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作家||【半只野兔】◆刘爱新

作者简介

刘爱新，男，山东冠县人，教师，毕业于聊城大学地理系，中国西部散文学会会员、《齐鲁文学》签约作家。多篇文章发表在《中国青年作家报》《西部散文选刊》《齐鲁文学》《聊城大学报》《河南文学》等报刊和微信平台上。

－作品欣赏－

半只野兔

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我正在上小学，那是个物资十分匮乏、刚能解决温饱的年代。

那时农村老百姓每天吃的基本都是玉米面窝窝头或者是玉米面和小麦面混合做的两掺馒头，大部分时候的菜是咸萝卜条，连炒个青菜都是奢侈品，因为食用油短缺，更不用说吃肉了。肉只有在春节和有数的几个特定节日时才能吃得到，但也不能敞开吃，往往每个人吃不了几口就没有了。不过老百姓也很乐观，很会自己安慰自己。那时有个顺口溜这么说：“窝窝就辣椒，越吃越上膘；馍馍就肉，越吃越瘦”，有没有科学道理就不知道了。

那时候我做梦都想的事情就是吃肉。有时候眼巴巴地问母亲：“咱家啥时候能吃顿肉呢？”母亲往往苦笑着说：“小馋猫，慢慢等，到春节就能吃上了！”有时候问烦了，母亲就开玩笑地对我说：“看你馋的那样子，要不你趴我胳膊上咬两口？”我知道她是在逗我玩，就噘着嘴，老长时间不理她。

没想到的是，有一年初冬，还意外地吃上肉了。那天早晨，母亲和邻居大娘一起去生产队拾过棉花的地里，寻找有没有遗漏的棉花。突然，母亲发现地上有一团毛茸茸的东西。她提起来一看，原来是一只死去的野兔。不过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咬去了一部分，只能算是半只了。母亲正想扔掉，大娘说，先别扔，看看还能不能吃。两人仔细看了看，闻了闻，看来野兔死去时间不长，还没有什么异味，应该还能吃，于是就把这半只野兔带回了家。

中午，我们家终于吃上盼望已久的肉了。闻着炖肉的香味，我恨不得不等煮熟就捞出来吃上一两块。那天的野兔肉一共煮了三碗，母亲让我先给大娘送一碗。回来后，我们一家人围在桌子旁，高高兴兴地吃起久违的肉来。我看母亲只夹了一小块，就不再吃了，就奇怪地问她：“娘，你咋不吃了？兔肉好吃！”没想到母亲却说：“你们吃吧，我吃不惯兔子那种青气味！”我后来想，母亲可能不是吃不惯，而是看我们老长时间没吃肉了，自己不舍得吃，给我们多留点吧。

后来，生活慢慢好起来，吃肉的机会越来越多。现在家里炖了排骨、鸡块，自己吃不了几块就不想吃了。莫非现在的肉不好吃了吗？还是吃的次数太多不稀罕了呢？我想应该是后者吧。

有时候静下心来想：那天吃的野兔肉怎么会那么香呢？竟然能让我思念到如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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