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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散高唐,水涸湘江-- 湘云 之结局
引言
湘云的结局最扑朔迷离,网上各论坛对此也是长时间的争执不休。其实问题原本简单的,只是由于某些研究方法的失误,将简单的问题复杂化了,在开始写此文之前,我想重申一下探佚的基本原则,即尊重书中的判词、判曲,以此为基础参考脂评的若干暗示来讨论。书中各人的诗词、对话、事件等细节或可作为附证以资参考,但不可脱离判词和判曲,独自引申另一涵义,并假托“此为雪芹用笔精妙处”,这是舍本逐末的做法,切记。
 
 
 

萧玉田:湘云眠芍
 
 
 
一、原文和脂评
 
[乐中悲]……好一似,霁月光风耀玉堂。厮配得才貌仙郎,博得个地久天长,准折得幼年时坎坷形状。终久是云散高唐,水涸湘江。这是尘寰中消长数应当,何必枉悲伤!【甲戌眉批:悲壮之极,北曲中不能多得。】
 
这条判曲是有关湘云结局的最直接也是最可靠的证据。从中我们得出的信息是湘云先嫁与了一个“才貌仙郎”,有过一段夫妻恩爱的快乐时光,但天道无常,终久是“云散高唐,水涸湘江”,高塘神女朝云暮雨历来指男女情爱,“云散高塘”当是指夫妻情事的消失,与“展眼吊斜晖,湘江水逝楚云飞”的凄惨意境照应。由“因麒麟伏白首双星”的回目可得知湘云与其夫婿最终分居两地,白首不得团聚。双星就是牛郎织女星的别称,比如晏几道的《虞美人?秋风不似春风好》
 
秋风不似春风好。 一夜金英老。更谁来凭曲阑干。 惟有雁边斜月、照关山。双星旧约年年
在。 笑尽人情改。期无定是无期。 说与小云新恨、也低眉。
 
对此蔡义江先生在他的《红楼梦诗词曲赋鉴赏》中也有写道“……‘双星’,就是牵牛、织女星的别称(见《焦林大斗记》)。故七夕又称双星节(后来改为双莲节)(见《琅环记》)。
 
书中暗示湘云如此结局的也有几处,如她的《点绛唇》灯谜:溪壑分离,红尘游戏,真何趣?名利犹虚,后事终难继。溪壑分离正对应了云散高唐、白首双星的结果。还有湘云的咏海棠诗:自是霜娥偏爱冷,【庚辰双行夹批:又不脱自己将来形景。】所谓“将来形景”,就是指与丈夫两地分居的境况。在第二首中,如“难寻偶”、“烛泪”、“嫦娥”等皆暗示她和丈夫成了牛郎织女那样的“白首双星”。
 
那么,湘云的夫君是谁,宝玉?若兰?还是另有其人?书中只有“因麒麟伏白首双星”那一回由袭人之口道出:“大姑娘,听见前儿你大喜了。”史湘云红了脸,吃茶不答。请诸位着眼,雪芹为引出这句话特意铺垫了湘云和丫头翠缕的一篇“阴阳”的长论。显见同湘云订了婚的那个人是本回“伏白首双星”的“另一星”,而此人肯定不是宝玉,不然湘云又怎么可能还往贾府走动呢?而此人是谁呢?显然卫若兰的可能性最大,因为就在同回的回后批里有【庚辰:后数十回若兰在射圃所佩之麒麟正此麒麟也。提纲伏于此回中,所谓“草蛇灰线,在千里之外”。】的脂评。此后数十回只有中秋联诗中有“犯斗邀牛女,乘槎待帝孙”之句才与牛郎织女“双星”相照应,而此时距湘云订亲已有一年余,因此,我猜想,湘云咏出“乘槎待帝孙”之句正预示着她即将出嫁。如此,则判曲里“厮配得才貌仙郎,博得个地久天长”之句可解释为湘云和她的夫君有过一段温馨和睦的日子。卫若兰射圃一段文字可能离八十回不远,是描写他与湘云夫妻游玩生活的,若兰射圃,夫妻二人同带着金灿灿又有文采的麒麟,想来是够浪漫的。然而本以为“准折得幼年时坎坷形状”,举案齐眉,夫唱妇随的安静日子却因我们尚不知道的原因被打破了,夫妻二人不得不从此过着分居两地的生活了。
 
然而,使我们迷惑的是究竟什么原因使湘云落得如此结局?脂评“湘云是自爱所误”(二十二回),这又作何理解?我的看法,湘云的“自爱”在于她的率性而为,如醉卧石凳、雪中烤鹿肉等,一派真性情,不似一般贵族少女的矜持;但同时由于她的天真、不喑世事,因此于世俗中易为人所忌,遭人陷害,逼迫他们夫妻二人不得不分开,这或许是原因之一?
 
