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1974年(A)
温馨小日子
余民的知青生涯跨入了第五个年头。
新年伊始,天寒地冻,农民都偎缩在家烤火聊天。余民的“她”来了,两人过起了真正的二人世界。
白天,余民照常顶风冒雪去巡山。夜晚,温暖的热被窝一躺,滚烫赤裸的女体一抱,真想一辈子就这样过下去算了!这才应该是人过的正常日子。
欢娱时短,她要回队上去了,余民送她回去。
适逢天马公社赶场,她要买核桃,准备拿回家去过春节;并劝余民也买点,好歹给家里带点东西回去。余民拒绝了,说:我从来没有带过东西回去,习惯了。她买了两百个核桃,装了一口袋。余民扛着核桃口袋,这次她允许余民送她回队上去。
山上的雪更大,凛冽的北风刮得脸脖生痛。两个人顶风冒雪回到她队上时,天已经黑尽了。
她同队的女知青正在煮夜饭,一见两人回来了,忙加水加米,她也忙着参加进去弄菜。余民就坐到灶坑前,负责传柴烧火,顺便烤火取暖。
吃过夜饭,收拾好碗筷,那女生先打水洗完脸脚,各人上床睡觉去了。
余民和她才开始洗脸洗脚。这时,余民涎皮赖脸地轻声要求她:“今晚上就在一起睡!”
她恨了余民一眼,摇了摇头。把余民急得不行,又不敢出声叫喊,只是拉着她的衣袖直摇。她洗完脚,狠狠地盯了余民一眼,起身出去了。余民没得办法,倒完洗脚水,只好在她的床上脱了衣服裤子睡觉了。
没多久,她进来了,站在屋中间和那个女生说话。余民心中憋气,转身对着床里蒙头装睡。
这时只听她说:“我吹灯了哟?”那女生说:“要得,吹嘛,睡觉了!”只听她“卟”一声吹熄了煤油灯,脚步声却向自己床这边走来。
余民大喜过望,连忙翻身过来,一把抱住了她。
她轻轻“哧哧”笑了,随即三两下脱了自己的衣服裤子,一下钻进被窝,两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她轻声在余民耳旁说:“莫忙!等一会儿!”
余民闻言,紧紧搂着她的裸体,迅速除去自己的背心短裤,全身心享受着自己女人的温暖,默默地交颈而眠。
时间在无言的静默中飞逝。隔壁床上终于传来微弱的鼾声,她知道她已入睡了。她轻声笑着说:“我故意逗你的!”
余民也小声地问:“为啥子?”
她说:“她还不是和公社一个1965年的老知青耍朋友了!他经常过来,俩人早就睡在一起了。我还怕啥子哟!我就是想逗哈你,看你那个着急的样儿!”
余民一听,口里仍旧低声地说:“好呀,那我今晚上要好好收拾你!”身体翻身而上,怒剑直捣黄龙,放肆地推送起来。
她紧紧地抱住余民的身体,在他耳边轻声直叫:“轻点!轻点!”
这才是:耳畔柔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啰!
陈年旧案
这里要交代一件陈年旧事:三年前高山公社信用社被抢案终于破案了。
这个案子,害得许多知识青年无端被关押,甚至连余民这样当时早已回渝的知青在农村的家也未能幸免。据治保主任讲:县公安局来人,他配合执行,将全大队每个知青的门锁都撬开,进屋认真仔细地搜查了的。
那些无钱回家的知青,因此案被无辜关押、审查,更是活天大冤枉哦!
真正的案犯,却在千里之外的泸州落网了。
他自己供认:是巴河人。路过高山公社时,临时起意,把一串鞭炮在场上一放,然后利用山区人胆怯的心理,就将信用社抢了,获得赃款三千多元。然后大摇大摆地向巴江方向离去。
而这一方的知识青年,却成了他的替罪羊。
德州怪事
余民在公社开好回家探亲的证明,风尘赴赴地来到德州。
今年的德州真他娘的奇怪了,居然所有旅馆门前都挂着一块牌子,上面一律写着:南下的旅客,本店概不接待!
