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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女儿别样美


人们都知道红楼女儿美,但究竟怎么个美法,还真不容易说出个所以然来。红学界那些大师级人物,不乏研究书中女儿美的专家,但读了他们赞美红楼女儿的文章,却往往使人感觉言不及义,如隔靴搔痒,反而使红楼女儿之美更加不得要领。

中国古典小说不太善于对女儿美貌的细部刻画,往往都是用什么“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一类套话来间接形容女儿之美;有时再加上几句对女儿“三寸金莲”、“弱柳扶风”的夸赞,来表现其惹人怜爱的袅娜体态,让现代读者实在不容易感受到美在哪里。

《红楼梦》比起其它古典小说来,在描写女儿美的细部特征上有很大进步。虽然也使用一些惯熟的老套词汇,如“艳冠群芳”、“瑶池仙品”、“鲜艳妩媚”、“风流袅娜”等,来象征女儿之美,但书中毕竟还有一些对女儿面部、体态的具体刻画,使十二金钗的美丽有了某些具体的特征,可以让读者去细细品味把握。

但问题又恰恰出在书中这些对女儿面部、体态的具体描绘上,往往不仅没有达到加强女儿美感的目的,反而破坏了读者心目中固有的的女儿之美。就比如那个以“鲜艳妩媚”著称的、“艳冠群芳”的薛宝钗吧,作者描写她的面部特征,居然用了“脸若银盆,目如水杏”八个字——您看到一个银盆大脸、杏核眼睛的女儿,是否会爽然若失、美感顿失呢?

再说那个“身材苗条”、“体格风骚”,“恍若神仙妃子”降临凡尘的王熙凤,作者居然让她长了一双丹凤三角眼,两弯柳叶掉梢眉”——一副凶恶的女强人形象,似乎怎么也同书中她那“粉面含春”的风度联系不起来。还有那个醉眠芍药裀,浑如美神一般的娇憨女儿史湘云,她的长相居然是“蜂腰猿背,鹤势螂形”——看了这八个字,您心目中那个女儿之柔美形象,似乎一下子都跑到爪哇国去了!

这究竟怎么一回事呢?是否《红楼梦》作者才力不足、美感缺乏,根本就不善于描写女儿之美呢?似乎又不是——以作者如海文才、如椽大笔,怎么能写不好女儿之美呢?好多红学家遇到这个问题后,都犯了糊涂,是赞美曹雪芹为“伟大的美学家”,还是贬抑曹雪芹根本就不懂得美为何物呢?因此红学文章写起来就往往不知所云了。

其实问题恰恰就出在这个曹雪芹身上,红学家们循着曹雪芹足迹,跑到“乾隆文化”、“旗人文化”、“北京文化”中,去探求女儿美之真谛,岂非刻舟求剑、缘木求鱼?当您改弦易辙,返本归真,回到“晚明文化”、“江南文化”、“世族文化”的惟美海洋中,回到昆曲作为全社会文化图腾那个时代,红楼女儿之美的的真谛,就向您频频招手了。

在明末清初这个情本主义思潮盛行文坛的独特时代,全民族的音乐乃是昆曲,而“水磨腔”则是典型的“意淫”文化。《红楼梦》就产生于这个文化背景下,作者甚至公然宣称自己是“天下古今第一淫人”。在这种文化气脉影响下创作《红楼梦》,作者必然自觉不自觉地以戏剧手法写小说,书中女儿之美的形象描写,就是按照舞台之美刻画的。

由于我国古典小说创作缺少人物形象刻画的传统,加之清初“剃发易服”高压政策的限制,在那个时代按照现代小说创作技法去细致描写女儿之美,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而《红楼梦》小说的故事铺陈、情节渲染,又需要对女儿之美做出具体描写,怎么办呢?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按照昆曲舞台上戏剧人物的扮相,去刻画书中女儿的形象。

《红楼梦》书中,薛宝钗、林黛玉、王熙凤的形象,都是按昆曲舞台上正旦、贴旦的形象刻画的。舞台上的旦角,如果是以日常女人形象出现,远远观之小头窄脸,观众看不清脸型,反而不美;必须通过化妆把脸部表现得又大又白,这就是薛宝钗“脸若银盆,眼似水杏”形象的由来吧,这个形象在舞台上,与“鲜艳妩媚”并不矛盾。旦角化妆时,为了戴头饰,又必须把脸勒紧,把眉眼稍向上斜吊,这也就是王熙凤“丹凤三角眼、柳叶吊稍眉”的扮相吧。舞台上这个扮相可以“粉面含春”,并非凶恶之相。

再看看书中史湘云的奇特形象:“腰里紧紧束着一条蝴蝶结子长穗五色宫绦,脚下也穿着鹿皮小靴:越显得蜂腰猿背,鹤势螂形”。这也应是按照舞台上武旦(刀马旦)的扮相描写的,不存在红学界争议的美不美问题,凡刀马旦上台均是如此扮相。书中史湘云性格“英豪阔大”,也应是如此扮相方妥善。就连林黛玉那“两弯似蹙非蹙笼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露目”,也无非是舞台上崔莺、红娘一类多情小姐丫鬟的扮相,很大程度上更像是贴旦角色的扮相。

女儿是如此,作为“绛洞花王”的贾宝玉形象又如何呢?书中刻意交代,宝玉“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面如桃瓣,目若秋波”。这是舞台上典型的小生形象。舞台上哪个小生,不是“面如满月”,“鬓若刀裁”呢?特别是在清初“剃发易服”那个时代,只有死人、出家人、优伶可以保持原来的装束,也只有舞台上的小生,还能避免拖一根耗子尾巴,保留有如刀裁一般的鬓角了。

不仅《红楼梦》书中女儿之长像是按照昆曲舞台上演员扮相刻画的,作者对书中人物穿着、饰物的描写,也是按照舞台上的服装、道具刻画的。如书中宝玉路遇北静王,对宝玉和北静王服饰的刻画,完全是昆曲舞台上年轻王爷和公子哥的演出服饰。对秦可卿香艳卧室、探春阔朗书房的描写,也是按照舞台上的布景道具描写的。这些笔者在《〈红楼梦〉与经典戏剧》一书中有详尽研究,这里就不重复了。

《红楼梦》之所以如此描写书中女儿之美,就因为作者是一位剧作家,并且是以“意淫”为最高境界的戏剧大师。如此描写书中人物形象,既有当时时代的限制,也有作者擅长的原因,还有隐去作品时间地点的需要。《红楼梦》是晚明文化气脉的产物,与《长生殿》传奇是孪生姊妹,她们的共同父亲就是以“南洪北孔”著称于世的洪昇——一位不折不扣的“水磨腔”大师,正所谓“天下古今第一淫人”也!

 

                      2013年冬月

 

附图:

                             正旦:脸若银盆,目如水杏

 

   

   贴旦:丹凤眉 三角眼

 

 

                         武旦:蜂腰猿背 鹤势螂形

 

           

   小生:面如满月,鬓若刀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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