另外,卫若兰的身份,书中也只是在第十四回刚出场时交待道他是个‘王孙公子’,身份可能与锦乡侯公子韩奇,神威将军公子冯紫英等相仿。卫若兰可能是世袭了一个武官,之后由于朝廷与外藩有了战事,他不得已带兵戍守边关因此使得夫妻两地分居,而且终老边关,与湘云真个成了“白首双星”。
 
至于宝玉在“因麒麟伏白首双星”过程中的作用,只是无意间充当了中间人的角色,就象袭人与蒋玉菡之缘是通过他的传带一样,这一点脂批说得非常清楚:【庚辰:“金玉姻缘”已定,又写一金麒麟,是间色法也。何颦儿为其所感?故颦儿谓“情情”。】(末回《情榜》中对黛玉的评语,意谓‘用情于多情者的人’)。绘画为使主色鲜明,另用一色衬托叫“间色法”。湘云的婚姻是宝钗的婚姻的陪衬:一个是金玉姻缘,一个是雌雄麒麟姻缘,结果两人同样是空房独守。类似的,脂评还提到了一处“间色法”,见【庚辰眉批:紫英豪侠小文三段,是为金闺间色之文,壬午雨窗。】(二十六回)。大家知道,石头记的宗旨在于“为闺阁昭传”,因此这句脂评点出后文冯紫英等人的“侠文”是红楼女儿世界的陪衬,为金闺间色之文,故脂评两次提到“间色”用法一致。
 
就湘云同钗黛二人的关系来看,她于全书总体构架上的陪衬作用也是相当明显的。比如她同黛玉吵嘴,就拿宝钗出来圆场(20回);家里有了犯难事,也只向宝钗倾吐;她还曾对袭人表白自己很想有个宝钗这样的亲姐姐(32回),因此,虽然钗湘性格迥异,但湘云仍然受了宝钗的儒家外王内圣思想的影响,也曾经奉劝宝玉留意于仕途经济;第49回,贾母接湘云到大观园中常住,原命凤姐儿另设一处与她住。“史湘云执意不肯,只要与宝钗一处住,因此就罢了。”可见,湘云对宝钗的敬爱之情是多么深厚!湘云不仅不可能取代宝钗的位置,相反,她还是十分愿意置于宝钗的关心和体贴之下的。脂评也曾经有一次在赞扬宝钗的时候,顺带着赞了湘云:【蒙回末总批:薛家女子何贞侠,总因富贵不须夸。发言行事何其嘉,居心用意不狂奢。世人若可平心度,便解云钗两不暇。】(三十七),再一次点出了湘云对宝钗的陪衬,也正因如此,“金麒麟”才可能成为“金玉姻缘”的有益陪衬!
 

二、“宝湘结合论”的荒谬
 
“宝湘结合”是首先由周汝昌老先生提出来的,本来发现“旧时真本”中有“宝湘结合”的文字是一个很大的贡献,但其实“旧时真本”也属于诸多续书的一种,其思想、艺术价值不见得会比高续好,然而周老利用了这个“旧时真本”于他的自传论中,认为脂砚即是雪芹的“新妇”,就是书中湘云的原型。正是因为有了这样的先入为主的观念,又惟恐别人不信,便无往而不是证据。
 
A 曲解判曲
 
我说“宝湘结合”荒谬的根本原因就在于,此说同湘云的判词和判曲是根本对立的。“宝湘结合”无论如何都无法解释湘云最终云散高唐、水涸湘江,白首双星的结局。何况,从判词、判曲的顺序来看,湘云的位置排第五,不但在钗黛之后,也在元春、探春之后。判词、判曲的顺序基本是按照与宝玉的爱情、亲情的亲厚关系安排的,红楼女子以钗黛二人最为重要,每每钗黛并提,极尽“双峰对峙,二水分流”之妙,而不是“三足鼎立”的局面。钗黛是唯一同宝玉有爱情关系和夫妻名分的,所以二人判词并用,判曲分述金玉姻缘与木石前盟,并排在榜首;元探二春是同宝玉有血缘关系的直系姊妹自然也要排在湘云之前。周老看到了这条矛盾,所以他试图妄解《枉凝眉》,说《枉凝眉》指代的是黛玉和湘云,以他的理由(且不论这个理由是否充分合理)我们何曾不可以说枉凝眉指代的是黛玉和妙玉,或者黛玉同其他诸钗呢?(就在我写这篇帖子的前两天在坛子里就看到了一篇论证《枉凝眉》为黛玉和妙玉合传的帖子,而且举证之翔实丝毫不让周老的黛湘说)但这样一改,黛玉的判曲只剩了半个,而湘云的却成了一个半!试问哪个读者能够接受如此荒唐的考据?周老说普通读者先入为主的认为《枉凝眉》是指宝黛,但实际上真正先入为主的是他自己,他正是首先认定了宝湘结合,但是面对书中诸多不可能的现实,开始妄解判曲,并由此开始越滑越远,又以此为基础提出了更加离谱的“蕉棠并植”——“黛湘并植”说。
 