没办法,旅馆住不成,知青们都集中到了火车站。大家在这里熬更守夜、忍饥挨冻,就盼着等天亮买火车票回家。天一亮,大家自觉排好队,就等车站开窗售票。
好不容易熬到8点钟,售票窗口挂出来一块牌子:南下车票已售完!这一下,人群开始躁动了,开始大声骂娘,有人大力捶打着售票窗口,有人更是从外面捡来砖头要砸窗户,整个售票厅乱做一团。
余民眼看着这一切,敏锐地发现了刚刚走进来的五个身体魁梧、典型的北方大汉,都穿着当时的干部服——中山装,他们茫然地看着售票大厅里的乱象,不知所措。
余民马上提高声音,大声喊道:“知青朋友们!这是德州地委有意整我们这些知青的!我们要求地委来人解决此事!”
他的喊话马上得到大家的响应,都大声喊起来:“地委领导出来!我们要回家!”
这时,那五人中个子最高、大概30多岁的人挤进人群,向余民走过来,他用一口纯正的普通话问道:“小伙子!你怎么说是地区领导在整知青啊?”
余民马上义正辞严地说:“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实嘛!所有旅店一律不接待南下的旅客,南下就一条路到渝州,回渝州的都是知青!你问问现场这些知青,是不是昨晚上都是在火车站守到天亮啊?现在车站又挂出南下车票己售完。它没有预售票,今天又一张票没售!这不是摆明了在整知青嘛!”
那人听余民说完,说了句:“这怎么会这样?你等等!”说完,转身向那四人站着的地方走去。几个人在一起嘀咕了一会儿,一齐转身离开了售票大厅,向车站方向走去了。
余民知道有希望了,他劝大家安静下来,耐心地等一下。
过了不到20分钟,所有的售票窗口都打开了,知青们都买到了南下回家的火车票。
此事绝不是乱说。当天回渝州的知青起码两三百人,应该都知道此事吧!与余民同座位的是一个重庆南岸上新街的女知青,她也应该知道此事。
当然,余民至今也不知道那天究竟是遇到了哪路神仙,但必须真诚地感谢他们为知青主持了正义。
地下黑包工
余民回到家后,到西平家去看望了一下。
西平的妈妈一见余民,就问道:“西瓜说,他补工资的几百元钱都拿给你用完了啊?”
余民顿时有点丈二和尚了,说:“我何时见过他一分钱哟?他在我那里,吃住用都是我全包的。他两人要回来,说没有路费,都是我拿给他们30元钱和20斤粮票。啷个倒说我把他的钱用了哦?”
朱妈妈急忙安慰余民道:“你别多心啊!我就晓得是西瓜扯谎,所以才找你问一下。”
余民心里很不是个滋味,没想到自己好心做好事,倒成了别人的挡箭牌!这究竟是个什么人哪?
余民以后还会遇上更混帐和倒霉的事,也只能怪自己交友不慎了。
在西区街上碰到了铜盆,他叫余民到家里去耍。
铜盆很认真地对余民说:“你还在农村干啥子哟?回来跟我们一起搞建筑。只要你来,立马就是四级砖工,每个月五十二块五!”
余民笑了笑,说:“格老子的,我又砍不来砖脑壳,还四级砖工!”
铜盆也笑了,说:“你砍人还可以,哪个要你去砍砖脑壳哟!给你明说,你来了就像现在这样,我们几个天天在一起耍,吃烟,喝茶,喝酒!”
余民不无认真地问他:“那活路哪个去干呀?”
铜盆说:“活路请人干,有的是退休工人。那些为了让娃儿顶替、提前退休的老工人,技术又好又肯干。老子还要人对头才要他。”
余民说:“听你说得一套一套的,那活路又到哪里去找呢?”
铜盆一脸正经地说:“你我几弟兄在一起,还怕找不到活路啊?”
余民全明白了,就对他说:“老子晓得了,你娃这个就是地下黑包工!这是要遭的哟!”
