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渔舟唱晚,笙歌不见


VOL.1


林晚一边急匆匆地赶往南极冷饮厅,一边在心里腹诽郑家渔,搞什么啊,这么冷的天竟然约在冷饮厅见面。


实际上,冷饮厅里很温暖,而且人很多。


郑家渔还没到,林晚刚坐稳,便听到隔壁桌的几个女生在议论郑家渔。


有一个女生的声音里明显带着异样的情愫,她说:“我们系的郑家渔真的很赞啊,长得瘦瘦高高,干净清爽,又很爱运动,我天天早上都能看到他在体育场晨跑。”


“我知道我知道,校园歌唱比赛唱《死了都要爱》那个对吧,很帅哦!”


听到这些,林晚才恍然大悟,她们说的郑家渔和她认识的应该不是一个人。


林晚认识的郑家渔是什么样子的呢?


官也街上的郑家渔是个邋遢鬼,17岁了依旧邋邋遢遢,头发长得很长,时常油腻腻的,不太爱换衣服,经常给人一件大T恤、一条花短裤就过整个夏天的错觉。他喜欢穿人字拖,拖鞋啪嗒啪嗒地敲在石板路上,老远就能听见。他还爱在冬天的时候把他家那辆老掉牙的摩托车骑得快飞起来,每次从林晚的身边经过,林晚都觉得被喷了一脸的尾气。他的脾气不太好,烦躁起来会摔东西,有时候还会爆粗口。


如果非要说些优点,有一个很明显,郑家渔是个学霸,他常年霸占着年级第一名的位置。


有很长一段时间,郑家渔三个字被一个代号所取代,并长期回荡在官也街同龄孩子的耳朵里,这个代号是--别人家的孩子。


林晚必须得承认,她喜欢这个别人家的孩子,而且很早就喜欢,早到已经六年。


六年前林晚家刚搬到官也街不久,有一天放学时,天空突然下起了大雨,林晚在放学路上和一个抢她雨伞的男孩子打了起来。后来伞骨被抢坏了,在林晚的胳膊上划出了很长一道伤口,血很快然染红了大半个手臂。当时林晚被吓坏了,幸好郑家渔路过,他迅速地脱掉了自己的T恤绑在林晚的伤口上,然后拉着她跑向最近的诊所。


医生给林晚清理伤口的时候,林晚一直在哭,当时郑家渔就站在林晚的身边,铆足了劲儿往她的伤口上吹气,他说你不要哭,吹吹就不疼了。


后来林晚真的就不哭了,她觉得自己在这个新的环境里找到了依靠。虽然后来这六年,林晚看着郑家渔一路把自己发展成一个怪人,可喜欢一个人这件事,有时候就是很难改变的,即便这个人后来再怎么变,他在她的心里,永远都是最初的模样,时光深处,少年英勇。

 

VOL.2


直到对面的男生坐在那将一大份的红豆冰山吃完,林晚才如梦初醒,没错,这个人真的是郑家渔。


对于一个人来说,一年时间能改变什么呢?


林晚高三这一年,瘦了八斤,长高了三厘米,得了两场重感冒,高三下学期每月一次的模拟考试,拼命三娘般地向前冲,也只有两次勉强进入了重点分数线……


然而这些变化与郑家渔比起来,简直微不足道。


此时的郑家渔,坐在林晚的对面,清爽干净又明亮,穿一身简单的休闲装,便已让人频频侧目。


以郑家渔的学习成绩,去年高考的时候他完全可以报考清华,但是即便老师百般劝阻,他还是在志愿表上固执地添了H市的一所大学,虽然也是全国前几的大学,但在很多人看来终究还是留了遗憾。


可郑家渔不觉得,他开心得要飞起来。开学前的那段假期,郑家渔经常开着破摩托车震耳欲聋地穿过官也街,那声音太难听,让林晚有点想哭。


那个夏天林晚和郑家渔最后一次见面,是在一家烧烤店,林晚送了郑家渔一件米色的风衣,他煞有介事地站在烧烤店里试衣服,其实衣服很合身,配他高瘦的身材很有型,只是他满头油腻腻的自然卷和手上油腻腻的烤串,让这一切看上去极为不和谐。


那天林晚其实没怎么说话,郑家渔也不像以往那样聒噪,林晚看着郑家渔把最后一串烤串吃完,终于忍不住说:“我们早点回家吧!”


