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读参考】柳永的功名情节与不羁性格

2014-11-12 古文潭

 

摘要：柳永生活在一个错误的时代和糜烂的社会，如果他晚生980年只凭吹拉弹唱的一手绝活，填词谱曲的卓越才华，最起码也是娱乐界的大腕。可是980年前，因为他的不羁，仕途不得志，为了生存，他只有靠给妓女填词打发岁月，虽然赢得了数不清的女儿心，却因此毁了自己的名声，耽误了锦绣前程，最后落得“贫病即死，家无余财，群妓合金葬之”的悲剧人生。

关键词：柳永、功名情结、不羁性格、悲剧人生

正文：

柳永生活在北宋这样一个歌舞升平的社会中，世人生活糜烂，但是宋朝推行重文轻武的政策，文人在朝廷中深受重用。文人可以通过诗词创作作为自己的敲门砖，通过文章词作来表达自己的思想、追求，美化自己，政治相对自由，没有清朝的文字狱的羁绊，经济繁荣发展。而宋朝是词这一文体发展的高峰期，正如俗话所说：“唐诗宋词”。当然，在前期，柳永也是用词作来表达自己的报负，希望报效朝廷。譬如《望海潮》

东南形胜，三吴都会，钱塘自古繁华。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云树绕堤沙。怒涛卷霜雪，天堑无涯。市列珠玑，户盈罗绮，竞豪奢。重湖叠巘清嘉。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羌管弄晴，菱歌泛夜，嬉嬉钓叟莲娃。千骑拥高牙。乘醉听萧鼓，吟赏烟霞。异日图将好景，归去凤池夸。

描绘着一派欣欣向荣，繁荣的景象，我们看到了柳永顺从，对社会的妥协，不错，为了仕途，他拍了马屁，与广大读书人一样。但他又是不幸的，他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仕途，一生穷困潦倒。

柳永年轻时，在京城考取功名，却无赏识之人，最后没了银子，为了生活，他开始了自己的写词谱曲的生涯。他的不羁性格断送了他的前程，他离经叛道，冲击儒家思想，写出了《鹤冲天》：“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于是没了本应该的加官进爵和光耀门楣的机会。也因为这首词宋仁宗说：“此人风前月下，好去‘浅斟低唱’，何要‘浮名’？且去填词去”于是有了奉旨填词的名号。这里有段史料记载了这段历史：“仁宗留意儒雅，务本向道，深斥浮艳虚薄之文。初，进士柳三变好淫冶讴歌之曲，传播四方，尝有《鹤冲天》词云：‘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及临轩放榜，特落之曰：‘且去浅斟低唱，何要浮名！’”“务本向道”的仁宗是一个正统的帝王，作为统治阶级的最高统治者，为了维护儒家的道德权威，作为皇帝，他是绝不会让柳三变—这个他认为品行不高而又自负轻狂的人担当朝廷重任的，于是柳永的一生由此改变。很多人看到了柳三变自称奉旨填词的不羁，何其潇洒，可是他的内心是否真得能放下呢？其实，他是放不下的。但他又无可奈何，于是在烟花之地反抗着，挣扎着。

于是在仕途失意之后，柳三变一度流落为都市中的浪子，经常混迹于歌楼妓馆，对生活在社会底层的歌妓和市民大众的生活、心态相当了解，他又经常应歌妓的约请作词，供歌妓在茶坊酒馆、勾栏瓦肆里为市民大众演唱。因此，他的词更多的是描写底层女性的生活、思想。

一是表现了世俗女性大胆而泼辣的爱情意识，如《定风波》

“自春来、惨绿愁红，芳心是事可可。日上花梢，莺穿柳带，犹压香衾卧。暖酥消，腻云亸。无那。恨薄情一去，音书无个。

　早知恁么。悔当初、不把雕鞍锁。向鸡窗、只与蛮笺象管，拘束教吟课。镇相随，莫抛躲。针线闲拈伴伊坐。和我。免使年少，光阴虚过。”

直接表现了世俗女子的生活愿望，与传统礼教不相容，而不受上层社会的喜欢。

二是表现了被遗弃的或失恋的平民女子的痛苦心声。在词史上，柳永是第一次笔端伸向平民妇女的内心世界，为她们诉说心中的苦闷幽怨。比如《满江红》：

万恨千愁，将年少、衷肠牵系。残梦断、酒醒孤馆，夜长无味。可惜许枕前多少意，到如今两总无始终。独自个、赢得不成眠，成憔悴。添伤感，将何计。空只恁，厌厌地。无人处思量，几度垂泪。不会得都来些子事，甚恁底死难拚弃。待到头、终久问伊看，如何是。