铜盆毅然道:“遭?我们都搞了一年多了,也没见遭!再说了,未必你还怕嗦?干这个总比砍'着’风险小多了哦!”
余民听了,认真想了想,说:“遭不遭、怕不怕,都是另外一回事。关键是,我还是想有个正式工作。再说了,我在农村也不比在城头活得孬,我觉得在农村还活得自在些。这样吧,我再在农村呆两年,等混不走了,再来投靠你。”
铜盆笑道:“啥子投靠不投靠的哟,你我弟兄恁个说起就不亲热了。反正你各人看着办吧,我是随时欢迎你来!”
铜盆这人,对朋友还是真心的。据来兵后来跟余民讲,他1980年代发财后,还多次托来兵给余民带信,叫余民到他那里去一起发财。
可惜余民当时一心只想稳稳当当做个好工人,对那些钱财富贵看得淡,没有应邀前往。
不过话又说回来,没去也可能是对的。真去了,要么都背时了,要么他不会死得那么凄惨。谁知道呢?
堕落的开始
不得不又回到农村。这时农村的家,反而令余民有了一种亲切感。他觉得,这个地方才真的是自己的家,独来独往,我行我素,自由自在,乐亦忘忧,这片天地才真正属于自己。
他从现在开始,也真的走上了找钱的路。这是他对前程茫然、心灵空虚而堕落的开始。
第一次在飞云动手,是为了充胆大、挣面子;第二次在云安,第三次在天门,都是江湖救急,不得不为。
他平时的费用,一是靠母亲不定时寄钱来,更主要是靠黑吃黑、敲诈“土贼”来维持开销。现在,他决定要靠自己了。他写信告诉母亲,叫她不必给自己寄钱了。自己已经20多岁了,不能让她养活自己一辈子。
他和学一道,跑去赶巴江的下两、人和场;又前往平江,去赶驷马场。这里可是原“西南王”李井泉的实验地。文革前,全国农村学桃园,西南就学驷马。这里相对于周边贫困地区来说,要富庶一些。
余民现在一切都不在乎了。对一切都感到绝望的余民,只想好好活着,啷个安逸啷个活,啷个舒服啷个弄。
他和广参去赶巴河的板桥。在这边游荡时,碰到了长生。长生一直游荡在巴山和巴河之间,对这边比较熟悉。
他告诉余民一个情况:这边有个漂亮的女知青,被一个已在农村结了婚的老知青盯上了,正在慢慢地打主意。那个老知青曾带着他,一起到那个女知青队上去耍过,那个女知青确实很漂亮。他建议余民去把她耍过来,不然被那个老知青糟蹋了可惜了!
余民此时已没有了那些侠肝义胆,只是笑着对他说:“各人有各人的命,我哪里管得到恁个多哟!老子本来的女朋友都不想要了,落得个自身轻松,也免得哪天遭了,多条罪状!”
余民说的是真心话。而且,他也确实是这样做的。
余民现在确实心灰意冷了,他也真的是不想连累“她”。他到了她那里,本来满脸笑容的她,听完余民的话,眼泪滚滚流下来了。
余民内心又何尝不痛苦哦!但是他知道,她要真的跟着自己,这辈子肯定是不会幸福的。自己这样一个社会弃儿,何必去连累无辜呢?看着满脸泪水的她,内心绞痛的余民狠着心肠走了。
他来到王兄这里,倒在王兄的床上睡了。朋友们都知趣地不去打扰他,就让他睡吧。一觉醒来,天总会晴朗的。
广参莽夫
广参哭丧着脸,来到余民这里,昔日嬉笑颜开的脸嘴变形了。余民问他发生啥事了?他嘟哝着说:“女朋友不跟我耍了!”
余民问:“她为啥子不和你耍了哟?”
广参说:“她说,我们说起耍了三四年的朋友了,连手都没牵过。这叫啥子耍朋友嘛?干脆不耍了!”
余民问:“你喜不喜欢她嘛?”
