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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外公

作者〡竹鸿初

前日,我静静地听着母亲在手机里说着外公的病情——吃不下饭了,不能走路了……刚从泸州回来没几日的我沉默着,心里不知道是难受还是什么感觉?总感觉是那么的不真实。有那么一刻,我甚至怀疑自己是否真的以地球上的某类物种的形式存在?我的存在是那么虚弱,只需要手指轻轻一弹,我便灰飞烟灭了。
想起前些日子,母亲、哥哥和我三人驱车赶来泸州,舅舅在电话里给母亲说外公在就餐拖动椅子时,因身体重心不稳,摔倒在地,幸好外公的身后有一个落地扇挡着他的身体,不然要是后脑勺撞在电视柜的棱角上,后果不堪设想。到泸州后,我在外公所摔倒的地方仔细察看过,依照外公的身高目测,撞到头部的几率非常大。寻常人一摔,其实问题不大,关键是外公有脑梗塞,摔跤容易引起中风等疾病。
外公的身体自从做了膀胱结石手术后,已大不如前了,之后又是严重的前列腺炎,最严重时,几分钟就要尿一次。对于一个正常人来说,这都是一件痛苦的事,何况是一个年近八旬的老人呢?
那天听外婆在谈话中得知:外公和外婆来泸州舅舅家已经有七年有余了。我在心中默默从一数到七,然后发现时间过得真快的感叹!对于外公外婆来泸州舅舅家到底几年,我还真没认真算过,我从小是个对数字不太敏感的人,只是模糊地记得外公外婆从老家搬来泸州好几年了。
自从外公外婆搬来泸州舅舅家后,每次回老家,我的心里就少了一些期待,隐隐觉得自己是水上的无根浮萍,少了一种对家的依赖和归宿感。对于我这个念旧的人来说,这是残忍的、无情的。
我只记得九年前,外公在老家办了像模像样的七十大寿宴席,至于当时的情景,如今只有一些模糊的画面残存脑海。那时的外公,虽然年到七旬,可是身体依然健硕硬朗,肩上能挑近两百斤的重担。
后来,在一次母亲与人的谈话中得知,在舅舅强硬的要求下,外公外婆终于做出了决定——跟着舅舅搬到泸州。起初,二老还有些犹豫,有些舍不得,老年人安土重迁的思想更重。特别是外公,他对故土的留恋更多。
搬家时,外婆家那几间堆得满满的四间屋子变得空荡荡的。我曾经在外公外婆搬家离开几年后孤身一人来到了外婆家的老屋。还没到外婆家老屋,几百米远外就能感受到强烈的破败感和荒芜感。曾经我走过无数次的小路被杂草占据,附近田地里的杂草甚至长得比我还高。外婆家曾经的几位邻居陆续搬离了这里。
透过茂密的树林,我能隐隐看到老舅公老舅婆家的泥瓦房。亏二(谐音)表叔公屋旁的几株柚子树疯狂的长着枝丫,还有那棵有些年月的老核桃树依然顽强活着。这棵核桃树我记得小时候就在这里,也不知是谁亲手种下的?小时候嘴馋,树上挂着青色的核桃时,想吃却不得吃,只曾在树下有幸捡到一个,如获至宝,解了一下馋。亏二表叔公为人较吝啬,并不像外公外婆那样待人热情好客。可能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核桃树年龄大了,挂果并不怎么理想?
我在外婆家断断续续地住过近十年,印象深刻的要数我的初中和高中六年时间了。从小到大,外婆家一直接济我们家,凡是有什么好吃的,必定叫上我们家。我家离外婆家很近,按照我的脚力来算,也就十多分钟的路程。
想起那些日子,每次外婆叫吃饭,必定要留下吃完晚饭的。晚饭后,屋外已是伸手不见五指,虫鸣声此起彼伏。母亲带着我和哥哥,我走在最前面,母亲提着煤油灯走在中间,哥哥走在最后,我们三人在狭窄的小路上安静地行走着。有时,我借着天光,能隐约看到干燥的路面发出的微微白光,于是总是把母亲和哥哥远远地甩在身后。
待到我年纪稍大一些后,才有了手电筒。手电筒的好处是不用担心煤油泼洒,也不用担心夜风大和走路太快把煤油灯吹灭。在以后的岁月里,外婆家到我家的那条路上,只要逢年过节、外婆家杀猪杀鸡和外公外婆生日,我们都要在那天路上幸福地走上一回。
在外婆家的那些日子,我并没有寄人篱下的感觉,相反,我很喜欢往外婆家跑。小时候,如果得知父母亲打算都外出务工我就异常兴奋,因为父母亲肯定会把我和哥哥托付给外公外婆。一直以来,我都把外婆家当做自己的家,外婆家甚至升华和加固了我对家的概念。自从外公外婆搬走后,我就有种被抛弃的感觉。特别是这几年,感觉越来越强烈。
外公以前是个养牛的人,在我的印象里,外公常年养着一头水牛,我和哥哥也曾背上背篼、拿上镰刀漫山遍野地去割草喂牛。一到要撒水稻秧苗前,外公就会牵着牛给别人家耕田,耕田是按面积来算,价格我并不清楚,大概一家人就收几十元到一百多元。正因为有了这笔收入,外婆家的生活才提高了一些质量。
外公是个身强体壮的人,用母亲的话说就是——骨架大,劳力好。母亲常常对人说:“我二娃就像我,骨头骨节大,宋俊就像他爸……”母亲的骨架得了外公真传,我也是算是个受益者吧!