夜色温柔,可是林晚内心却一点都不快乐,就在刚刚那一瞬,郑家渔最后那串再次加热过冒油的烤串上,有一滴油不安分地落下去,在米色的风衣上弥漫开一朵油花,但那更像是滴在了林晚的心上,炙烤过般疼痛。


“郑家渔,明年我也想考你们学校。”林晚的声音低软。


“其实那个学校也没什么好,你不必勉强。”郑家渔说完,开始慢慢地小跑。


路灯昏黄的光把男生的身影拉得极长,有风吹过,他那一头略长的自然卷被吹成了一朵蘑菇云,可是那一切好像都和林晚无关,郑家渔固执地奔赴一座城,却将她隔离在城市之外,意图太明显。

 

VOL.3


可林晚并不是轻易放弃的姑娘啊,路见不平之恩,必当涌泉相报。


高考报考时,林晚毫不犹豫地将志愿表上所有层级的大学都添了H市的,考不上郑家渔的大学在意料之中,但来到这个城市才是她的目的。


去年那最后一顿烧烤之后,林晚再也没有见过郑家渔。邻居们说郑家渔的父母在外面打工发达了,已经定居在了大城市,后来果然连郑家奶奶都搬走了,他家那间终年整洁的小院子,摩托车没有了,树被挖掉了,新户主养起了蓝狐,气味熏天,每次林晚都得躲着走。


其实林晚大学开始的时候就从一位高中的学长那里要到了郑家渔的电话号,迟迟没打电话,只是想给郑家渔一个惊喜。


然而电话打通的时候,郑家渔的语气很平静,他说:“你这丫头,还是来H市了啊。”


林晚略略失望,但还是雀跃地问:“那你要不要请我吃好吃的呢?”


这样直白的问法,郑家渔怎么会不答应,可是眼前,他已经吃完了一碗冰,而她,还在震惊。


那片刻的静谧是被一个女声给打破的,清亮悦耳的声音:“郑家渔,你也在啊?”


林晚抬头就看到了突然出现在郑家渔身侧的女生,高高的个子,皮肤很白,穿一件长款的白色厚外套,娴静又漂亮。


敏感如林晚,她感受到了郑家渔眼里闪过的一丝异样的情绪。


两个人的聚首变成三个人的闲谈,林晚倒没有觉得尴尬,只是郑家渔在介绍她们两个的时候,周云歌是发小,而林晚只是邻居。


林晚一直觉得,她对郑家渔是很了解的,近七年时间,她知道他喜欢吃什么口味的冰,熟知他每个阶段穿的衣服尺码,连摩托车几天加一次油,她都掌握得清清楚楚。


可是,那么长久的时光里,她竟然没有从郑家渔的口中得知他有一个这么楚楚动人的发小,终究是他把她藏得太深。


碗里的抹茶红豆冰渐渐化成了水,郑家渔起身:“学校下午有篮球赛,我得回去准备了,林晚你也早点回去,一个女孩子落单不好。”


林晚看着郑家渔和周云歌一起走出冷饮以后才反应过来,她急匆匆地追出去:“郑家渔,我下午没有课,去看你打比赛吧!”


林晚一脸期待,郑家渔不好拒绝,便答应了。


那天郑家渔骑了一辆机车来,云歌和林晚坐在上面,那场面其实有点尴尬,但林晚又不好说什么,她抓着云歌的外套,能感觉到她纤细的身材,她飞扬的发丝打在林晚的脸上,有丝丝的疼。


车子轰然驶过,林晚还是听见了云歌回头对她说的那句话:“你喜欢郑家渔的吧!”


是啊,喜欢了七年,看上去那么长的时间,回忆起来像短短的一瞬。

 

VOL.4


郑家渔说的那场篮球赛,是他所在的计算机系和中文系的比赛。林晚站在人群中,看着篮球场边人山人海的观众,感叹着只是一个小球赛,人气要不要这么高啊!


心里正腹诽着,就听见站在一边的女生们八卦:“郑家渔和顾尘生哎,绝对的美少年之战!”


“什么呀!听说是因为周云歌,顾尘生那种咖位的,大三的时候就开了自己的公司,而且还不经常不在学校,这么一个小比赛就出现,绝对没有这么简单!”


“郑家渔也不赖啊,你还记得他刚入学那会不?虽然一身的名牌,但绝对是土得掉渣啊!经过周云歌的一手调教,现在绝对是逆袭啊!”


