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欧洲历史上,有我中华体量且值得借鉴的,唯有古罗马帝国。
从罗马市区到郊外,不到30分钟的行程就可以看到众多的古罗马时代留下的别墅。有的成为著名的观光景点,有的成为考古学的重要遗迹。然而,更多的无名的古罗马遗迹到处都是,由于数量实在太大,文物部门和旅游部门也管理不过来,只能偶尔做些清扫。这些地方通常人烟稀少,偏僻荒凉。
这不得不让人心生疑惑,为何那些古罗马的精英,宁肯放弃首都罗马奢华舒适的生活,也要奔赴这些条件恶劣的地区,充当守卫和治理的任务?
这一切都跟罗马文明的衰亡,基督教的兴起有关。
古罗马帝国版图
说起基督教的崛起,不得不提到第一位承认基督教为合法宗教的罗马皇帝君士坦丁。
君士坦丁在位25年,在位时间仅次于古罗马开国皇帝奥古斯都。罗马帝国西起泰晤士河,东至幼发拉底河,北沿莱茵河、多瑙河,南到撒哈拉大沙漠的辽阔疆土,在他生前始终保持统一。在临终前君士坦丁接受洗礼成了基督徒。
罗马皇帝君士坦丁
君士坦丁去世前将帝国分为五个区域由自己的三个亲生儿子和两个侄子继承。由此拉开了血腥内斗的序幕。
君士坦丁葬礼结束后,元老院并没有按照惯例晋升继承人君士坦提乌斯为皇帝。一个月后皇宫内发生一起惨案,除君士坦提乌斯外,出席葬礼的皇室成员全部遇害,包括拥有继承权的两个侄儿。
两个侄儿的土地被三位亲兄弟瓜分,罗马帝国自此分成三块。
君士坦丁的三个儿子
三位兄弟从小在宦官身边长大,这和古中国的皇子们颇为相似。不久,在宦官们的鼓动下,老大君士坦丁二世攻入老三的领地,兵败被乱兵所杀,其领地也被老三君士坦斯拿去。
不久老三把内政大权交给宦官,宦官们竭泽而渔,民众日益不满,老三手下的蛮族将领发动叛乱,老三君士坦斯被害。
剩下的老二君士坦提乌斯迅速结束了和波斯国王的战争,与蛮王首领马格嫩提乌斯兵锋相对。为了防范东部波斯王国的突袭,谨慎的君士谈提乌斯选择堂弟加卢斯作为自己的副帝,然后开始了与蛮族叛将的决战。
历经春秋两季的对峙,两军终于开始了决战。君士坦提乌斯一方8万人,马格嫩提乌斯一方3.6万人。在穆尔萨广袤的平原上开始了厮杀。这一场战斗毫无章法,士兵们乱冲乱撞,从日出打到日落之后,最后以君士坦提乌斯一方胜出。此战两军总共损失5.4万,大多战场经验丰富老兵喋血于此。古罗马军事力量从此走向衰退。
马格嫩提乌斯兵败自尽,君士谈提乌斯皇帝结束了内战,成了罗马帝国唯一的皇帝。他下令处死了马格嫩提乌斯的所有部下。驻守莱茵河抵御北方蛮族的罗马军团也几乎损失了所有精锐。留下的局面是君士谈提乌斯皇帝独自面对西方的波斯王国和北方的蛮族威胁。
君士谈提乌斯皇帝统一全国后,面对周边的威胁和动荡的社会,像他父亲一样,开启了基督治国之路。
身着军装的君士谈提乌斯皇帝
君士坦丁第一个承认基督教为罗马帝国的合法宗教,他的儿子继承并加强了基督教在国内的传播。
公元313年6月,君士坦丁大帝与李锡尼联署颁布“米兰敕令”。这道敕令有两个关键点:
在敕令颁布之前,罗马帝国是禁止基督教的传播的,并制定了镇压基督教的诸般法令。特别在戴克里先统治时期,颁布首个逼害基督徒的法令,包括:
基督徒士兵必须离开军队,基督教堂的私产充公,基督教的书籍被烧毁。后面甚至演化成:要么放弃信仰,要么被处死。一时之间,殉道者前赴后继,直到米兰敕令的颁布。
由此可见,米兰敕令是罗马帝国历史上一个前无古人的决定,基督教也由此实现了大翻身。在君士坦丁掌权后,执行的就是以基督教为上的宗教路线。
君士坦丁拿出国库资金,在首都,各大城市建造大量教堂捐赠给教会。罗马的圣彼得大教堂、耶路撒冷的圣墓教堂等都是由他兴建的。为了维持教堂运转的经费,君士坦丁还将大量的土地、手工业、商铺等产业捐赠给教会。
除此之外,君士坦丁还立法,免除神职人员担任公职的义务和税金。君士坦丁通过扶持基督教,使之成为“统治者的工具”。
君士谈提乌斯继位后,修改了父亲制定的针对基督教的免税政策,免税对象从教会的主教、祭司、执事,扩大到为教会服务的农场、工厂、商店等周边人员。
罗马帝国的社会结构
从君士谈提乌斯时代开始,神职人员拥有私人财产的权利第一次得到承认。无论是富人穷人,只要成为神职人员,便可享有免税的权益。一时之间,基督教会不仅是穷人们的避难所,也成了富人们的“救赎”之地。