广参说:“喜欢!”
余民说:“既然你是真心喜欢她,她说手都没牵过,你为啥不立即去牵她的手哟?”
这个所谓的“打手”“恶人”,居然脸红筋胀地说:“那好吓人哟!”
看着他那憨憨的样子,听到他的回答,余民不由得哈哈大笑。
广参啊广参,天底下居然有你这种“宝器”哦!你既然摸都不敢摸她,那你还耍女朋友来干啥子哟?像你这种“宝器”,天下没得哪个女人会愿意和你耍朋友。
广参红胀着脸,一言不发,到后面厨房煮饭去了。
隔了几天,广参居然一路歌声扬扬,又跑到余民这里来了。余民看他春风得意的样子,就问:“捡到啥子刨财了?”
他没头没脑地回答:“我把她摸了!”
余民略感意外:“你把哪个摸了?你把你女朋友摸了啊?”
他嬉皮笑脸地说:“不是!我把山那边那个女娃儿摸了!”
这下真把余民搞糊涂了,就问他:“你就这样跑去把别个摸了呀?”
他得意洋洋地说:“是噻!我走去就对她说:'让我摸一下嘛!’她不干,说:'我凭啥子要拿给你摸嘛?’我说:'哎呀!我就是想摸你一下!’她还是不干,说:'我又不是你女朋友,我为啥子要拿给你摸哟?’我不管恁个多了,一把把她抱到起就摸了。摸起好安逸哟!
“我想刳她的裤儿,她死死抓住不松手,对我说:'放开!再不放开,我喊人了哈!’我说:'那就让我还摸一下!’她不干了,说:'你摸都摸过了!再估倒摸,我真的要喊了!’没得法,我就只好走了噻!”
余民听得眼睛水都笑出来了,天底下竟然有这种混帐和憨包!
余民说:“你龟儿不晓得就说是和她耍朋友啊?你不答应和她耍朋友,她为啥子会让你摸哟?严格地说,你狗日的这叫调戏侮辱妇女。她要是去告你,你娃还要遭背时!”
广参怔怔地望着余民。
余民看他那副似懂非懂的模样,就正经地对他说:“你娃记到起,除非是耍朋友,她同意你摸她,像你这样见个女人就去摸是犯法的!幸亏你没有估到搞她。要是你娃凭蛮力估到搞了她,说不定你龟儿子这阵都进了监狱了!以后千万不要再干这种傻事了哦!你想耍朋友,就在区上物色一个,瞧上眼了,我去给你说!”
母亲下乡
余民在场上接到了母亲发来的电报:“明日到,来接!”
我的个妈吔,为了节约钱,就这么简单五个字,你叫人怎么猜啊?这个明日,是昨天的明日还是今天的明日?
今天幸好是在区上赶场,区邮电所送信件的老邮递员老张与余民熟悉,碰上了就将电报交给了他。要是按正规流程,管你啥子电报、书信、包裹,他一星期背一大背篼,除了公路线上的三个公社外,其他五个公社依次徒步送达。等他在山区转了一圈,来到余民所在的公社,都是星期五了。所以,按正常流程,余民最快也要下周五才能接到这封电报。
区上这个邮递员老张,50岁出头了,在这个山区当邮递员几十年了,从解放前参加工作到现在,每周一次,背着几十百把斤的大背篼,徒步爬行在这里的崇山峻岭之间。这份辛苦和艰难,常人难以想像!聊以自慰的是,所有人也都知道,他的工资是当时全县最高的,每月有70多元;县革委会主任王团长的月工资才60多元。那时的工人虽然辛苦,但实惠和光荣。
余民拿着母亲的这封无头电报,只有死猫当做活猫医,立即动身进城去接吧。场上一众小弟兄闻讯,都要和余民一道进城去接妈妈,二三十个人,浩浩荡荡地向县城出发了。
来到县城,到客运站一问,德州的客车已经到了多时了,车站空无一人。
没办法,就找旅馆住下吧。这时的旅馆在某些方面来说,好像对知青要开放一些了,大家都顺利地住进去了。
余民他们就在旅店的茶馆坐下来喝茶。
小 插 曲
这时回来一个小兄弟,满脸兴奋地对余民说:“余哥,前面有一个巴江的崽儿带了六个女娃儿过来了。那几个女的都嘿漂亮,我们去喊进来耍朋友哟!”他这么一说,众人都眼睛放光地望着余民。
余民笑道:“那你去把那个男娃儿叫进来,我先问问情况再说吧!”