原来,郑家渔这样的变化,是周云歌的手笔。男人也会为悦己者容,想到这,林晚的心脏莫名地抽搐了一下。


篮球场上,热身已完毕,开始正式比赛。林晚看向赛场,第一眼就看出了刚刚女生们八卦的另外一个焦点--顾尘生,他穿的是红色黑边的球服,目测身高应该有一米九,身体的线条很好,棱角分明的一张脸,眼神凌厉却不嚣张。


看着郑家渔铆着劲儿去和顾尘生拼,林晚多少能脑补出点内情来。篮球场上拼得热烈,周云歌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林晚的身边的,她手里拿着两瓶水,却没有给林晚。


从球技上看,顾尘生明显是比郑家渔好一点的,加之身高优势,郑家渔这球打得就有点憋屈,而且周围的看客们挺顾尘生的明显又多,这多少让林晚有点生气。


于是那一句响亮的“郑家渔加油,挺你!”在现场就显得格外突兀,球场上有一秒钟的停顿般,然后人群中犹如起哄一样,喊“郑家渔加油”的明显多了一些!


林晚有点洋洋得意,所以篮球从球场飞过来的时候,她并没有注意到,直到人群里有人尖叫,林晚发现,篮球已经几近身前,但从她这个角度来看,那个球并不是飞向她,而是身边的周云歌,可是林晚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一个闪身,就挡在了周云歌的身前,于是那个篮球,就那么硬生生地砸在了林晚的头上。


个子小真是悲哀啊!这是林晚昏头前的怨念。


不知道昏迷了几个小时,但林晚有知觉的时候,明显能感觉到从窗子招进来的光芒,金黄色的,应该已是傍晚。病房里好像有很多人,有人低声问:“尘生,从检查上看这姑娘也没大碍,要不咱们就回去吧,再说是郑家渔认识的人,他应该回来照顾的。”


“云歌估计也被吓得不轻,郑家渔得照顾她,咱这么扔一个姑娘单独在这不好。”顾尘生的嗓音低沉,“到饭点了,你们先去吃饭吧,我等一会儿,她醒过来看情况,会及时和你们联络的。


林晚听到有脚步声渐渐远离,而后,房间里变得异常安静。趟了不知道多久,林晚终于忍不住,睁开了眼睛。此时,顾尘生趴在病床边,像是睡着了,高大的身材坐在低矮的凳子上,几近弓成了一只虾米状。他的侧脸很好看,眼睫毛比女生的还长,在脸上投影出一小片阴影。


他看上去很累,林晚没有叫醒他,兀自玩起了手机。


顾尘生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了。他看了看表又看了一眼林晚:“对不起,我睡着了。”


林晚笑了笑:“我没事了,但有点饿,我们吃个饭,你送我回学校吧。”


林晚的语气礼貌而客气,并没有让顾尘生感到尴尬,于是他点点头,“我知道有一家潮汕粥铺不错,带你去吃。”


和顾尘生并肩走出医院时,有些人频频侧目,林晚努力保持微笑,可是内心里早已败下阵来,长那么高到底想怎样!让她这种头顶还不及他肩膀高的人情何以堪!

 

VOL.5


林晚接到郑家渔的电话时,已经第二天下午,外国文学课,她正坐在教室的最后面昏昏欲睡。电话响,林晚挂断,再响,林晚又挂掉。然后郑家渔的短信进来:林晚,昨天云歌吓坏了,我一直照顾她就没来得及去医院,你别生气。


林晚盯着电话许久,才回了信息:郑家渔,你知道我喜欢你,才和云歌走得那么近的对不对?


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林晚才收到郑家渔的回复:林晚,我知道你喜欢我,我也知道你为我做了很多事,但是,我真的不是因为摆脱你才站在云歌身边。我很早就认识云歌了,我来到这里也是为了她,感情的事就是这样,不能计算,也无法控制。我以为我们不在一个城市以后,你就会慢慢淡忘那些过去,那些少年时的英勇,只是人生里的一个小插曲而已,并不需要刻骨铭心。


郑家渔的信息很直白,林晚觉得自己的内心像是破了一个洞,深不见底。这么久,原来他什么都明了,只是不忍拒绝,可是战线拉了那么长,让林晚怎么收……


一整天,林晚都没怎么吃东西,到了晚上,更是没了胃口,她抱着电话躺在床上,整个人都没有了生气。


直到同寝室的人回来,抱着一个精致的纸盒,刚走进来,便啧啧地说:“林晚同学,你真是豪哎,订这么贵的水果,你把不吃饭的钱都买水果了吧!”


