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本书回顾了英国海军在793年至2013年的千年之中,从称霸全球到丧失霸权的过程。这不仅是一部军事史,也是一部英国文化史和帝国史。
一、岛国地理
英国本是一个欧洲大陆边缘的三流岛国,注定要遭受海盗无休止的蹂躏侵袭,不得不依附于欧洲大陆的海上强国。英国的地缘十分不利,周边的西班牙和葡萄牙是探索大西洋的先锋,对面的法国海军对英吉利海峡虎视眈眈,“海上马车夫”荷兰也曾风靡一时。对于一个岛国来说,海上的交通与贸易极为重要,利用海军,可以封锁贸易路线,为己方输送武器和补给,围困和威慑敌军,并决定主动进攻的方向。
英国历来重视海上贸易,警惕大陆国家,曾与西班牙、法国、荷兰等大陆国家多次爆发战争,发展和壮大皇家海军也成为必然。
二、奠基现代海军
从16世纪开始,英国海军逐渐专业化,并奠定了世界现代海军的基础。
(一)人事体系
英国海军出现了专业的海军军官和士官,以及与之配套的军衔系统,升迁体系。舰队司令、舰长、副官都有了自己的制服,水手也有统一的服色,船上的等级制度愈加稳固。海军军职也成为享有荣誉和尊严的公职。
(二)训练指挥
运转有序、号令严明、环境整洁,这些是皇家海军的标志。
邓杰内斯角的惨败迫使布莱克和海军委员会推进海军改革进程,完善海军组织架构并集中指挥权。新颁布的《航行及作战章程》(Sailing and Fighting Instructions)。其中就包括一套新编制的旗语,旨在更有效地传达战斗指令。此外还包括一些条例,使舰队在遭遇风暴、强风或在夜间航行时依旧能保持队形。舰队变换航向时,军衔最高者的座舰先转上风,其他舰长按军衔由高到低依序跟行。
之后,英吉利海峡舰队总司令理查·豪在他的《战舰旗号手册》(Signal Book for the Ships of War)中设计了更容易理解的新旗语,不再从旗舰上用不同组合方式升旗、降旗发布命令,而是以彩旗对应数字,数字再对应指令。他还为负责夜间侦察任务的护卫舰设计了一套灯光信号,而且只有己方舰队能看到,敌军看不到。
一旦总司令座舰的后桅升起代表战斗的红旗,各分队可自行与“离自己最近的”敌人交战,但每艘船舰都必须紧跟分队司令的步调,随时准备协助周遭的战友。
团队协作是船队正常运作的关键。一艘船上有许多组织严密的小团队。舰长们必须让自己的船员时刻保持忙碌的状态,通过例行事务和演习保持军纪、激励士气。自1745年开始,每日的火炮操练成为不列颠战舰的常设项目,水手们开始习惯高速率的火炮发射。英国军舰都必须等到快要碰上敌人时才能开火,以便近距离发动数轮群射。
船舰每天都要清洗打扫,湿润甲板,然后“磨石”(用砂石擦洗),最后用墩布将之擦干。不列颠战舰以卫生整洁著称于世,卫生整洁的环境自有其益处,同时还让船员们一直有事可做。法国人和西班牙人并非泛泛之辈,英国人超越其他所有海军的地方不仅在于他们的纪律,更在于他们面对如此血腥惨烈的战斗时,即使恐惧却依旧保持这份纪律的能力。
(三)后勤保障
皇家海军已经有了常设的基地和仓库,有固定的船工,枪炮也由国内的冶铁业供给。
由于增加了大量的运输船,舰队食物补给的速度大大加快。新鲜蔬菜、水果、腌肉和啤酒都可以在海上吃到,人们再也不用担心坏血病的问题,加上配属的医院和医生,士兵们保持着良好的战备状态。为了缓解长期在海上漂泊的厌倦心理,有时还会组织了各式各样的娱乐活动,如乐队演奏。戏剧表演,好让船员们可以开怀大笑。
1599年,传闻西班牙的无敌舰队将入侵,英国海军部仅用两天就动员了18艘战船。如此惊人的防御力量正是得益于长久以来打造出的包括船匠、船厂、仓库、运输和补给在内的后勤保障体系。
(四)财政支持
为了成为海上强国,1635年,英王预计向国民征收2万英镑的“船税”。“船税”成为海军发展的一条分水岭,它标志着海军向常规化、职业化过渡,有稳定的财政收入作保障,自身的职责也更为清晰。可惜的是“船税”被视为违宪之举而遭遇民众的抵制。
后来,英国进行财政改革,大量参考了荷兰的做法,解决海军军费的来源问题。英格兰银行(Bank of England)以未来税收收入为抵押,筹资120万英镑借贷给皇室,其中一半以上用于海军。从此,英国政府可按优惠利率借贷巨款,也开始成为财政-军事型国家。