B 荒唐的“黛湘并植”说 (此段内容多有借鉴搜狐辨红录诸红友的精彩辩论)
 
周老仅由怡红院中“蕉棠并植”,湘云在寿怡红时掣到了海棠花的签,便认定怡红院中的海棠花就是代指湘云,并随意的安排芭蕉代指黛玉,由此构成了他的“黛湘并植”说。下面我分几个方面来阐述这个问题。
 
第一,怡红院中的“女儿棠”,不可能是指湘云。第17回,作者特意借宝玉之口形容了“女儿棠”的形象:“红晕若施脂,轻弱似扶病,大近乎闺阁风度” 【庚辰双行夹批:体贴的切,故形容的妙。】。——全然一副文静、病弱的闺中少女模样。然而,书中的史湘云,却完全是以“假小子”的风格而出名的。“湘云素习憨戏异常,也最喜武扮,每每自己束銮带,穿折袖。”(63回)这两种意象,截然相反。而且,作者再糊涂也不至于拿一个“轻弱似扶病”的“女儿棠”形象,去比附“何必涂朱抹粉”的“韦大英”形像。既然是以物喻人,就应该抓住这个人最突出、最明显的特征。而湘云最突出的特征恰恰在于她是“女中豪杰”,最具有男儿的品格!“惟大英雄能本色”才是她自我标榜的理想形象,周老先生强行把怡红院中的“女儿棠”塞给湘云,不仅违背了作者的意愿,恐怕就连湘云自己,也是根本不会同意的吧! 如果非要认为由所指代的话,我可以随手另举三人:可卿、芳官和晴雯。秦氏的卧房中挂有一幅《海棠春睡图》,按照同样的逻辑,那“海棠”岂不也应该是指可卿?而且“红晕若施脂”的形像不更近于“风流袅娜”的秦氏之美么?第五十八回写道“芳官只穿着海棠红的小棉袄”不也正合“红晕若施脂”的“女儿棠”的寓意吗?女儿棠的“轻弱似扶病”同晴雯“钗軃鬓松,衫垂带褪”(74回)的病西施形像不是更相吻合吗?值得注意的是,晴雯死后,怡红院的那株海棠也枯萎了,因此说怡红院的海棠要说有所指,更大的可能性是指代晴雯,而绝非湘云。
 
第二,怡红院中的“芭蕉”,更不可能是指黛玉。要知道,“芙蓉”才是黛玉的象征啊!既曰“黛湘并植”,那么依照对称的原则,怡红院岂不也应该是“芙蓉”与“海棠”的天下?但事实上,怡红院中恰恰没有“芙蓉”的位置!反过来,既然怡红院中都没有了“芙蓉”的地位,那“蕉棠并植”的现象,能支持所谓的“黛湘”一说么?周老先生总企图用一种不对称的取证手段,去证明一个预设的对称性的结论,其结果恐怕永远也只能是自打耳光。。迄今为止,周氏学说尚未拿出任何有说服力的证据,来证明这里的“芭蕉”就是黛玉。他的举证说来好笑,只因为芭蕉象征绿色,黛之所居一派绿色,就认定芭蕉象征黛玉,那“佳蔬菜花,漫然无际”的稻乡村不同样是一片碧绿吗?按如此推理那芭蕉该指代李纨才是了。如果探佚学是这么个证法,那只会自堕与“红楼解梦”之流为伍了。何况,我们可以轻而易举地找出这“芭蕉”与探春、宝钗等人的联系。那探春不是自号“蕉下客”吗?宝玉给蘅芜苑提写的对联,也是套用了“书成蕉叶文犹绿”的意境啊!如此一来,那“芭蕉”也未尝不可以说是探春或者宝钗了。
 
其实,“蕉棠并植”也好,“红香绿玉”也罢,都不过是中国古典园林艺术审美上的对称,或者亦可以解释为对大观园中女儿的泛喻,却很难指实为哪两个具体的人物形象。而周汝昌一心要把“蕉棠并植”认定为黛玉、湘云,则免不了造成一种非常愚笨的局面了。
 
至于因为黛玉诗号“潇湘妃子”,便与湘云构成“二湘”之说,则无异于无理取闹,按这个道理,黛玉可以同妙玉、红玉、甄贾宝玉构成“五玉”,湘莲也可以和湘云构成“二湘”,宝琴、宝钗和宝玉也可构成“三宝”,这岂不可笑之极?一位博学鸿儒,竟拿出这样荒唐、拙劣的理由作借口,这简直令我辈感到汗颜。
 