他欢天喜地跑出去了。不多一会儿,带进来一个个子不高的男生,后面六个女生怯怯地跟着。大家都注目盯视,果然不错,其中有两三个确实称得上漂亮。
余民坐在椅子上喝茶,看了一眼面前的小男生,就问他:“你们是哪里的知青?”
那个小男生说:“我们是巴江的。”
余民笑着对他说:“好吧!你可以回你的巴江去了!这些女生留下来,和我这些弟兄们耍朋友!”又转身对那几个女生说,“我这些兄弟都是一根葱的小伙,除了肚脐眼,连疙瘩都没有一个,你们任挑任选!每个人只准选一个哟!多了我可不答应!”
本来满脸紧张的女生们,听余民如此一说,有两三个忍俊不禁,竟然笑起来了。
那个小男生慌忙说:“哥儿,要不得!要不得!她们不能耍朋友!”
余民笑道:“小兄弟你莫着急,哪个是你的你带走。剩下的,喊她们选就行了噻!未必然我们巴山这些小伙她们还瞧不起嗦?”
这个小男生急忙说:“不是!真的,她们不能耍朋友,她们都是我哥哥的朋友们耍的朋友!”
余民笑了:“小兄弟,你哥哥的朋友可以找她们耍朋友,我的朋友就不可以找她们耍朋友嗦?公平竞争,近水楼台先得月。今天在这里,就先和我的朋友耍朋友!”
小男生急了,慌忙说:“哎呀!哥儿我给你直说嘛,我哥哥临行时给我说了的,他在巴山还是有朋友的,他的朋友在巴山嘿多人都是要给面子的!”
余民就笑问他:“你哥哥是哪个?他的巴山朋友叫啥子名字?”
小男生有些语无伦次地说:“哎呀!他朋友的名字我搞忘了。我哥哥的哥哥叫刘强!”
余民听他这一说,觉得真奇怪:“啥子叫'哥哥的哥哥’哟?”但是这么熟悉的一个名字,使他重视起来。
于是,他对小男生说:“你莫慌。你先说说,你这个'哥哥的哥哥’是啥子意思?然后你再说一下,你说的这个刘强,是哪里的刘强?”
小男生这才稍稍稳定下来,说:“我哥哥和刘强哥是结拜兄弟,他们都是中梁山一个厂的。”
余民听他这一说,心里了然了。刘强算得上老熟人了,又和老偏是拐弯亲戚。他比余民他们大几岁,由于都是老街坊,所以应该说关系不错。
余民笑着问他:“是不是中梁山那个操扁挂(武术)的刘强哟?”
小男生忙说:“对头、对头!我哥哥和他是师兄弟,他们都是一个师傅教出来的。”
余民听他这一说,连他哥哥是谁都知道了。就对他讲:“好了,蒋老弟,你可以带着她们走了!”
他满脸惊奇地望着余民,正想张口问,余民堵住他的话头:“你就不用问我啷个晓得你姓蒋了。你回去告诉你哥哥和刘强,我姓余就行了。以后欢迎你过来耍。”
小男生口里连连说“要得!要得!”高高兴兴地带着几个女生出去了。
余民转身对大家说:“兄弟们,对不起了哟!遇到熟人了,大家的女朋友落空了。没关系,城头碰到的、区上的,只要你们瞧上了,我一定帮你扛大刀!”
众人乌烟瘴气地一齐吼:“要得!”