三是表现下层妓女的不幸和她们从良的愿望。柳永长期流连坊曲，与歌妓交往频繁。他虽然有时也不免狎戏玩弄歌妓，但更多的是平等的身份和相知的态度对等她们，认为她们“心性温柔，品流详雅，不称在风尘”（《少年游》）；欣赏她们“丰肌清骨，容态尽天真”（《少年游》）的天然风韵；赞美她们“自小能歌舞”、“唱出新声群艳伏”（《木兰花》）的高超技艺；关心同情她们的不幸和痛苦；“一生赢得是凄凉。追前事、暗心伤。”（《少年游》）也常常替她们表白独立自尊的人格和脱离娼籍的愿望：“万里丹霄，何妨携手同归去。永弃却、烟花伴侣。免教人见妾，朝云暮雨。”当然之中也有描写自己的爱情故事，如：

在《雨铃霖》中写到

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都门帐饮无绪，留恋处，兰舟催发。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

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这首词表现了作者离京南下时长亭送别的情景，抒写柳永在汴京同恋人分手的离愁别恨，“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更是写出了离后的依依杨柳，绵绵别情。

柳永词得市井阶层喜爱，却难入当时文坛领袖们的法眼。只有描写客思愁旅，离情别绪的词，算得上是雅俗共赏。

表面上看，柳永对功名利禄不无鄙视，很有点叛逆精神。其实这只是失望之后的牢骚话，骨子里还是忘不了功名，他在《如鱼水》中一方面说“浮名利，拟拚休。是非莫挂心头。”另一方面却又自我安慰说“富贵岂由人，时会高志须酬”。因此，他在科场初次失利后不久，就重整旗鼓，再战科场。51岁时，柳永终于及第，去过福建，留有《煮海歌》，对当时煮盐为生的民众给予了深切的同情。短短两年仕途，他的名姓就载入了《海内名宦录》中，足可见其在经纶事物上的天赋。可惜的是由于性格原因，他屡遭排贬。柳永晚年穷愁潦倒，死时一贫如洗，谢玉英，陈师师一班名妓念他的才学和痴情，凑钱替其安葬。出殡时，东京满城名妓都来了，半城缟素，一片哀声。谢玉英为他披麻戴重孝，两月后因痛思柳永而去世。死后亦无亲族祭奠，每年清明节，歌妓都相约赴其坟地祭扫，并相沿成习，称之“吊柳七”或“吊柳会”,亦称为“群妓合金葬柳七”。由此可见，柳三变在这一社会阶层中深受爱戴，与歌姬的友谊是中国历史上无人能比得上的。

当然，柳永的诗词对后世有着深远的影响，不仅在精神上，在文学创作上更是带给我们艺术的享受。他是第一位对宋词进行全面革新的大词人。很多之后的文学大家都受柳永诗词创作的影响，如南北宋之交的王灼即说“今少年”“十有八九不学柳耆卿，则学曹元宠（组）”；又说沈唐、李甲、孔夷、孔榘、晁端礼、万俟咏等六人“皆在佳句”，“源流从柳氏来”（《碧鸡漫志》卷二）。即使是苏轼、黄庭坚、秦观、周邦彦等著名词人，也无不受惠于柳永。柳词在词调的创用、章法的铺叙、景物的描写、意象的组合和题材的开拓上都给苏轼以启示，故苏轼作词，一方面力求在“柳七郎风味”之外自成一家；另一方面，又充分吸取了柳词的表现方法和革新精神，从而开创出词的一代新风。黄庭坚和秦观的俗词与柳词更是一脉相承。秦观的雅词长调，其铺叙点染之法，也是从柳词变化而出，只是因吸取了小令的含蓄蕴藉而情韵更隽永深厚。周邦彦慢词的章法结构，同样是从柳词脱胎，近人夏敬观早已指出：“耆卿多平铺直叙，清真特变其法，回环往复，一唱三叹，故慢词始盛于耆卿，大成于清真。”北宋中后期，苏轼和周邦彦各开一派，而追根溯源，都是从柳词分化而出，犹如一水中分，分流并进。可见柳永的文学创作是一个时代的象征，没有柳永的出现，那中国的文学史将失色，没有以后的宋词如此之快的繁盛。

柳三变的功名情节与不羁性格矛盾重重，因此他失去了前程，但正因为这样他写出了这首首经典的作品，给了我们这些后人精神的食粮，让我们穿越时空，感受一个真实的柳永。当然不羁的性格也是导致了他悲剧人生的重要原因，除去词作上的成就，他一无所有。他没有金钱、权力，生活穷困潦倒，一贫如洗。连死后下葬的钱都没有，还是妓女们凑钱为其安葬，当然这也从另一方面体现了柳永的价值。在柳永的肉体和精神上，他都是悲剧的，因为他不曾开心过，但对于后来人的我们来说，他是一个时代的代表，是我们学习的对象。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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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陶尔夫诸葛忆兵北宋词史[M].哈尔滨:黑龙江教育出版,2002

[4]吴熊和.唐宋词通论[M]北京:商务印书馆,20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