通过以上的分析,大家也都看到了,周老先生为了他的“宝湘说”细枝末节,片言只语都无所顾忌的拿来就是证据,你可以说是“东”,我又何尝不可以说是“西”?此类极不严肃的治学态度,自然是根本不足为训的。
 
C 宝湘说的其他“证据”
 
既然“宝湘说”是如此的漏洞百出,那为什么还会有那么多的红楼爱好者尤其是初级红迷对周老的观点深表认同呢?我通过自己的亲身体会深感如果在看周老的书的过程中不多动脑子,多发现疑问是很容易跟着他的思路走的,尤其是当看到他列举的诸多“证据”摆在你面前时,想不相信都难!然而仔细想想满不是那么回事,周老的学说主观性实在太强了,而且他的举证往往断章取义,或曲解原意,另你在不明所以的情况下就相信了他的见解。下面在举几例一驳他在“宝湘论”上的其他几条证据。
 
1、茜纱窗真情揆痴理一回,周老用宝玉听了一番“比如男子丧了妻,或有必当续弦者,也必要续弦为是”的道理“独合了他的呆性”来证明宝湘婚姻的合理性。但是他却忘了,宝玉弃宝钗而走,按照他的设想当宝玉还俗想娶湘云时,试问将置独守空闺的宝钗于何地?于是他不得已提出宝钗早卒的设想来为湘云让位(至此,周老已经是在自续红楼全然不顾探佚的严谨了),但书中不但没有任何迹象表明宝钗早卒,反而在甲戍本第一回“说什么脂正浓,粉正香,如何两鬓又成霜?”处有【甲戌侧批:宝钗、湘云一干人。】的脂批,已足证宝钗不会早卒,那些说宝钗难产而死的言论真不知从何想来?何其粗鄙!再回看“杏子阴假凤泣虚凰”一事的几位当事人和知情者。她们是:黛玉房中的藕官、“宝姑娘房中的蕊官”,以及宝玉房中的芳官。正好是一个宝、黛、钗的组合。而湘云房中的葵官,又干什么去了呢?她既不是当事人,又不是知情者啊!至第59回,作者写蕊官与莺儿一道去给黛玉送花篮,其用意就更加明显了。“真情揆痴理”,分明就宝玉对钗黛而言,是在暗示黛玉死后,宝玉同宝钗仍有过一段举案齐眉、夫妻和睦的幸福时光,而与湘云并没有什么直接的关联。
 
2.被周老歪曲的最严重的就是那条足以将“宝湘论”一棒子打死的第三十一回的回前批:
【庚辰:“金玉姻缘”已定,又写一金麒麟,是间色法也。何颦儿为其所感?故颦儿谓“情情”。】
这段脂批的原意我在前面已经阐述的很详细了,兹不备述。下面来看看周老先生是怎么曲解它的:
 
我对“金玉”的理解是,全书中“真假”贯穿着一切现象,“金玉”之说也不例外。“和尚送金锁”而且“镌上字样”的那“金”,是假;麒麟(直到清虚观中,宝玉才知湘云有金麟,与金锁的大事宣扬正相悖反)的金,才是真。所以,“金玉姻缘”本来不虚,但有真假之分,假的终究不能得遂其实——“空对着”而已,真的百曲千折之后也会重合,这才是“金玉已定,又写一麒麟为间色”的真含义,意思是说:湘云的金与宝玉的玉已是(最终)定局,又写一个道友赠给的麒麟乃是“间色”之法,使整个情节更加奇情异采,柳暗花明,而并非是真凭这“雄麟”绾合了二人的姻缘——姻缘仍然是“金玉”的事。(《红楼梦的真故事》218)
 
这一段论述足见周老的功力!假的可以说成真的,真的也可以凭白说成假的,还尤不得你不信!估计初读这段话的朋友会被周老先生给弄得懵懵懂懂,似懂非懂。其实只要仔细读来,完全可以看出其间的荒诞不经之处,下面就来解剖这段话。 
 
