海军真正得到了长足的发展。他成立了专门机构“海军局”来负责舰船的建造工作。“亨利八世是英格兰第一个能建造专门用来作战船舶的君主。”他革命性地采用了前膛式的毁船大炮,取代了过去那些安装在舷墙或船楼里用来消灭或击退登上甲板的敌人的小型滑轨炮。这种炮本身较重,不能安装在船首和船尾的炮台上,否则舰船有倾覆的可能。而且由于重心过高使舰船不稳定,所以这种火炮必须装在上层甲板上,最合适是在主甲板上。为此就必须在船舷两侧开辟炮孔,这样第一门舷侧炮便宣告诞生了。

第一艘在船舷两侧安装重炮的舰船是“马利玫瑰”号,它于1513年建成下水。但是“马利玫瑰”号象大多数新的发明一样,还不够完善。1545年夏,法国人企图入侵英格兰,弱小的英国舰队凭借舷侧炮的巨大威力在斯派特里德附近的海战中击退了敌人的进攻。然而,“马利玫瑰”号转舵时突然倾斜沉没,造成了人员惨重的伤亡。亨利八世所建造的最大的战船是“大哈利”号,1510年动工,1514年下水,1540年再次改装,排水量1000吨,装有20多门重型前膛滑膛炮,其口径由2.5英吋到8英吋不等,可以发射50--66磅重的炮弹,炮弹射程范围为280码--1600码(约合256--1463米)。另有100多门用于近战的小型后膛炮。“大哈利”号是亨利八世的旗舰,也是16世纪初最大的战船之一。

(三)战术创新引领海军装备发展。16世纪初,舷侧炮的诞生使英国人立即意识到海军战术会随之发生改变,一种新的海战方式-----“远距离海战”已经成为可能,海战再也不需要军舰靠近进行接舷肉搏战这种落后的作战方式了。从这时起,英国人越来越重视发展适合配备远程炮的战舰。结果,位于老式战舰首尾的船楼变得越来越矮,并最终被拆除。英国舰船的这种改进工作是在女王伊丽莎白一世在位期间(1558--1603)完成的。

在“海盗将军”霍金斯的帮助下,伊丽莎白女王的海军建造了一批重视速度和机动性的战舰,其代表船只是“复仇”号。它有明快的轮廓,没有什么上层建筑物,但在水中却显得很矮小,一般比当时西班牙的舰船低25%--45%。它重心低,稳定性好,当海上的风大时也不会产生更大的影响,因而转舵容易,机动灵活,能保持有效射程,以致命的炮火进行袭击。这种舰船由于甲板上已经没有什么建筑,当时被称为“平甲板船”或“快帆船”。

二、英国与西班牙的矛盾

英国与西班牙的矛盾冲突,本质上是欧洲新兴的资产阶级势力与保守的封建势力之间的角逐。同时,英西两国也在宗教、海外利益等诸多方面针锋相对。

首先,英国在15世纪经过“圈地运动”进行了一场“土地革命”,推动了英国的资本主义化,并由此产生了一个特殊的阶层----资产阶级的新贵族,他们主要从事资本主义的生产经营,英国的工商业就此发展起来。工商业的发展带动了航海业的发展,促进了海外贸易和殖民活动。而当时世界海洋的统治者正是经历了地理大发展的西班牙。西班牙对海洋与殖民地的独占阻碍了英国对外扩张的道路。

其次,英国经过亨利八世宗教改革,在伊丽莎白一世再次推动下,巩固了宗教改革的成果,英国教会脱离了罗马教廷的控制,重新确立了教会与国家的关系,天主教会被剥夺了大部分的财产并落入新兴资产阶级手中,进而促进了资本主义的发展。与之相对的西班牙是当时欧洲封建反动势力的中心,顽固地反对资产阶级的任何改革与革命。西班牙国王腓力二世是个狂热的天主教徒,他以正统的天主教卫道士自居,经常借口消除“异端”,而任意干涉别国内政,对外发动战争。他曾经说:“与其叫异端做我的臣民,我宁愿一个臣民也没有!”

最后,英国对于西班牙初期实施的是海盗式的掠夺与袭击。英国成立了一些特许的贸易股份公司,专门资助和经营掠夺西班牙船只的“海盗战争”。其中最著名的是英国的“海盗将军”霍金斯。他也是英国伊丽莎白一世时期海军的主要设计师。霍金斯的公司得到了英国女王的支持。伊丽莎白一世和许多英国的显贵都是这些公司的股东。伊丽莎白一世也将自己的一艘700余吨的海船“卢贝克的耶稣”号折合成股份投资于霍金斯的舰队。

三、敌对双方情况

西班牙于1588年5月组建了一支庞大的舰队,称为“无敌舰队”。其中各类船只130艘,水兵8000名,步兵1.9万名,总吨位达56680吨,装备有1100门大炮。梅迪纳·西多尼亚公爵担任这支舰队的指挥官。

