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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洋人物志:甘南卓尼土司兴衰史

卓尼土司先祖出自吐蕃王朝时期的噶氏家族,其中一脉赴青海繁衍西北一隅,元代末年已然成聚部落,首领颉狄脱颖于洮州诸番,时朝廷独尊藏地佛教萨迦派,颉狄慕名求教卓尼高僧,被扶植为“卓尼头人”。明代朱元璋实行“众建分封”遍赐封号于各派,时朝廷设洮州军民千户所料理西番,为疏通茶马古道屡讨诸部,颉狄收服败散番部乘机坐大,受到明帝永乐朱棣看重,屡升正千户、世袭指挥佥事,令其世代“司本土之事”即世袭土司也。

朱棣

1426年其子“赞普”袭职,当时藏地萨迦派衰微、格鲁派方兴未艾,土司命境内寺院全部改宗格鲁派,僧人领袖亦由历任土司宗族把持,于是土司集僧俗权力于家族。至第4代土司时,格鲁派已盛行于藏民之间,许多僧人赴青海传法,卓尼领地藏民不断逃散,土司病急投医大量布施寺院,这样寺庙供养的僧人越多,民众的负担就越重,逃亡部民不断增加,土司亦在无奈中撒手人寰。

格鲁派创始者宗喀巴

第5代土司旺秀于1508年赴京朝觐,时大明正德皇帝尚武,观旺秀魁梧有力、声若洪钟颇有古将之风,特意加恩赐其汉名“杨洪”,自此不独土司家族历世姓“杨”,领地藏民亦纷纷以改姓“杨”为荣。当时自明朝初年施行的世袭军户、农户制度名存实亡,许多民众沦为佃户累世不得喘息,故多铤而走险发动起义,而朝廷屡屡镇压而不能绝,杨洪便安辑境内藏民,又收容溃散的营田汉民开垦,使民众得以安心耕种,轻易便将临潭、卓尼全境纳入治下。

正德皇帝

至6代土司杨臻时,蒙古俺答汗据青海,明朝边官屡促退兵而不听,杨臻联络诸部共防蒙古东进洮州,策应西北防务有功而受朝廷召见,时嘉靖帝问其依附何人为“事业的施主”,杨臻大惊遂剖白心迹,此后一直忠于职守严防俺答。其子杨葵明袭职忠于朝廷,当时土司欲招揽毗邻迭部、录曲的森林野民,便于1582年赴京求旨,万历皇帝感念其父子抵御蒙古的劳苦,殷殷嘱之曰“那些林中生番归属于你。”皇帝的“金口玉言”不仅使杨葵明如获至宝,亦使诸部首领大受震动,野民闻讯亦纷纷归附。

左起:嘉靖、俺答

1637年“闯王”李自成转战入川,途中辗转流连土司领地多时,青海则由西蒙古和硕特部固始汗占据,第8代土司杨国龙恐腹背受敌奔逃避战,当时固始汗与藏地格鲁派达赖、班禅联合向东北满清示好,杨国龙见明朝将亡,待清军入关后亦归附之。1673年“三藩之乱”爆发,吴三桂旧部王辅臣亦于西北反清,33岁的第9代土司杨朝梁协助清军剿叛,因功受封甘州城土司、驻兰总尉,其不愿远离领地做流官,康熙遂明令其子孙世袭土司头衔。杨朝梁见多识广遂完善土司制度,主持清查编制人口户籍,设内务官、外务官分理内外诸事,管家处理衙门及土司家庭杂务,小头人分管土司庄园及宗亲部落,又于边远地区仿明代屯军、屯民编制设旗管理,内以总管、什尕头人施行军政,如此自上而下实行集权统治,至52岁寿终正寝。

左起:爱新觉罗·玄烨、吴三桂

第10代土司杨威随其父征战多时,承袭父职仍不忘兵事,曾受调随康熙北征准噶尔部,返回领地于迭部设22旗,以佛法为饰颁布森严法律,此时卓尼土司共辖44旗、516部族。此后7岁的长子杨汝松袭位,其汉族母亲料理诸事至其成年还政,时舟曲24部反叛清廷,清军一时不能制遂向土司求援,23岁的杨汝松大集兵马3千一举荡平,于是诸部纷纷投诚归附,1718年后曾随清军两度入藏平定准噶尔部,1725年去世时领地合48旗、600余部族。

清军安定西藏之战

此后由22岁的杨冲霄继任,其妻子、兄弟皆虔诚礼佛,卓尼全境虚耗浮财崇佛,使民众的负担日益沉重,其继承人杨昭不幸早逝,至杨冲霄去世后,由杨昭之子、3岁的杨声袭位,后父死子继以杨宗业、杨宗基兄弟先后嗣位,至1844年杨宗基之子杨元袭职时,卓尼土司已历时400余年、绵延承袭至第17代。当时西北时局动荡不安,杨元引部众于各处设防,且庇护逃难前来的民众,1868年杨元会同甘肃当局收复洮州,随之把守洮州保境安民,阻止河州马占鳌部反清武装深入,事后朝廷论功以为杨元“应照军劳头等之功加一级。”

马占鳌

其子杨作霖于1880年承袭,卓尼境内民众苦于土司暴敛,纷纷组织义兵反抗,杨作霖征讨无功颇受诟病,时局一日日坏下去,郁郁不乐的杨作霖无子,至1902年杨作霖病重,决定以聪明、能任事的侄孙杨积庆为继承人,后者安定宗族及领地的秩序,又热衷读书看报且结交中外友人,在思想上比较开明进步,反对国民党的血腥反动统治,1935年中央红军长征进入甘南迭部,杨积庆让道济粮予以资助,使红军捱过最艰难的时刻,至1937年被国民党反动派杀害,其子杨复兴为第20代卓尼土司,弱冠之年便被国民党委以少将军衔,解放后加入中国共产党,主动放弃封建特权,要求废除卓尼土司制度,于2000年因病去世。

末代卓尼土司杨复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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