什么叫“红楼梦通灵遇双真”?“双真”是谁?只有作者的化身——“癞头和尚”与“跛足道人”才配叫“双真”!送“通灵宝玉”下凡的,是这位“癞头和尚”;给黛玉看病,要化她出家的,也是这个“癞头和尚”;给宝钗送“金锁”八字谶语及“冷香丸”配方的,还是这位“癞头和尚”!另外还有宝钗的“冷香丸”的配方,第七会有一则脂评【甲戌双行夹批:卿不知从那里弄来,余则深知是从放春山采来,以灌愁海水和成,烦广寒玉兔捣碎,在太虚幻境空灵殿上炮制配合者也。】这就充分说明了“金玉姻缘”的太虚幻境性质。套用《大话西游》的一句话,那金玉姻缘是天注定的,天注定的最大呀!所以在金玉姻缘面前,连同样有神话色彩的木石前盟都退让了,更别说湘云的凡间麒麟了,湘云的麒麟有跟宝玉相契合的八字箴言吗?没有!谁是仙金、“真金”,谁是凡金、“假金”难道还须多说吗?但请放心,我还不至于像周老那么刻薄,为了“宝湘论”,硬要诬蔑宝钗的金为“假金”,好像红楼梦是他写的,二不是曹雪芹的著作,他想怎么解释就可以随心所欲似的。我说湘云的金是“假金”用意在于我们对她的金麒麟重点应放在“麒麟”上,而不是“金”上,明明湘云的雌麒麟有个雄麒麟来配,脂砚斋怕我们看走眼了,因此于此处特特的点明双麒麟姻缘是金玉姻缘的间色法,是起衬托作用的,他说颦儿不必为其所惑,也是在告诉我们这些普通读者不必为其所惑,可偏偏周老先生不干,非要“为其所惑”,放着雄麒麟不配,偏要让一个麒麟去配宝玉,这不是牛不喝水强按头吗?!其实周老哪里是真的“为其所惑”?他是在自己的“宝湘论”处处碰壁,走投无路下才出此下策,歪曲脂批的,因此他的解释虽然表面上冠冕堂皇,什么真金假金的,实际上根本经不住推敲,他自己也意识到了,所以很适时的收笔,对于黛玉何以为其所惑的涵义只字未提,因为他一但解释不清,自己精心构筑的真假金的说法,马上就会被识破、揭穿。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红楼梦是曹雪芹的著作,不是周老先生的,更不会由着他的意向而改变。
 
红楼梦中是有许多真假莫辩的东西,需要我们一一鉴别,但每到关键处都有脂砚斋的提醒,我们不该随意猜忌,去伪存真是需要严谨的考证的,倘若按周老的思路继续下去,我还可以说既然金玉有真假,那木石也同样该有真假呀,第六十二回宝玉还和香菱夫妻蕙、并蒂菱的亲亲热热,这不是说香菱和宝玉是真木石,宝黛的木石是假的吗?我可以先存了这样的浅见,然后到书中就抓住一麟半羽,然后大做文章便无往而不是证据了,当然我仅是说笑而已,大家也未必当真,也能一语道穿我这番话的荒谬,但当面对周老先生这样的博学鸿儒时,大家就不见得有这么自信了,因为人家是权威呀。像周老这样随意性的论真假最易迷惑普通的读者,都以为老前辈的见解肯定是真知灼见,殊不知谁都不会永远正确,我们切不可迷信权威,清枫自己就曾经走过类似的弯路,相信自己思考问题的能力才能鉴别真伪,去伪存真。
 
D 宝玉同钗黛湘的感情脉络
 
曹雪芹、脂砚斋诸人对“钗黛合一”的主题作过多次暗示,却从来没有作过关于什么“黛湘合一”之类的批示。在涉及到爱情婚姻的问题上,作者和评者一直都是钗黛并提,极尽“双峰对峙,二水分流”之妙,不但“黛湘并植”无从谈起,“三足鼎立”说更是无稽之谈。以下证钗黛合一一节文字摘引了郑磊先生的《钗黛合一的真谛》文,并一一与原书对照核实。
 
如第5回,太虚幻境中的“兼美” ,“其鲜艳妩媚,有似乎宝钗,风流袅娜,则又如黛玉”,明摆着是“兼”钗黛之“美”。 【甲戌侧批:妙!盖指薛林而言也。】庚辰本第21回双行夹批:“钗与玉远中近,颦与玉近中远,是要紧两大股,不可粗心看过。”
 
甲戌本第28回回末总评:“前‘玉生香’回中颦云‘他有金,你有玉;他有冷香,你岂不该有暖香?’是宝玉无药可配矣。今颦儿之剂若许材料皆系滋补热性之药,兼有许多奇物,而尚未拟名,何不竟以“暖香”名之?以代补宝玉之不足,岂不三人一体矣。宝玉忘情,露于宝钗,是后回累累忘情之引。”
 
甲戌本第26回侧批:“玉兄若见此批,必云:老货,他处处不放松我,可恨可恨!回思将余比作钗、颦等,乃一知己,余何幸也!一笑。”这里曹雪芹与脂砚斋就更明确地指出了:“钗、颦”方是宝玉爱情上的娥皇女英——双妃“知己”!
 
