猪油罐子相信以前家家户户都有,就是装油的容器,讲究一点的流传了几代人都是有的,而搬家勤的,也许在世代的更迭中日新月异,早变成了五颜六色的现代化容器,大部分的家里因为不吃猪油而连累了猪油罐子,早丢到爪哇国去了,连同猪油罐子的记忆。
我家有一个猪油罐子,据我的父亲说,他也不知道它是什么时候留下来的。
那是一个非常漂亮的瓷器,我猜是青花瓷一类的,上面的色彩很简单,底色是白色,描着蓝色的图案,大方简洁。罐子比较大,能装两斤猪油,还有个盖子,盖着以防蚊虫不小心落下。我很奇怪,怎么过了这么长时间还打不烂呢?
就是这个罐子,起码有100年了
猪油罐子顾名思义就是装猪油的,农村一般都吃猪油,花生油贵,猪油相对便宜,还有一个,农村人相信,吃猪油才有力气干活,所以,有条件的农家人都是一年四季家里猪油不断。
我家从八十年代开始就属于“有条件”的,那时候可不敢去市场买一整片板油,只能用一点零星的边角肥肉来炸一点油来备用,所以罐子是永远不会满的。
过年时候家家户户杀猪,那时候的猪油罐子都是灌满的,满村飘着喜兴的味道,真的好怀念那日子。
现在我家里依然有炸猪油这个习惯,现在都是整块板油卖的。前几天去到熟悉的卖肉摊子,问:“今天板油怎么卖?”“今天的有点贵,是四百斤的大黑猪,十块。”平常的才七块,五斤左右,那天的七斤三两,够大够肥,卖肉的人没有说谎。
卖回家清洗干净,切成一块块,倒进锅里,放姜片,放半斤米酒,去腥去膻,再倒清水将将平油面即可,大火烧开,小火慢熬,水未熬尽时起的滚泡略小,乳白色的汤色,待乳白色汤汁变得清澄,而锅里的滚泡翻滚的越来越大,油就熬好了。用一个漏勺隔开,很自然的把渣子隔在外面,像河道上隔开水浮莲的竹排栅一样,然后把油舀到那个吃空了的罐子里,罐子预先放几粒黄豆,几粒花椒,几粒盐,以增其香,保其味,熬好不要盖盖子,待放一夜后冷却像天山上常年不化的雪一般纯白。嘿,足足装了一罐子和两大海碗。
漂亮!
油不能炸的太过,太过了影响它的品质,这个就要靠自己的眼力价,第一次操作的话油渣不要焦黄就可以了。剩下的油渣子不能浪费,放凉了偷偷往嘴里丢一颗,香死了。炒清远菜心,增城田菜心,炒包菜都是绝配,客家人还用来做豆豉,我不是客家人,也嫌麻烦,不会做,只是偶尔在饭店吃到一口,惊讶那种味道,留着个念想。
清澄的猪油
做了这么多,也花不了多少钱,于是挨个打电话问妹妹问朋友,有要的吗,通常是问了两三个就送完了。近年来,人们对猪油的认识也改变了,几千年留下来的东西肯定有它存在的意义。只是人们生活水平的提高,都认为越高级的东西对身体越好,油也动辄上百块一瓶,其实,自然才是最好的,油也一样。其实李时珍在《本草纲目》里详细记录了三十多个猪油的方子,说它“甘,微寒,无毒,利肠胃,通小便,除五疸水肿,生毛发;破冷结,散宿血;利血脉,散风热,润肺。”其实就是“通三焦”,正所谓“三焦通,百病消。”
有时候为了解馋,在家用猪油做一个捞面,洒几粒葱花,或者干脆装一碗白饭,挖一勺雪白的猪油,滴几滴酱油,猪油在热饭里慢慢化了,把它搅拌均匀,都等不及了,随便把它拌几下就送到嘴里,然后才边吃边搅,边搅还微闭双眼,好好品尝那香味。其实在饭店里吃的菜为什么那么香,其实很简单,猪油和鸡油才是师傅。
这样的猪油每次都送几瓶出去
好奇怪家里那个猪油罐子能存多少年,到现在已经肯定超百年了,不知道我的儿子孙子们能否一直留着,还一直装猪油呢?这是我永远不知道的。
陈龙辉,中山沙溪住建局工作人员。2019年开始创作,2021年加入中山作家协会,每年四五十篇文章见报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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