想起外公以前的身体,再看看外公现在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这些天听得最能接受的一句话是——每个人都要走这一步。我是个没经历过什么生死的人,虽然我曾多次在文字中探讨和思考生死,但至今也是一知半解。其实我们完全没有必要整日整夜地思考生死,它不过是生命的一种自然现象罢了!
昨晚父亲、母亲、哥哥和我连夜赶到泸州,到达目的地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屋外吹着风,下着大雨,一家人都面有忧色。
进屋后,看见外公躺在一张椅子上,他的面色惨白,与几天前所见时的模样又不一样了。几天前,母亲、哥哥和我觉得外公身体有所好转,便回了泸州,不想几日后,外公的身体急转直下。
几天前,在我和哥哥的搀扶下,外公拄拐杖还能勉强走动,也能正常说话,只是到我们临走的那一天,我发现外公说话有些吐字不清了,就像手枪卡壳一样,后面的话用一些咿呀的声音代替过去。
表现最明显的是,外公先前还能正常吃饭,只是右手因为摔了一跤后变得有些不灵活,捏握筷子变得困难。
昨晚看他时,一天没有进食了,水也喝得奇少,你问他喝水不?他摇头。你问他吃水果不?他摇头。
这几年来泸州看外公,外公每次看上去都是闷闷不乐的。今年疫情期间,外公基本都是在家里躺着睡觉,舅舅说就是因为缺乏运动导致的脑梗塞变严重。
舅舅在家族群里发了外公的身体状况后,陆续有很多亲戚打来电话。当我听到舅舅和母亲开始讨论外公的身后事时,我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舅舅说外公辛苦了一辈子,棺材要买最好的柏木棺材。母亲则说购买寿衣等。当然,这是舅舅和母亲最坏的打算。我听在心里,难受极了。
昨晚最危险时,外公的脸色如一张白纸一样惨白,嘴张口着,像是灯枯油尽的样子,一家人急忙围了上来。父亲掐着外公的中指,过了一会儿,外公缓过气来,大家才放心。昨夜,父亲睡在外公旁看护,我则是坐在落地窗的台沿上坐了一晚。主要是担心外公晚上起床尿尿,或者发生一些大家都不愿看到事情。好在昨晚一整夜并没有发生什么,今天外公的脸色变得好看些了,黑眼圈也消失了一些。
其实大家都心里明白,外公的身体快撑不下去了。我问他话,他还是能听见,能摇头点头,以此表达自己的意愿。
有时候,我在想人的一生到底是为了什么?从出生的那刻起,历经蹒跚学步、咿呀学语、走上漫长的求学之路、进入社会工作、结婚生子,然后在抚养大孩子们后自己慢慢变老,最后,终因疾病缠身而撒手人寰。从我的简述中不难看出人生的短暂,特别是当你经历过某段时间后,再回头去看,真的感觉是人生如白驹过隙,忽然而已。
回头想想,我对外公的一生并不完全了解,关于外公的童年和青壮年,我一无所知,仅仅是从他与别人的一些谈话中得知外公年轻时押过车,所谓押车就是在载满货物的火车上防止有人爬车偷货。那个年代,正值工人下岗时代,社会治安并不怎么好,社会治安变好是从2000年开始的。
外公的一生,并没有做出什么轰轰烈烈的大事,他只是几亿个普通劳苦大众中一员。外公勤劳本分,起早贪黑,完美的诠释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那句话。
外公的爱情也算是完美,年轻时机缘巧合下娶了外婆,外婆嫁给外公时才十六岁。听外婆说起过,刚来新家时,并不招婆婆待见,婆婆偏心外公的其它两个兄弟。就算对待舅舅和母亲,也是区别对待。外婆现在提起时,也会愤愤不平。好在外公外婆勤劳,生活慢慢走上了正轨。我记得外婆经常提起的一句话:“舍死的干。”这句话大概是对外公外婆的一生最好的总结和浓缩。
外公和外婆争吵时,每次都是外公让着外婆,他们的爱情是那个时代典型的爱情,没有掺杂多少物质,是那么多的纯粹。现在的爱情,本质是互利共赢的,如果不能做到,那么婚姻注定是不能长久的。当然,婚姻完全抛弃物质,这是不现实的。怎么样去定义爱情,我还不够资格,一切顺其自然即可,不必强求。
但愿这个世界少一些病痛,多一些快乐和幸福。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作者简介:竹鸿初,原名宋羽,一个不合格的文字爱好者,喜欢看书,听音乐,骑自行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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