不仅如此,在涉及到全书总体构架的问题上,曹、脂诸人也绝对是持“钗黛合一”的观点。且看以下几条脂批。
 
“怀金悼玉,大有深意。”(甲戌本第5回眉批)
【庚辰眉批:将薛、林作甄玉、贾玉看书,则不失执笔人本 家 。丁亥夏。 笏叟。】
“钗玉名虽二个,人却一身,此幻笔也。今书至三十八回,已过三分之一有余,故写是回,使二人合一。请看黛玉逝后宝钗文字,便知余言不谬矣。”(庚辰本第42回总评)
“宝钗此一戏直抵通部黛玉之戏宝钗矣,又恳切、又真情、又平和、又雅致、又不穿凿、又不牵强,黛玉因识得宝钗后方吐真情,宝钗亦识得黛玉后方肯戏也,此是大关节大章法,非细心看不出。”(庚辰本第45回双行夹批)
“通部众人必从宝钗之评方定,然宝钗亦必从颦儿之评始可,何妙之至!”(庚辰本第45回双行夹批)
“钗玉名虽二个,人却一身。” “将薛、林作甄玉、贾玉看书,则不失执笔人本旨。”钗黛加上宝玉,就是“三人一体”。宝钗和黛玉还互为“通部定评”。——不用我多说,“钗黛合一”的主题,当是不言而喻的了。
 
至于有人也举两条脂批如蒙本第37回回前总评曰:“海棠名诗社,林史傲秋闺。纵有才八斗,不如富贵儿。”和22回的庚辰双行夹批“素厚者唯颦、云”等处来试图为“黛湘并植”翻案,其实,他们是在断章取意。第37回两首批语诗的举证,就有引喻失义之嫌。
蒙本第37回回前总评曰:“海棠名诗社,林史傲秋闺。纵有才八斗,不如富贵儿。”
蒙本第37回回末总评曰:“薛家女子何贞侠,总因富贵不须夸。发言行事何其嘉,居心用意不狂奢。世人若可平心度,便解云钗两不暇。”
这两首诗,是在称颂“黛湘”吗?这明明是在称赞宝钗,确立其“艳冠群芳”的地位啊!你看,他不是说了吗?林、史“纵有才八斗”,也终究不如“富贵儿”宝钗。至第二首诗,对“薛家女子”即宝钗的称颂,就更是直截了当的了。湘云于诗中,亦不过是宝钗的陪衬而已。
 
第22回的庚辰双行夹批原文【庚辰双行夹批:大奇大神之文。此“相干”之语仍是近文与颦儿之语之“相干”也。上文未说,终存于心,却于宝钗身上发泄。素厚者唯颦、云,今为彼等尚存此心,况于素不契者有不直言者乎?情理笔墨,无不尽矣。】看官着眼,这里是在写宝玉的爱情取向吗?非也!这里只是道出宝玉儿时与黛湘都曾相伴玩耍,自然比之后来的宝钗形景更亲密些。但这里是指友情亲厚,无关爱情,此番话纯属“情理笔墨”。宝黛爱情在最初的阶段,具有爱情与亲情不分的特点,宝玉对湘云则完全是一片兄妹之情。故脂批才有“素厚者唯颦、云”一语。可是,亲情上的“相厚”,却并不等于爱情方面的“知己”。一旦涉及到爱情的问题,我们看到,作者和评者便从来都是钗黛并提的了。书中宝玉对钗黛屡屡有忘情之举,而对湘云仅停留在哥哥对妹妹的关爱上,如二十一回宝玉见了湘云一弯雪白的膀子撂于被外,叹道: “睡觉还是不老实!回来风吹了,又嚷肩窝疼了。”一面说,一面轻轻的替他盖上,一片体贴怜爱之心,一丝邪念也无。脂砚斋也说【 “叹”字奇!除玉卿外,世人见之自曰喜也。】。而宝玉对黛玉之情自不待说,见了宝钗滑如凝脂的膀子他也要发一会呆,幻想着可以摸一摸才好呢。所以不能只看到“素厚者唯颦云”就断定宝湘有情,不能断章取义,更不能无视原文。
 
可能有人会辩解说宝湘之情可以后来慢慢发展呢,但总该在前八十回留点伏笔才好吧,鬼才相信宝玉在黛玉已死,又弃宝钗而出家后会突然接受湘云那份突如其来的“爱情”,甚至还俗结婚!曹雪芹最不屑的就是才子佳人千篇一律因为小器物九曲八折最终好合的故事格局,因此他把个天造地设的金玉良缘生生拆散,连同样有仙缘的木石前盟也一并使之阴阳两隔,更甭提什么凡间的麒麟了,一切不过都是水中花、镜中月的过眼云烟、红楼一梦罢了。
 
