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学｜论语类解第一：学习的内容与意义

梁启超在推荐国学书目时曾言：

《论语》为二千年来国人思想之总源泉。《孟子》自宋以后势力亦与相埒。此二书可谓国人内的外的生活之支配者，故吾希望学者熟读成诵。即不能，亦须翻阅多次，务略举其辞，或摘记其身心践履之言以资修养。

又言：

将全部《论语》拆散，标举重要诸义，如言仁、言忠恕……等，列为若干目，通观而总诠之，可称治《论语》之一良法。

受其启发，我也尝试在通读《论语》后，按类对《论语》做一总结解读。

此为分类解读第一篇，总结《论语》中的学习内容与意义。己见虽多有浅陋，却觉此法甚好，有助于更好理解《论语》。

一. 学习的内容

《论语》在叙述孔子学生成就时，将他们分为德行、言语、政事、文学四类，又说孔子教导学生“文、行、忠、信”，即文学、行事、忠实、诚信。综而观之，“忠”、“信”可归入“德行”，而“政事”即“行”之一种，故孔门的学习内容，大体不离德行、言语、行事、文学四种。

孔子特别重视德行的教导，而德行教导的总纲为“仁”。“仁”字在《论语》中共出现109次，这也从侧面凸显出“仁”在孔子学说中的重要地位。

德行以“仁”为总纲，分而言之则包括忠、恕、孝、悌、毅、恭、宽、信、敏、惠等诸多条目，这些也是孔子平时循循善诱、以身作则的内容。

以仁为核心的德行是言语、行事的内在基础，礼则是言语、行事的外在规范。诗、乐既有其本身文学、娱乐的一面，也蕴含着陶冶情操的教化作用。所以孔子说：“兴于诗，立于礼，成于乐。”又说：“人而不仁，如礼何？人而不仁，如乐何？”在孔子眼中，如果没有“仁”作为根基，礼乐教化都将难以实行，言语、行事也不足为道。

文学在孔子的教学内容中，则处于相对次要的位置。孔子说：“弟子入则孝，出则悌，谨而信，泛爱众，而亲仁。行有馀力，则以学文。”即是说首先要修德行，亲仁人，行有余力再去学文。

孔子作为士大夫阶层的一员，自然会站在士的立场看问题。所以子张学干禄，孔子乐于解答；樊迟请学稼，孔子则批评他是“小人”。可见，孔子认可学生“学而优则仕”，并通过“仕”来履仁践礼，而对于耕稼之事，则认为当由农圃之人为之，不在自己教学范围内。

通观《论语》，可见孔子心目中的理想人格，是修己以敬、文质彬彬的坦荡君子，是行己有耻、仁以为己任的士，是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的仁者，最高层次则是修己以安百姓、博施于民而能济众的圣人。孔子有教无类、诲人不倦，也是为了实践他的仁道理想，培养出尽可能多的君子仁人。

附：相关原文

7.25 子以四教：文、行、忠、信。

11.3 德行：颜渊、闵子骞、冉伯牛、仲弓。言语：宰我、子贡。政事：冉有、季路。文学：子游、子夏。

15.41 子曰：“辞达而已矣。”

1.6 子曰：“弟子入则孝，出则悌，谨而信，泛爱众，而亲仁。行有馀力，则以学文。”

1.7子夏曰：“贤贤易色；事父母，能竭其力；事君，能致其身；与朋友交，言而有信。虽曰未学，吾必谓之学矣。”

8.8 子曰：“兴于诗，立于礼，成于乐。”

3.3 子曰：“人而不仁，如礼何？人而不仁，如乐何？”

6.30 子贡曰：“如有博施于民而能济众，何如？可谓仁乎？”子曰：“何事于仁，必也圣乎！尧舜其犹病诸！夫仁者，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能近取譬，可谓仁之方也已。”

2.18 子张学干禄。子曰：“多闻阙疑，慎言其馀，则寡尤；多见阙殆，慎行其余，则寡悔。言寡尤，行寡悔，禄在其中矣。”

13.4 樊迟请学稼。子曰：“吾不如老农。”请学为圃。曰：“吾不如老圃。”樊迟出，子曰：“小人哉，樊须也！上好礼，则民莫敢不敬；上好义，则民莫敢不服；上好信，则民莫敢不用情。夫如是，则四方之民襁负其子而至矣，焉用稼？”

19.13 子夏曰：“仕而优则学，学而优则仕。”

19.4 子夏曰：“虽小道，必有可观者焉；致远恐泥，是以君子不为也。”

19.12 子游曰：“子夏之门人小子，当酒扫应对进退，则可矣，抑末也。本之则无，如之何？”子夏闻之，曰：“噫！言游过矣！君子之道，孰先传焉，孰后倦焉？譬诸草木，区以别矣。君子之道，焉可诬也？有始有卒者，其惟圣人乎！”

二. 学习的意义

综而言之，学习的意义有三层：

1. 知识层面：增进学识、提升心智，避免浅薄固陋。

2. 人生层面：博文约礼、修身进德，成为有益之人。

3. 社会层面：学以致道、己立立人，促进社会进步。

附：相关原文

1.8 子曰：“君子不重，则不威；学则不固。主忠信，无友不如已者。过则勿惮改。”

6.27 子曰：“君子博学于文，约之以礼 ，亦可以弗畔矣夫！”

16.9 孔子曰：“生而知之者上也，学而知之者次也；困而学之，又其次也；困而不学，民斯为下矣。”

17.8 子曰：“由也！女闻六言六蔽矣乎？”对曰：“未也。”“居！吾语女。好仁不好学，其蔽也愚；好知不好学，其蔽也荡；好信不好学，其蔽也贼；好直不好学，其蔽也绞；好勇不好学，其蔽也乱；好刚不好学，其蔽也狂。”

19.7 子夏曰：“百工居肆以成其事，君子学以致其道。”

7.17 子曰：“加我数年，五十以学《易》，可以无大过矣。”

16.13陈亢问于伯鱼曰：“子亦有异闻乎？”对曰：“未也。尝独立，鲤趋而过庭。曰：‘学《诗》乎？’对曰：‘未也。’‘不学《诗》，无以言。’鲤退而学《诗》。他日，又独立，鲤趋而过庭。曰：‘学礼乎？’对曰：‘未也。’‘不学礼，无以立。’鲤退而学礼。闻斯二者。”陈亢退而喜曰：“问一得三：闻《诗》，闻礼，又闻君子之远其子也。”

17.9 子曰：“小子何莫学夫《诗》？诗，可以兴，可以观，可以群，可以怨。迩之事父，远之事君；多识于鸟兽草木之名。”

17.10 子谓伯鱼曰：“女为《周南》、《召南》矣乎？人而不为《周南》、《召南》，其犹正墙面而立也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