林晚努力伸出头去看那纸盒,牛皮色的盒子,只有简单的几个字--顾氏鲜配。


那一年,鲜果的配送远没有现在这么发达,但顾氏的名号在H市已经是响当当的存在,甚至已经开始涉足临近的省。顾氏配送的蔬果品质高又新鲜,受欢迎很正常,但林晚也知道,这一盒子水果的价格也是令人咋舌的。


林晚从同学的手里接过箱子,打开来,最上面是一张卡片,卡片应该是随机赠送的,偏偏林晚收到的这张印着:一味傻傻地付出,并不是爱一个人的最好方式。


打一个巴掌给一个甜枣,郑家渔还真想得出来!七年的单恋,是一箱水果就解决得了的吗?


林晚一赌气,将水果全部分给了寝室的姑娘们,就连半夜渴了,下床看到桌子上剩了一个她最爱的山竹,都有骨气地忍了,咕咚咕咚地喝了一大杯凉开水。


接下来有近一个月的时间,林晚每天都会收到顾氏鲜配的水果,无一例外,她都分给了同学们,到最后还是林晚投降,打电话给郑家渔:“我放弃了,拜托你不要再送水果了,我真的享用不起!”


“什么水果?”郑家渔的声音里满满的莫名其妙。


“顾氏鲜配送来的水果,不是你订的吗?”林晚也是迷茫了。


“顾氏鲜配?是顾尘生送的吧!那是他开的公司……”郑家渔的声音有一丝丝的讶异。


林晚默默地挂了电话,想着顾尘生这个人还蛮奇葩,她只是被篮球砸了一下而已,根本不需要这么大张旗鼓地对她表示慰问,这样的心意,对于陌生人来说,过于繁盛。

如果不是郑家渔提起,林晚几乎忘记了顾尘生这个人的存在。在她纠结要不要向郑家渔问一下顾尘生的联系方式时,对床的宋颂急匆匆地跑进寝室:“林晚,楼下有人找你,帅哥哎!”


帅哥?林晚想着可能是郑家渔,便没骨气地跑下了楼。12月初,这个城市开始飘起了雪花,年轻高大的男生就那样挺拔地站在宿舍楼门前,被每一个路过的人无声地检阅,见到林晚的时候,笑着问她:“林晚同学,水果还满意吗?”


林晚当然不能说那些水果都被她嫌弃了的事实,假装淡定地回复:“都很好吃啊,只是太破费了,没必要的。”


顾尘生忽然弯下身,眼睛直直地看着林晚:“你心虚了?”


“无功不受禄,你到底想怎样?”林晚觉得自己必须得硬气一点,吃过的水果,她真的没有能力偿还啊。


“不怎么样,只是想看看你的智商有没有被砸坏!”顾尘生说完,伸手揉了揉林晚的头发。


“顾尘生,这一点都不好笑!”林晚说完,气呼呼地跑上楼,看着自己被揉乱的头发,又从窗前看看还在楼下笑的顾尘生,林晚真想扔个苹果下去,这个人,还真是莫名其妙!

 

VOL.6


按照预想,林晚的寒假应该是和郑家渔一起回到官也街,然而假期来了,她却带着一只小小的行李箱,形单影只地回到了家。


其实官也街还是蛮热闹的,一起玩过的朋友大多都回来了,偶尔大家会约在一起打台球,那时候林晚会想起郑家渔,高三的时候,他经常在午休的时候急匆匆地跑到台球厅打几杆,他的球技很好,经常一杆清台。


也是在这个台球厅,林晚才发现,郑家渔的朋友圈竟然对她设了限。在她的手机里,郑家渔的朋友圈一直都是分享一些歌曲或者搞笑视频,而在另一个朋友的手机里,郑家渔此时在蜈支洲潜水。


林晚记得宋颂曾说过一句话,如果你不想让一个人走进你的内心,那就在朋友圈先屏蔽了他。那时林晚的微信玩得不灵光,并没有在意,而此时,内心还残存的一丝希冀瞬间崩塌,尘归尘,土归土。


林晚想与郑家渔划清界限,却不曾想,刚刚开学便接到了郑家渔的电话。


电话里一片喧嚣,郑家渔对着电话喊:“林晚,出来一起喝酒!”