E 宝玉弃钗为僧的人生哲思
 
周氏“宝湘论”的最后一招杀手锏就是为“宝湘结合”论唱高调,鼓吹什么宝玉、湘云历经千辛万苦,九死一生终于结合在当时的严酷环境下是惊天之壮举,说这一惊天叛逆之举其意义早已超越爱情本身。实际上他们所说的哪种“壮举”正是曹雪芹最不屑的古来小说戏剧一贯的才子佳人的格局,自己还不自知。论叛逆精神,他们的设计比得过司马相如和卓文君?比得过红拂夜奔吗?更何况他们视宝玉为玩偶,想让他出家就出家,想让他还俗就还俗,当自己是脂砚斋想让雪芹怎么改就怎么改?一点不考虑人家贾宝玉的感受嘛!
 

红楼梦有多条主线,宝玉的思想发展历程即是其一。宝玉曾经两度参悟,一次佛经,一回庄子,曹雪芹赋予宝玉一种探求人生哲学的自主精神,从他的四时即景诗及其他诗作来看宝玉一直在不自觉的有一种回归自然,向往天地间的追求,和丫头姊妹开玩笑也常说些死了话作灰烟消云散的疯话,大观园于他来说更像是一只渴望飞翔的小鸟被禁锢在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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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回庚辰双行夹批,然宝玉有情极之毒,亦世人莫忍为者,看至后半部则洞明矣。此是宝玉三大病也。宝玉有此世人莫忍为之毒,故后文方有“悬崖撒手”一回。若他人得宝钗之妻、麝月之婢,岂能弃而为僧哉?此宝玉一生偏僻处。
 

一、宝玉出家的动机和本质
 
在红楼梦当中的僧、道,大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比如馒头庵的老尼静虚和王熙凤一起干谋财害命的勾当;葫芦庙中的小沙弥是个奸佞小人;道士王一贴卖的是假膏药,从这些反面对象可以看出作者对宗教阴暗面的揭露和不满。主人公贾宝玉也时常的毁僧谤道,见了和尚道士就嫌臭,然而命运偏偏捉弄人,宝玉最终还是出家做了他所厌恶的角色,这种结局的安排凸显出作者对现实荒唐世界的嘲弄与讽刺。
 
我们知道宝玉是在听了一支有关描写鲁智深出家故事的《寄生草》曲子的影响下“偶悟禅机”的,鲁智深不是为了空也不想达到空而是不得不遁迹空门,因此,这支曲子中的“赤条条来去无牵挂”触动了宝玉,宝玉也就不可能达到空的境地。他的悟禅,是为了寻求解决他所面临的烦恼纠纷的“立脚境”的。所以,尽管“宝玉自己以为觉悟,不想忽被黛玉一问,便不能答。”不得不笑道“谁又参禅,不过一时顽话罢了”。这里,曹雪芹清楚的向我们表明钗黛懂得禅尚不信禅,并且借宝钗之口道出了他对参禅的看法“这些道书禅机最能移性”!当宝玉得知钗黛知觉在先尚且不信禅后,也终于明白自己的悟禅是“自寻苦恼”。有趣的是雪芹的挚友脂砚斋在宝钗的看法后有句评语“拍案叫绝!此方是大悟彻语录,非宝卿不能谈此也。”可见脂砚先生同雪芹一样虽然懂禅,但不信禅。同样是这一回的回前诗说“禅理偏成曲调………其中冷暖自寻看”足见作者对参禅悟道的揶揄。
 
然而,按宝玉一生心性,不过体贴二字,他对无论是有情还是无情的万事万物都有情,出家则是绝情、无情的表现。但是脂砚斋却说“宝玉悟禅亦由情”,一次是和黛玉的误会,另一次是同袭人的摩擦,都是为情而困,是为了解决现实中的情感困惑才来参禅悟道的。这样的宝玉又是怎样为“情急之毒”而走上出家道路的呢?首先,宝玉的情不情是一种博爱精神。脂砚斋反复强调像宝玉这样“爱众则心无定象”,“心不定”“则汲汲乎流于无情”“泛爱者不专,新旧叠增,岂能尽了,其多情之心不能不流于无情之地。”这就是说,“无情”正是由“多情”、“泛爱”造成的。其次,他的泛爱又不妨碍他的专一,他对以情情对他的黛玉更是相依为命,这又是在宝玉身上体现的在情的问题上泛和专的辩证统一。在第三十一和三十二回中,宝玉先后两次向黛玉说“你死了,我做和尚去!”,宝玉的出家是受他对黛玉“情急”的驱使,而且是他对黛玉“情报”的表示,是曹雪芹关于宝玉因对黛玉“情急”而出家的艺术构思的照应,而不是出于曹雪芹或贾宝玉对佛学的信奉。
 