暗 娼
第二天一大早,勤快的人都到客运站去赶早场去了。余民起得晚,旅馆里居然一个人都没得了,他独自一个人出去闲逛。
在城边碰到一个城里的土贼,他热情地跑过来,问余民吃了早饭没有?余民看着他说:“就是在找早饭吃哦!”
他忙说:“就是这边这个馆子,这里的小笼包子最好吃!”
余民跟他走到那次陈胖子请他吃饭那个馆子里,找地方坐下。他去买了四笼小笼包子、四碗豆浆端过来,和余民边吃边摆谈起来。
他有些神秘地悄悄问余民:“余哥,你要不要女人?”
余民听他一说,就笑起来:“你这个小狗日的,硬是有屄福哦!怪不得你龟儿不长个哟!”
这个娃儿现在也不过十五六岁吧,余民1970年就认识他了。那时他自己说才12岁,余民把他逮到后,看他穿着一件崭新的天蓝色运动衫,就要脱他的衣服,他说:“哥儿,你要这种衣服和裤子我去给你偷两件来,你就别刳我身上的嘛!”余民问他,到那里去偷?小狗日的居然不说,只对余民说:“你放心嘛,我保证你今天穿上这种衣服!”
然后他也是这样悄悄问余民:“哥儿,你要不要女人?”
余民当时就觉得奇怪,狗日的,这么小的贼娃子就晓得搞女人啊?于是就问他:“你给老子恁个小个屄娃儿,哪里就找得到女人哟?”
他咧着嘴巴笑着说:“找得到!你只要给她3角钱,或者请她吃顿饭,她就让你搞!”
余民听他说得活灵活现的,当时就敲着他的脑壳说:“你个小东西小心了,仅防你龟儿长不大!少给老子说这些,快点去给老子把运动衫拿来。你娃要是敢跑了,二天碰到老子,看老子不打死你!”
他急忙说:“好嘛、好嘛!我去给你拿!”转身一溜烟就跑了。
当天下午,他硬是拿来了一套崭新的天蓝色运动服。这在当时可是稀罕东西,有钱都不一定买得到。说实话,这是余民有生以来穿的第一套真正的运动服。从那以后,余民只要在城里碰上他,都是他请吃一顿饭就算了,余民从来没有搜过他的包包。
今天他又提起这事,余民不由得有些好奇,问他:“你给老子一天女人女人的,你究竟说的是些啥子女人啊?”
他颇有些神秘地说:“我晓得你们这些渝州知青哥子要求高,长孬了的根本瞧不起。只要你要,我保证给你找几个最乖的。”
余民可没得这个兴趣,但又有点好奇,就对他说:“你指两个给我看一下再说。”
他摇了摇头说:“你不干算了!我可不能坏了规矩哟!”
余民一把抓住他,说:“你狗日的今天不指一个给我看,老子就把你弄到派出所去交给警察!”
他哭丧着脸说:“余哥,你恁个好不落教哦!”
余民一听就笑了:“你狗日的在哪里捡了个'落教’哦?你今天不指给我看,老子今天就让你尝一下啥子叫不落教!”
他没得法,只好说:“好嘛!那你在后面离我远点,我去和她说话了的就是。说好哈,只看一个哟!”
余民说:“好!就看一个。快点走!”
走完这条街,转到一条窄街上,只见那娃走到一户屋门前,朝屋内伸头望着,就见一个中年妇女走出来,和他说了几句话,眼睛不时东瞟西看的。
余民快步上前,仔细打量了那个妇人一眼:算得上中上之资吧,白白净净的脸皮,头发盘在头上,浑身收拾得干干净净的,身体看起有些结实。
余民不好停下脚步细观,只得几步就走过去了。然后站在街口,一把抓住出来东张西望的小贼,问他:“你说的是不是真的哟?”
那小贼说:“你不信就算了!她男人在外地工作,两三年才回来一次,耍几天就走了。她只做白天,晚上娃儿回来就不干了。”
至此余民才知道,在全国山河一片红的大地上,竟然还有做这个营生的。真是大干世界无奇不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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