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对好一个下联,需要哪些条件呢?我们用一副对联的修改过程为例。
广东七星岩风景区的观鱼池旁边竖立着一副显眼的对联:“香饵投池鱼起舞;锦绣万鲤乐升平”。上联切合眼前景物,拟得不错。下联就太差劲了,可以说是不及格的。
有位游人评点之馀,联系眼前景区特色,给这个上联另拟了几个下联:
①绿阴覆地鸟归林
②高峰迎面客抬头
③奇花入目众开颜
显然,这些下联都比景区原有的下联要好,应该说其中任何一个对句都是及格的,是配得上原有的上联的。
凭什么认为原有的下联不及格?对联不但要上下联字数相等、字形相异,还要上下联对应的字词在词性上是相类的,在结构上是相当的,此外还要求上下联内容相关。
先看原有的上下联对应的字词是否词性相类。所谓词性相类,一般是指相对字词的语法属性类别相同,即通常说的名词对名词、动词对动词、形容词对形容词。请看:
香[形]饵[名]投[动]池[名]鱼[名]起[动]舞[名]
锦[形]绣[形]万[数]鲤[名]乐[动]升[动]平[名]
注意:上联的重点字“饵”[名]、“鱼”[名],下联却错误地以“绣”[形]、“乐”[动]与其配对。这种错误,有一便足以败坏全联。
再看原有的上下联其对应的词语是否结构相当。如果上下联互相对应的词语,其语法结构一致,即出句是偏正、动宾、联合、主谓,对句也是偏正、动宾、联合、主谓。请看:
香饵[偏正]投池[动宾]鱼起舞[主谓]
锦绣[联合]万鲤[偏正]乐升平[偏正]
可以说两者对应词语的结构差异很大,并不相当,不能组成对偶。
凭什么认为游人另拟的几个下联可称及格呢?把它们的词性、结构分别对照一下便知。
通过词性的对照,可见,游人另拟的三个下联均符合句中字词的词性与上联一致的标准:
①香[形]饵[名]投[动]池[名]鱼[名]起[动]舞[名]
绿[形]阴[名]覆[动]地[名]鸟[名]归[动]林[名]
②香[形]饵[名]投[动]池[名]鱼[名]起[动]舞[名]
高[形]峰[名]迎[动]面[名]客[名]抬[动]头[名]
③香[形]饵[名]投[动]池[名]鱼[名]起[动]舞[名]
奇[形]花[名]入[动]目[名]众[名]开[动]颜[名]
通过结构的对照,可见,游人另拟的三个下联均符合句中词语的结构与上联一致的标准:
①香饵[偏正]投池[动宾]鱼起舞[主动宾]
绿阴[偏正]覆地[动宾]鸟归林[主动宾]
②香饵[偏正]投池[动宾]鱼起舞[主动宾]
高峰[偏正]迎面[动宾]客抬头[主动宾]
③香饵[偏正]投池[动宾]鱼起舞[主动宾]
奇花[偏正]入目[动宾]众开颜[主动宾]
对联除了要求上下联字数相等、词性相类、结构相当之外,还要求平仄相反。所谓平仄相反指的是位于句中停顿节奏点的字即双数字和尾字应当平仄不同,即此平彼仄,或此仄彼平,必须平仄结合才算协调。按照这个标准衡量上面几联。原有的一联,其下联第二字必须用平声却用了仄声,不合要求:
香饵[仄]投池[平]鱼起[仄]舞[仄]
锦绣[仄]万鲤[仄]乐升[平]平[平]
另拟的三联,全部符合平仄相协的要求:
①香饵[仄]投池[平]鱼起[仄]舞[仄]
绿阴[平]覆地[仄]鸟归[平]林[平]
②香饵[仄]投池[平]鱼起[仄]舞[仄]
高峰[平]迎面[仄]客抬[平]头[平]
③香饵[仄]投池[平]鱼起[仄]舞[仄]
奇花[平]入目[仄]众开[平]颜[平]
以上的叙述可让我们大体明白,要对好一个下联,需要哪些条件。
首先需要具备全面的语法知识。全面意味着不能停留在记住一大堆名词术语,理论条文,要理论联系实际,具有分析实际语言材料的能力。否则面对一个上联,看不出对方字词的词性结构,更不知自己应以何种词性结构的字词组成下联去应对它,这怎么能弄出一个合格的下联呢?
其次需要具备充分的平仄知识。充分的意思也是指这种知识不能仅停留在口头上,必须对相当数量的常用汉字熟知它们的平仄属性。碰到需要应对的上联,一看便知其中字词的平仄组合,很快便去考虑哪些字词的字音可以跟对方匹配。即使词性、结构对上了而字音平仄不协调,应对仍未成功。
第三是词语储藏要丰富。不难理解,制作对联有词性、结构、平仄等这么多讲究,词汇贫乏者,实在穷于应付。必须尽量做到对于相同的意思,拥有多种的词语,可作最佳的选择。
第四是所见所闻要广博。就以充当例字的那付对联来说,如果不知道观鱼池附近有鸟的天堂之称、观鱼池旁边就是天柱岩、距离观鱼池不远生长着一种奇异的禾雀花……,就是说所知不多,那也无法对出那些下联,更不必说那些深刻反映了历史与现实的对联了。
最后还应该具有较高的逻辑思维能力。上下联之间,不是随便凑合,而是具有密切的逻辑联系的。原联的上联说“鱼起舞”,下联说“鲤欢乐”,意思有点联系,但上联强调“香饵投池”使得“鱼起舞”,而下联却对“鲤欢乐”的动因完全不提,造成上下联互不对称,也两不相关。游客所拟的下联与上联的关系则十分清楚,属互补关系,即同一地方两种各具特色的景物互相补充,丰富了人们对当地景观的认识。重提一下,一副合格的对联,要求上下联字数相等、词性相类、结构相当、字音相协以及内容相关。这五条标准,我们将在以下各讲里作进一步的论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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