二、驳方金“情空两济”说
 
方金的“情空两济”说从空空道人自色入空的故事联系到宝玉,并认为宝玉也可以达到“空不空,情不情的境界”,并最终同湘云“情空两济”。
 
那么我们就来看看空空道人 “因空见色,由色生情,传情入色,自色悟空”究竟是何道理。
 
让我们先来了解一下佛学中的“色”和“空”。“色”、“空”是佛学的最根本最核心的思想,与佛学的“真”、“假”、“有”、“无”在本质上是相通的。按佛学通常一般的讲法,“色”,就是物质世界,就是指人们在日常生活中所能感到的事物,但这“色”不过是“因缘和合”所构成的假象。而从一切事物都是“因缘和合”所构成的假象这一意义来说,就是佛学的所谓“空”。所谓“色不异空”、“空不异色”即以空为本之色,色为本之空。“不真”系指“假名”,“故知万物非真,假号久已”,“不真”即“空”,按“假名”构画出来的自性就必然是“空”。有是有其事象,无是无其自性,而自性又是假名所具有的,并非事物本身所固有,因此说“有是以假有以明非无,借无以辨非有”,“有”和“无”是“空”的两个方面。佛教最本质的教义,讲到底还是一个字:“空”。
 
可是,我们用佛学所讲的有关“色”、“空”的这一套道理,去解释“因空见色,由色生情,传情如色,自色悟空”却是讲不通的。按佛学的讲法,“情”就是众生和众生的感情,佛学视这种感情为与“空”、“无”相对立的妄念。我们由否定客观存在“空”字出发,“因空见色”——把客观世界看成了“不真”的“假有”,怎么能由这“不真”的“假有”(色)产生出众生的妄念(情)——“由色生情”,从而把这妄念注入“非真”的“假有”的世界——“传情如色”呢?因此,只有把这“情”字去掉,把这四句话变成两句,即“因空见色,自色入空”,才符合佛学的教义。那么是因为曹雪芹不精通禅学而闹了笑话吗?不,他在“太虚幻境”中的那副对联“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用佛学的“真、假、有、无”这一套是讲得通的,这副对联以“太虚幻境”为横额,就表明它归根到底讲的一个“空”字。另外从钗黛在宝玉参禅时所讲的那一套来看,曹雪芹是非常精通禅学的。
 
问题的关键是曹雪芹虽然精通禅学却不信佛学,这从钗黛对宝玉参禅的揶揄以及前述作者对宗教的反感态度可以想见,诚如焦下所说,曹雪芹也并没有悟,倘若他悟了,就不会有这本流传千古的《红楼梦》了。空空道人所讲之情,根本不是佛学所要否定的众生的妄念,而是他所执著的世俗之情,是在他看清了《石头记》大旨谈情后才“因空见色,由色生情,传情入色,自色悟空,遂易名为情僧,改《石头记》为《情僧录》”。我们从佛学的何经何典上看过讲求佛学的“色”、“空”的结果反而会产生世俗之情,又从何经何典上看到宣传佛学的和尚可以是执著于世俗之情的情僧,并把宣传佛学“色”、“空”观念的书叫做《情僧录》?由此可见,曹雪芹在这里提出的“色、空”和佛学的“色、空”观念是风马牛不相及的,正如《戚序本》在这一回的回目总评中说的“情里生情。借幻说法,而幻中更自多情,因情捉笔,而情里偏成痴幻。试问君家识得否,色空空色两无干”。实际上,作者是拿空空道人开了佛学的一个玩笑。从“空空道人”的名字即可看出作者的幽默,正如甲戍脂批给他的考语“想亦世之一腐儒耳”,不过是读死书、腹中空的一介腐儒,他的“情不情,空不空”根本不是佛学上的“空”,而是作者借幻说法,随手拈来的一则故事,从中可见作者笔力的辛辣。
 
如是,经过以上的分析,我们已经清楚了作者对于佛学的态度,正如宝钗所言“这些道书禅机最能移性”。因此,他虽精通禅学,却并不信佛,也没有安排毁僧谤道的宝玉去真的体悟佛学的所谓“空”的境界的构想。宝玉的出家是因为对黛玉的“情报”,因“情”而出家是作者照应红楼梦大旨谈情的艺术构思。因为宝玉并不是真的“赤条条来去无牵挂”,而是心中仍有对黛玉的牵念,也就是佛学中的所谓“我执”,因此他是不可能真正达到佛学的所谓“空”的境界的(雪芹也没打算让他悟),更不用提在佛学上根本讲不通的什么“情空两济”了。曹雪芹以绝情来表现痴情,以出世来表现愤世,为宝玉的人生悲剧画上了浓重的一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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