米兰敕令推出当初,并非反对传统宗教,但随着皇帝们扶持基督教的政策日益明显,形势发生了未预料的变化:
君士坦丁父子振兴基督教,从时间顺序可分为三个阶段:
君士坦丁父子以为唯一尊崇基督教会促进国内安定团结,会让教派感恩戴德。事实上,罗马皇帝对基督教的态度转变之后,基督教的内斗不但没有消失,反而愈演愈烈。他们互相骂为“异端”,最终演变为暴力的事件层出不穷。
在基督教成为主流宗教之前,没有一个宗教成为正统。不同的学说、不同的流派、不同的宗教信仰都只是个人的选择,不会遭到排斥和打击。一神教的基督教成为主流宗教后,就失去了多种选择的可能性,结果只有两个,要么正确,要么错误。教会内部各派别互相敌视的状况,让一心想让基督教取代罗马传统多神教的皇帝伤透了脑筋。基督教势力不断壮大的罗马帝国由此走向排他化。
罗马人智力不如希腊人,体力不如高卢人,经商的本事不如犹太人,却能一一打败这些部族,战后还能和他们和睦共处。归根结底,罗马帝国的强大,是因为它的宽容开放、兼收并举。
罗马帝国是多神教的国家,罗马人把被征服民族的神,全部当作自己的神来供奉。这样的神有30万个。罗马甚至赋予被征服者公民权,历届罗马皇帝里有很多被征服者。这种包容性在现代也是罕见的。
对于国家来说,自由和宽容,这才是罗马帝国的立国之本,对于跨国企业来说,宽容开发、兼收并举应当是它的核心价值理念。正是这些基本的价值取向和目标,赋予罗马帝国强大的力量,并成为西方文明的一个重要源头。
然而到了君士谈提乌斯时代,随着罗马文化的衰亡,基督教的兴起。罗马皇帝已经成了独裁的皇帝,罗马的民众唯有信基督者才可生存,以前宽容开放、和睦相处的社会文化荡然无存了。
当我们游走于帝国首都罗马附近的别墅遗迹中,跟随着公元4世纪住在这里的主人脚步,看着这个历经千年,即将落幕的帝国,不由暗自神伤。
眼前这所别墅的主人是元老院的世家子弟,不过已经很久没出现在位于古罗马广场的元老院会场。他在罗马市内的别墅,卖给了因经营基督教而发了财的新贵。他孑然一身,像他这样的状况已习以为常,在那个对帝国未来不抱希望的时代,许多人选择了独身。
罗马遗迹
随着“罗马统治下的和平”结束,大范围的经济活动已走向终结。曾经遍布帝国全境的交通网络,支离破碎,蛮族和强盗的频频袭击,运输成本节节攀升。现实迫使大家不得不从繁华的商业社会退步到自给自足的生活状态。
他们不是弃世逃避,他们是选择了离开。他们不打算反抗,因为一切逆时代的作为都是徒劳。罗马皇帝的统治已趋同于东方帝国的君主制,元老院已经无法涉入政治军事,想为国效劳得先跪拜在贪婪残缺的宦官面前,这是他们无法跨越的骄傲。唯一的入仕途径是成为神职人员。
他们不想皈依基督教,正如他们不愿意跪拜在宦官面前一样。既然如此,就做一个被基督教徒蔑视的“异教徒”,度过余生,这也正是本文开头的众多的无名遗迹的原因所在。
自从罗马帝国变为基督徒的国度后,帝国的执政者也从为民众治世变成为上帝服务。
在多神教时代,皇帝的权力是罗马公民和罗马元老院赋予的,罗马人可以坐在圆形竞技场里,向入场的皇帝发出嘘声,以示不满彰显民意。
而到了基督教统治的时代,按照基督教的教义,皇帝是由上帝选定的。民众可以向某个人发出抗议,却不能向一个接受了上帝旨意的人抗议。因为抗议,就等于向上帝抗议。
此时的国度,已经变成了神的国度,和他的每一个人民再无关系。再没人关心罗马的建设,“条条道路通罗马”也成了过去式。皇帝不关心民众的福祉和幸福,人民也不再拥护国家。皇帝的统治也更轻松自由了,伴随着的,古罗马帝国很快走向灭亡。
欧洲历史上唯一的大国,就这样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自此,欧洲分成无数的小国,再没有形成超级大国。
从更高的维度看,罗马文明仍然在一波波地前行,洗涤着不同社会形态的隔阂。同样,中华文明也从另一个角度进化成长,与前者共同汇成当下全球文明的主流。
罗马大教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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