晚上十点,寝室的大门已经关了,林晚是绑了个床单从二楼的窗户滑下楼的。夜晚的校园黑漆漆的,可她竟然没有一点害怕,火急火燎地跑去烧烤店。


烧烤店里,郑家渔一个人点了一桌子的串,正在喝闷酒,看到林晚时,像是忽然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他说林晚啊,我为云歌做了那么多改变,她为什么不能全心地喜欢我呢?他说十四年哎,我从六岁的时候喜欢她,万水千山地为她奔赴,她难道就看不见吗?他还叹息,林晚,有很多事你不懂。


林晚怎么会不懂呢?郑家渔和林晚的情感轨迹,完全可以重叠在一起,所有的努力与付出,最终换来的,也只是一场爱而不得。


大概是被郑家渔絮叨烦了,邻桌一个也像是在喝闷酒的男人有点不高兴,伸手敲了敲他们的桌子:“小伙子,你挺大一人了,能别这么磨叽吗?有能耐就去追,没能耐就认怂回家找妈妈去!别在这影响哥哥喝酒好吗?”


郑家渔喝得有点高,本来就很伤心,此时有人挑衅,自然也气势汹汹。


于是一时间,两方吵得不可开交,甚至抄起了酒瓶子。林晚去拉架,可是她个子矮力气小,根本拉不住郑家渔,所以几乎是眼睁睁地,她看着郑家渔将手里的酒瓶子敲在对面男人的头上的。酒瓶子碎裂的声音很大,然后有血顺着那个男人的头奔涌而出,一时间烧烤店里乱成一团,林晚在混乱中被撞倒,手按在玻璃碎片上,也不幸挂了彩。


那天晚上林晚和郑家渔是在警局里度过的。第一个赶来的人是周云歌,她看到郑家渔和林晚的时候眼神里的情绪很复杂,她看林晚的眼神很冷,还骂郑家渔是个傻子。紧接着来的人是顾尘生,周云歌看到他的时候,整个人终于不那么绷紧。顾尘生看到林晚的手在流血,赶忙叫人清理,那样的深夜,他匆匆地赶来,手那么凉,碰到林晚的手,冷的林晚打了一个寒战,那是很多年后林晚第一次大哭,眼泪怎么都止不住,她抱着自己的胳膊,想起了很多年前那个雨夜,手臂上还有浅浅的疤痕,可是,眼前的人变成了顾尘生,而她和郑家渔,却再也不是小时候的模样。


那样的冲动伤人事件,每天都在发生,也不会有人记得。可是顾尘生却怎么都搞不明白,林晚为什么要固执地说那一酒瓶子是自己砸的,他不相信她会做出这样的事。可是那个烧烤店没有监控,事故发生很晚烧烤店几乎没有什么人了,被砸碎的酒瓶上又没有郑家渔的指印,加之被害人伤得不轻,他的家里人怎么都不肯让步,最终林晚被判有期徒刑一年。


有一瞬间,郑家渔是想鼓起勇气承认的,但他们在拘留所分开的那时候,林晚低声说:“郑家渔,向前走吧,让我们所有的纠葛全部都断在这里,就当那一年,你没有路见不平,而我,也不再有执念。”


林晚知道,郑家渔因为手冷除了夏天之外经常戴着手套,那天他也戴了手套,所以酒瓶上没有他的指纹,而她拿过那瓶酒,所以,她笃定地将自己圈在了这场事故里,固执而决绝。


这是一场告别,只是代价太大。

 

VOL.7


林晚服刑的一年发生了很多事,林家爸妈被这场突如其来的事故吓坏了,林爸爸更是高血压严重,住了好一阵子医院。后来一家人终于接受了这个现实,便将老宅租了出去,到H市租房子住,方便探视女儿。


春末,周云歌决定去加拿大留学了,那之前她来了一次监狱,见到林晚的时候,兀自说了一段话:林晚,勇敢不见得是好事,但认怂真的会被人瞧不起。他说得没错,你是个特别的姑娘。


后来听说郑家渔也出国了,只是没有去加拿大,而是去了新西兰。他没来告别,林晚也没有期待。


那一年林晚没有见过顾尘生,但是她吃了很多很多水果,都是顾氏出品。


林晚出狱的时候,是2015年的春天。她比规定的时间早出来一周,她只把这个消息告诉了爸妈。


可是从监狱大门出来的时候,她第一眼就看到了站在爸爸妈妈身边的顾尘生,他那么高,把他们一家人显得像是从小人国来的。


一年,林晚瘦了一点,但气色很好,身上的红羊绒大衣是上周妈妈新买了送进去的,她剪了短发,整个人看上去俏皮又可爱。


还没等爸爸妈妈上前,顾尘生已经迈开长腿迎了过去,他将自己的手臂搭在林晚的头上说:“别害怕,一切都会是新的开始。”