三、英国海军的兴衰原因
英国海军兴盛的原因突出表现在其层出不穷的创新上。
(一)装备创新
1. 新型军舰
英国海军设计出了许多超越时代的新型军舰,比如柯克船(the cog)、英式盖伦帆船。
在风帆时代,英式盖伦帆船有更高的长宽比,将桨帆船纵向开炮的灵活性和普通帆船船舷上的重火力合为一体。交战时,该船既能拉开与敌舰的距离,又能实现速度和火力的双重压制。
2. 电子作战
在1912年的“无畏”号上,出现了德雷尔火控台(Dreyer Fire Control Table)。所有与火炮射击有关的信息汇聚于此,并由机械计算器得出射击距离。
即使德雷尔火控台确实有严重的缺陷,但这套系统终究成了海战史上的一个关键时刻。不列颠最聪明的军官与最领先的电气工程公司在一架先进武器上协同合作,电子作战时代已然到来。
(二)独特战术
1. 纵列
在经典的加巴德之战中,英国海军以高超的操船技术,并发挥战列线侧面密集炮火的强大力量,战胜了荷兰舰队。
2. 从击溃到全歼
以往风帆战列舰的纵列对战,即便一方失败,也只是被击溃而已,难以做到全歼。
为了寻求更大的战果,豪从敌舰之间驶过,在下风位进攻,彻底打乱敌军阵形,封死他们顺风逃跑的退路。这种大胆的战术,突破了原有纵列作战的惯例,终于成就了一代名将的伟大战绩。
3. 猎杀潜艇
在二战期间,德国U型潜艇的狼群战术令盟军运输船损失惨重。
皇家海军的护航舰艇往往是被动防守,而在沃克的管理之下改用主动出击,并用上了群体捕猎的匍匐战术。一旦某艘U型潜艇的位置被锁定,护航编队需立刻用照明弹照亮这片海域,然后大规模投掷深水炸弹,迫使敌人下潜。然后护航编队紧追不舍,直至将其逼出水面并一举歼灭。
(三)仗剑经商
1. 逐利的商人
英格兰人只要遇到合适的机会,就会抢夺船只、劫掠殖民地,从战争之中牟取厚利。英王的财力过于单薄,对西班牙的大规模军事远征就只得以商业合伙的形式进行。
大西洋和加勒比海的海面上,英格兰船只掠夺成性,阵容日渐壮大,给西班牙和葡萄牙两大帝国带来前所未有的压力。17世纪初,在英格兰海盗长年累月的疯狂劫掠下,圣多明各这座城市竟然只能依靠贫穷作为抵御侵袭的策略。
2. 重利的弊端
因掠夺而暴富吸引了数以千计的人们纷纷冒险投身于战争之中,同时也激励富人和伦敦的财团们投资私掠行业。由于涌入私战领域的财富数量过多,连经济也受到严重影响。面向低地国家的羊毛和布匹出口几近分崩离析。许多城市的钱都流向了海盗活动。
但是掠夺并不能增加生产,在海上掠夺西班牙船舰所产生的利润还是不如正规的贸易途径。短视的私掠船主们只想着轻轻松松捞钱,远洋贸易和经营殖民地备受冷落。最后,连海军也坐不住了,参与到海上掠夺。一时间,人们可以在探险家、海盗、朝臣和海军将领这些身份中任意切换。
商人是可以在国家的引导下打击竞争国家,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商人的利益就与国家安全一致。当海上战争不再是国王和民众互相受益的模式时,私人船主就会抵制服役,或者在强制执行时暗中拖后腿。
3. 最终衰落
毫无疑问,皇家海军如今已经衰落,人员的缩减和船舰的减少已不能满足如此繁多的全球任务。2012年,打击索马里海盗时,英国不仅无力派出护卫舰参与任务,还要召回“海洋”号和“堡垒”号为奥林匹克运动会保驾护航。
英国海军在历史上曾多次浮沉,凭借充满活力的私人航船和造船工业,都能挽回颓势。但是,商船船队、捕鱼舰队及造船工业的惨淡,对英国的海上现有实力和未来发展造成重创。
从根本上来说,海军耗资巨大,不能靠掠夺他人,还是要以自身经济支撑,一支强大的海军是国力雄厚的体现。靠战争发财,以战养战,都是无法长久的。而且,英国的经济早没有当年工业革命时的活力,又恰逢紧缩的世界环境,英国海军的衰落也是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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