英国舰队集结在普利茅斯港。舰队共有舰船197艘,总吨位在3万吨以上,共有水手、炮手和士兵约1.6万人和2000门大炮。英国舰队的指挥官为霍华德勋爵,副司令为德雷克。霍华德有极其卓越的组织才能,且能知人善任,从善如流,所以在与西班牙的作战过程中,实际上的指挥员是副司令德雷克。

从表面上看,英国与西班牙双方舰队实力相差无几,英国的舰船数量多于西班牙,但是其总吨位明显低于西班牙。然而,在实战中,双方存在许多实质上的差异。西班牙的战舰是按照传统的接舷战术设计的,船高且大,十分笨重。战舰上仍有高大的船楼,蔚为壮观的加农炮装满了战舰,舰上挤满了陆战的士兵,而真正的水手却很少。正因此,“无敌舰队”在启航之前,西班牙国王腓力二世指示西多尼亚:“我们的目的是要接近敌舰,钩住它们并登船打肉搏战。”

与此相反,英国的战舰是按照打远距离的海战设计的,船只远比西班牙的轻便,机动性强,易于操作。西班牙舰船每艘平均吨位为451吨,最大吨位为1294吨,而英国的平均吨位为164吨,最大吨位为1100吨,相当数量的舰船吨位在100吨以下。英国战舰已经拆除了甲板上的建筑物,都是平甲板船,大多数的火炮安装在舰船的两舷侧,火炮多为射程较远的长炮。而西班牙人的重炮数量比英国人的多了3倍;英国人的长炮数量正好比西班牙人的长炮数量多了3倍。西班牙人的火力装备适于近距离作战;英国人的火炮在射程方面占优,更适于远距离作战。

而更大的差别还在于:英国舰船上找不到一个步兵,战舰上仅有划桨手和火炮手。英国水手的航海技术也较为优秀。两者的海战战术也有很大的不同,西班牙舰船仍把船只分成集团以横队迎敌,而英国人在战斗中采用了一种全新的战术,“大致以纵队形式接敌”,这种战术上的革新形成了“海战革命的先声”。

四、战斗经过

西班牙“无敌舰队”受领的任务是:通过英吉利海峡,直接驶向弗兰德,给已在那里的巴尔马公爵送去支援部队;然后再掩护巴尔马公爵的进攻部队乘小船从敦刻尔克的弗莱米斯港向泰晤士河口的马盖特进军。1588年5月30日西班牙的“无敌舰队”从里斯本起锚,舰队刚一出港就遇到大西洋风暴的猛烈袭击,等他们来到浪恶风高的比斯开湾时,淡水已经从仓促制成的木桶中漏光了,食物也大量腐烂,西班牙水手们疲惫不堪,运送的陆军也因晕船丧失了战斗力。6月9日“无敌舰队”被迫开进西班牙半岛西北角的拉科鲁尼阿港避风补给。舰队司令梅迪纳写信给国王建议暂停航行,明年再图远征,但是遭到国王的否决。

无奈,7月12日梅迪纳只好硬着头皮再次出发。7月29日,“无敌舰队”驶进英国西南的利泽德角,但是并没有发现英国的舰队。这时,西班牙总船长李弗亚和其他人员都建议利用这一机会将德雷克堵在港口,发挥“无敌舰队”在狭小海域作战的长处,把德雷克舰队一举歼灭。这是一个非常英明的建议,因为英国人要想施展侧舷战术,必须有宽广的海面供舰队实施大范围机动。但是西班牙人最终放弃了这次极好的战机。

与此同时,英国人也发现了西班牙的舰队。霍华德利用梅迪纳的迟疑不决,于7月30日率舰出港。31日拂晓,梅迪纳突然发现大批英国军舰正处在有利的上风位置。梅迪纳仓促应战,下令舰队依照惯例组成正常序列(即主力、前卫和后卫,三个各自独立的舰队群)准备迎战。英国的舰队依靠已经取得的上风优势,排成一条单长列,首先绕过了西班牙舰队的前卫,一面行驶一面从远距离上发炮射击,随后乘西风揳入西班牙舰队的主力与后卫之间,集中火力猛攻西班牙舰队的后卫分舰队。

英国人的战术相当成功,西班牙的后卫舰队不久便发生了混乱。后卫舰队司令李卡德率旗舰“格兰·格林”号企图重新组织反击,但是遭到英国舰队的4艘舰只的猛烈围攻。当西多尼亚组织足够的力量来解救李卡德时,“格兰·格林”号已被英舰的炮火打得完全失去了作战能力,而英舰也凭借其灵活机动的特点及时撤出了战斗。狼群般的围殴战术又用在了对西班牙的军需船“圣萨尔瓦多”号上,很快这艘军需船便被打得燃起大火。