顾尘生的牙齿很白,笑起来比过早春的阳光,他那么温柔,让林晚忍不住想靠近,可是内心却有一个声音不停在提醒着她,别靠近他,顾尘生的人生里,不应该有她这样的意外。


那天顾尘生开车带着林晚一家去吃大炖菜,还特意嘱咐店家准备了个火盆给林晚跨。那是一种久违的味道,是只有官也街老宅里的大铁锅才能炖出来的菜的味道,林晚吃了很多很多的菜,还喝了两杯红酒。喝酒的时候顾尘生低声地对林晚说:“我在追你,你感觉不到吗?”


林晚笑了笑,假装没有听到。


那天的一切看上去都很和谐,虽然林晚并没有给顾尘生回复,但顾尘生确认林晚肯定听到了他说的话,他想她也许需要时间来消化这件事。


然而三天以后,当顾尘生敲开林晚爸妈租住的那间房门时,里面已经换了主人。


林晚就那样,蓦然地闯入他的生命中,又悄悄地逃离他的生命。


这姑娘,还真是绝情啊。

 

VOL.8


林晚一家离开了H市,但也没有回到官也街,她知道以顾尘生现在的地位,想找一个人并不难。经过舅舅的帮助,林晚一家在一个小城落脚,舅舅托关系给她办进了那个城市唯一的一所大学,爸爸妈妈则找了新的工作,一家人的生活终于开始慢慢回到正轨。


林晚的手机停掉了,可是微信的朋友圈却停留在某一条信息上。那是她出狱的前一天,顾尘生发的。他写,等了一年,她终于要出来了。我努力控制自己不去看她,只是想给她一个惊喜,未来的山河岁月,我来陪她一起走。


林晚感受不到,顾尘生是带着怎么样的情绪发的这条朋友圈,那时候他想起了他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在篮球场边,虽然个子小小的,但整个人那么有活力,眼神亮晶晶的,有一种狡黠的灿烂,那是她的独特之处。他是故意将那个球扔到她和周云歌的面前的,他掌握好了分寸,如果林晚不冲到周云歌身前,那个球会刚好落在周云歌的脚边。


一切都是从那个时候改变的吧,他就那么轻易地被林晚吸引了,她难过的时候他的心会疼,她开心的时候他也会觉得心里暖暖的。


有人说,真正喜欢一个人以后,我们会变得懂事,也会变得英勇又浅薄,愿意为她两肋插刀,或者干脆插别人两刀也行。


林晚服刑这一年,他努力斡旋让她得到最好的照顾,可是林晚那么残忍,不留给他一点机会。


而林晚想的是,顾尘生这么好的人,不应该挂在她这颗歪脖树上。


林晚离开H市的时候正在下一场大雨,那个电闪雷鸣的雨天,像极了她的这场青春,纵使大雨滂沱,也终究会停下,会归于平静。


2015年的下半年,寝室的女生们疯狂地迷恋一部叫《Oh 我的鬼神大人》的韩剧,剧里面有一个情节更是被截图疯传,画面里,善宇主厨将胳膊搭在罗奉仙的头上,说话间眉眼都带着笑意。


那个被网友们称为超级甜的动作,顾尘生也对林晚做过,只是当时她的心里藏了太多的心事,并没有感受到其他。


但是,出狱的那个晚上,顾尘生送他们回到家以后,林晚独自追了出去,她对面前高大的男生说:“我抱你一下吧,顾尘生。”


顾尘生便张开了手臂,林晚的脸贴在他的胸前,能听见他有力的心跳声。


“喂,林晚,这可不是你的风格。”顾尘生一边收紧手臂一边说。


林晚在想,顾尘生,我只是想在你这里汲取多一些温暖,这样未来,我还可以有勇气去温暖别人。


将近一个下午,林晚一直在盯着那张鬼神大人的剧照看,看着看着,竟然看出了眼泪。偶然从身边经过的同学看到她的这副表情,震惊地说:“林晚,你还真是个异类,这么甜的画面你竟然哭了……”


是啊,有一种甜到哀伤,只有林晚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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