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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泰帝改家庙给妖妓建宫殿,差点被明英宗君臣革除年号

向敬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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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泰帝生前所任命的御史杨瑄在《复辟录》还说,复辟后的英宗朱祁镇,对被幽禁在南斋中的废帝朱祁钰还是很关心的,不为兄弟情深之意:

“上复宝位二三日间,诸文臣首功之人,列侍文华殿。上喜见眉宇,呼诸臣曰:‘弟弟好矣,吃粥矣,事固无预弟弟,小人坏之耳。’诸臣默然。”

朱祁镇真的如此吗?

昔人已去,死无对证。

《大明王朝1449》中高虎版朱祁钰与严屹宽版朱祁镇

查继佐 《罪惟录》 卷八《英宗睿皇帝后纪》:“二月,以皇太后诰,废景皇帝仍为郕王,归西内,降皇太后吴氏仍宣庙贤妃,皇后汪氏仍郕王妃。是月十有九日,郕王病己愈。太监蒋安希旨,以帛扼杀王,报郕王薨。上不闻,祭葬如亲王礼,谥曰戾。”

景泰帝对先帝朱祁镇,尊为太上皇。但是,英宗对待景泰帝,却是降为郕王。

查继佐甚至直言,是太监蒋安奉旨,以几尺白帛勒死景泰帝。

这种死法,清人修明史,写得很简单:“王薨于西宫,年三十。谥曰戾。毁所营寿陵,以亲王礼葬西山”(《明史·景帝本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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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泰帝朱祁钰身后种种,包含了多重让人感叹唏嘘不无悲情的意思:

一、朱祁钰不论如何,也是皇帝或先帝。他死了,被禁用皇帝死后该享有的“驾崩”或“崩”。《明史》用“薨”,也是援引当时的材料,李贤《天顺日录》、杨瑄《复辟录》、尹守衡《明史窃》仅记代宗“薨”。

二、死因不曾交代,没说病逝。李贤《天顺日录》、杨瑄《复辟录》、尹守衡《明史窃》、薛应旗《宪章录》及陈建《皇明从信录》《皇明资治通纪》,都不述其病况死因。看来他死得蹊跷。而明人陆釴《病逸漫记》却说:“景泰帝之崩,为宦官蒋安以帛勒死。”此论,影响了查继佐私修明史,也影响了后世乾隆皇帝为景泰陵立碑题辞,说代宗“子亦随死,终于杀,礼西山,实所自取耳”。

景泰帝朱祁钰

三、给他定谥为“戾”。虽“戾”有蒙冤受屈的说法,但朱祁镇给其弟的却是恶谥,称其一生为恶。“不悔前过曰戾,不思顺受曰戾,知过不改曰戾。”(《周书·谥法解》)复位后朱祁镇,曾假当初扶立郕王的皇太后之名下诏骂朱祁钰:“不孝、不弟、不仁、不义,秽德彰闻,神人共愤。上天震威,屡垂明象。祁钰恬不知省,拒谏饰非,造罪愈甚。”(《明英宗实录》卷二百七十五,天顺元年二月乙未)严厉地谴责他败坏纲常,变乱旧制,淫乱酗酒,信任奸人。更有甚者,朱祁钰还毁坏皇家家庙奉先的偏殿,建宫殿让妖妓居住,改款对儒士的缉熙殿(文华殿的明代称法),作为受戒的场所来礼敬喇嘛。愤怒的皇太后骂朱祁钰“既绝其子,又殃其身!”皇家最是无情人,着实不假。

四、将朱祁钰生前给自己建的皇陵毁坏,以亲王礼葬于西山。这是明摆着不承认这个皇帝,甚至只认为是代己监国而已。既然英宗不承认朱祁钰为皇帝,也就无法葬入皇陵成为独立的陵主。即便宪宗即位后,恢复代宗的皇帝之名,并将其郕王墓改建为景泰陵,但他已下葬八年之久,不便再动迁入明帝皇陵群。朱祁钰是唯一没有被葬入帝王陵寝的明朝皇帝。不然的话,今日之北京十三陵就该是十四陵了。

就连朱祁钰在位加封家人的称号,也被朱祁镇下令“皇太后吴氏以下悉仍旧号”,如所封的皇后、太子、公主,都被废黜。受其宠冠后宫的唐贵妃,被逼迫为死后的朱祁钰殉葬。曾做了七年景泰皇后的汪氏,也差点被英宗逼殉,还是因为李贤谏阻“汪妃虽立为后,即遭废弃幽闭,幸与两女度日。若令随去,情所不堪。况幼女无依,尤可矜悯”(李贤《天顺日录》),而留下一命,移居他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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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让人寻味的是,“钦天监奏革‘景泰’年号”,英宗曰:“朕心不忍。”(查继佐《罪惟录》 卷八《英宗睿皇帝后纪》)这等于他承认“景泰”改元的事实。既然承认景泰七年,也就意味着他还是认可朱祁钰称帝七年多的历史。

从这一点来看,他要比他的先人永乐帝宽仁一些。建文四年,朱棣靖难得国,“随削帝号,以年号并入洪武,称三十五年”(查继佐《罪惟录》卷二《惠宗帝》)。

永乐帝

英宗的后继之君宪宗同情叔叔的遭遇,终于成化十一年十二月下诏恢复其景泰帝号,定谥号为“恭仁康定景皇帝”,并下令按帝陵的规格修饰陵寝,但始终没有给其尊庙号。

无庙号,便无法称宗袝庙。

今日所称的朱祁钰庙号代宗,是为南明偏安皇帝弘光帝朱由崧上尊的,那时的北京太庙已由清廷接管,清帝自然不会将一个既成事实的前朝废帝朱祁钰重新奉入太庙、立庙祭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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