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 顺 模
黛玉的“题帕诗”
【故事梗概】宝玉挨打后，惦着黛玉，令晴雯给黛玉送了两幅半新不旧的手帕。黛玉心中发闷，暗想:“做什么送绢子来给我？”因问:“这绢子是谁送给他的？必定是好的，叫他留着送别人罢，我这会子不用这个。”晴雯笑道;“不是新的，就是家常旧的。”黛玉听了，起越发闷了。细心揣度，一时方大悟过来，连忙说:“放下，去罢。” 这林黛玉体贴出绢子的意思来，不觉神痴心醉，想到：“宝玉能领会我这一番苦意，又令我可喜。我这番苦意不知将来如意不能，又令我可悲。要不是这个意思，忽然好好的送两块帕子来，竟又令我可笑了。再想到私相传递，又却可惧。我自己每每好哭，想来也无味，又令我可愧。”如此左思右想，一时五内沸然，由不得余意缠绵，便令掌灯，也想不起嫌疑避讳等事，研墨蘸笔，便向那两块旧帕上写道： 其一 眼空垂泪泪空垂，暗洒闲抛却为谁？尺幅鲛绡劳惠赠，教人焉得不伤悲！ 其二 抛珠滚玉只偷潸，镇日无心镇日闲。枕上袖边难拂拭，任它点点与斑斑。其三 彩线难收面上珠，湘江旧迹已模糊。窗前亦有千竿竹，不识香痕渍也无？注释
【述评】黛玉的三首绝句都是在哽咽和哭泣的状态下写成的。她是在为自己的命运哭泣，为爱情哭泣。这三首诗表达宝黛两人的感情已经接近瓜熟蒂落的程度，是他们爱情的转折点。也是他们爱情史上的重大突破。在第三首诗中，黛玉以传说中舜在南巡时死去后，他的两个妃子娥皇、女英的泪水洒在湘竹上结为斑痕的故事，来比喻自己。不管未来会是怎样，勇敢地把自己当作宝玉的既定妻子，尽情地展现自己的美好愿望，充分体现了反对封建礼教的叛逆精神。尽管如此，但是在贾府那样的封建贵族家庭中，宝黛的自由恋爱，必然是封建礼教所不容的。他们操纵不了自己的婚姻。所以，他们只能在满怀着憧憬中默默地相恋。黛玉完全理解宝玉赠旧手帕的情意，既可喜又可悲、可惧。对所处的环境洞若观火，但对如何去争取爱情却又全然渺茫，无可奈何，一筹莫展。(2014.10.28)
注释: 此处是黛玉借用《述异记》的典故:“舜南巡, 葬于芲梧之野, 尧之二女娥皇、女英(均为舜之妃), 追之不及, 相与恸哭, 泪下沾竹, 竹上为之斑斑然.” 表示对宝玉忠贞不渝的决心. 以至泪尽也心甘情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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