7月31日的战斗,是英西双方的第一次交战,虽然不具有决定意义,西班牙的“无敌舰队”也仅有两艘舰船受重伤,但是西班牙人在精神上却大受打击。这次战斗证明英国人的装备与战术远比西班牙人的优良与有效。整场战斗中西班牙舰船自始至终未能钩住敌舰,因此,梅迪纳评价英国的舰船:“敌人的船只是那样的轻快灵活,所以对于它们有无可奈何之感。”

在随后的一周里,英国人与西班牙人进行了三次激烈的战斗,但是都并未给对方造成更大的损失。不过长时间的炮火互攻,让双方的弹药都告罄。

8月7日,西班牙的“无敌舰队”驶入中立港加来驻泊,梅迪纳派出一名通信兵赶往巴尔马公爵处,要求给予支援与补给。可是这时候的巴尔马公爵已被英国的舰队牢牢封锁而无可奈何。正当梅迪纳不知所措时,英国舰队在加来港外进一步集中兵力,并根据形势决定对西班牙舰队实行火攻。英国人选用8艘200吨小船,装上沥青、油脂和柴草。7日午夜刚过,8艘火船向西班牙的舰队漂来,西班牙人惊慌失措,梅迪纳命令“砍断锚索”。西班牙人的舰队乱作一团,许多舰船相互碰撞。火攻的船只并未造成多大的损失,但是许多船只已砍去了两只铁锚,无法返回原来的锚地,又遇上逆风,许多无锚的舰船无法向旗舰“圣马丁”号靠拢,舰队只好以散乱的队形随风沿海岸向北漂去。

8月8日拂晓,英国人发现他们已经居于十分有利的地位,于是立即展开全面追击。上午9时许,英国人的舰队在格拉夫林附近的海域追上了西班牙的50艘舰船,英国舰队以绝对的优势在非常接近的距离上对这群西班牙船只进行了持续一整天的袭击。而此时其它的西班牙舰船却在6海里之外,无法参加战斗。英国人的军舰数艘集中攻击一艘西班牙人的舰船,一起以舷侧炮轮流发射攻击孤立的西班牙舰船。西班牙人也作出了顽强的抵抗,但是因弹药缺乏,只能以小型火炮和滑膛枪进行反击。战至下午18:00许,由于英国人的弹药也已用完,再加上战场海域风向突然改变,已经不利于英方战斗,英国人遂退出战斗。8月8日一整天的战斗,西班牙人共损失16艘船只,死伤近1400人,而英国人则受到较小的损失。

8月9日梅迪纳集结了残兵败将。鉴于西南风刮个不停,补给困难,又有英国人的虎视眈眈,返回英吉利海峡已十分困难,梅迪纳决定撤向北海,绕过不列颠群岛,进入大西洋返回西班牙。这是个十分冒险的决定,在返航途中,西班牙舰队饱受风暴、暗礁、疾病、饥饿和干渴(有些船只断水达14天之久)的折磨,损失惨重,途中至少有40艘以上的船只在风暴中相继沉没或触礁,大批人员伤亡。直到9月21日,劫后余生的西班牙“无敌舰队”才返回西班牙。

五、战斗结果与意义

西班牙的“无敌舰队”远征英格兰以彻底失败告终。在这场海战中,西班牙共损失63艘船只,伤亡1.5万人。西班牙战败的原因很多,有海军战术使用上的原因,有水手素质不高的原因,有指挥员临机指挥的原因,然而最重要的原因还是西班牙人长期不重视海军建设,不重视海军战术发展变化,并未理解掌握制海权的重要意义。在他们想完全控制其分散在世界各地的殖民地之前必须要先控制海洋。由于没有制海权,英国人才敢于使用“海盗”式的劫掠西班牙的运宝船,洗劫西班牙的殖民地,甚至袭击西班牙本土的港口。

这场在英国海岸附近发生的著名海战,在世界海军发展史上具有划时代的意义,它是历史上首次风帆战舰之间发生的较量。同时,它也是历史上第一次单凭火炮制胜的海战,西班牙人在战斗中始终未能钩住英舰,登上敌舰,展开肉搏战。这次战斗也标志着风帆火炮时代的到来。

西班牙“无敌舰队”的覆没,是西班牙衰落的开始。自此以后,西班牙开始从世界强国的顶峰跌落下来。用当时英国人的话来说,西班牙人的羽毛一根接一根地被拔掉。同时,也是英国海上力量的兴起。“西班牙人的失败,像是一则耳语把帝国的秘密送进英国人的耳中:在一个商业时代,赢得海洋要比赢得陆地更为有利。”从此,英国更加重视海洋,更加重视海军的发展,更加积极地进行海外扩张,并最终依靠海上霸权建立起了一个“日不落”的殖民帝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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