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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越反击时的代乃阻击战:越王牌316A师被打残

 

                    对越反击时的代乃阻击战:越王牌316A师被打残
 

引子

   战争期间,时间是以分秒计算的。但是,到二月二十日,对越自卫还击战打了整整四天共九十六小时了,六连还在掩护弹药运输,一仗也没有打上。开午饭的时候,一眼望不到头的“解放牌”向六连方向开来,司机从驾驶室里伸出头,拿军帽擦一把汗,喊道:“同志,先头部队接近柑糖了,你们还不上呀!”六连的战士听了,插在饭缸里的铁勺、筷子不动了,谁还能吃下饭呢!车队刚过,烟雾尘土中成串成串的俘虏过来了。有赤背的,光脚的,穿裤头的,换了一半便衣的,狼狈不堪。押俘虏的是个班长。他一手握着冲锋枪,一手拿个鲜芭蕉叶子扇着风,乐呵呵地喊:“前面的同志让个路,'世界第三军事强国'的'代表'来喽!”他跳到二排长唐建林、六班长谭光宗面前,点上一支烟,说:“你们是准备打柑糖的吧?好事让你们逮住了,带劲!”

  这位班长和那位司机的话,象扇起了烤心燎胸的热风,扇的六连战士们再也忍受不住了。唐建林、谭光宗他们呼呼啦啦地跑到指导员面前,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指导员朱山荣熟悉自己的战士,刚才的一切他看得一清二楚。他望着战士们,有意转开话题:“刚才上级送来了好消息,咱们一营胡玉林副营长、二连山达副连长带两个排四十分钟歼敌一个连,荣立了一等功……”

  但是并没有出现高兴的反应,战士们依然是气鼓鼓的。朱山荣只得接着自己的话题说下去:“上级通知,胡副营长和山达副连长今晚来我们连传经。”

  有的战士露出笑脸了--打不上仗,能见见英雄也是个安慰呀。而唐建林此时却和谭光宗互相挤了挤眼。这两个班长是很有心计的。他们想:战斗这么紧张,上级一下子派两个干部、一等功臣来自己连,这中间准有点子名堂。再看看指导员那从容不迫的样子,分明是胸有成竹,“肚子里有了棍棍”了嘛?

  唐建林、谭光宗的感觉的确是敏锐的。这中间不仅有点子名堂,应该说是大有名堂,只是他俩,包括他俩认为“肚子里有了棍棍”的朱山荣,当时都还不可能知道,更无法想象即将到来的这场战斗的重要意义和激烈程度。

  我军飞渡红河,以神奇的速度摧毁敌人经营多年的第一道防线之后,夺谷柳、夺保胜,雄师直逼柑糖,戳到了越南当局的心尖子,他们心疼了。

   柑糖在越南西北,使它们重要的战略和经济区,在越南有限的对外贸易收入中占相当大的比重。我自卫还击战一开始,越南当局就严令驻守柑糖的三四五师死守。而今柑糖危在旦夕,三四五师师长接到的“急令”仍然是两个字:“死守”。这个师长虽然清楚,柑糖存亡的钥匙已经移到我军手中,但他并没有完全失望。因为他的西侧的沙巴地区,驻着三一六A师。

   三一六A师在越南非同一般。越南当局为它编织了许多桂冠:“主力”、“王牌”、“英雄师”、“决战决胜”奖旗获得者。据说在过去的战争中,能称得上战役的大仗就打过二十多次;它还带着所谓“友谊”荷枪实弹闯进过老挝。简直是个“包打天下”的“教师爷”,霸道得很。在三四五师师长一次又一次的祈求下,此刻,这个“王牌”的主力正带着越南最高当局的命令,当然也带着救他人出险的“自豪”感,由莱州省区独立营在前开道,沿十号公路急促东进,奔柑糖来了。

  十号公路是三一六A师东援柑糖的唯一道路。路旁代乃地区东南侧的无名高地,虽然只有六百多平方米,山势也不高,但却是十号公路的咽喉。谁夺取并且守住这块高地,谁就把住了东取柑糖西指沙巴的大门。

  为了保证我大军顺利攻占柑糖,上级命令六连火速占领代乃无名高地。

 唐建林和谭光宗

  六连夹风带火地直奔代乃。一路上山峦连绵,草深林密,路少坡陡。杯口粗的竹子紧紧挤在一块,砍不断,推不倒,硬象是一道道天然屏障。草丛夹着杂木,盘着长藤,死皮赖脸地缠着战士的腿,刺疼战士的脸。密林中潮湿、闷热,气温高达三十多度,腐烂的草木散发着呛人的臭气。队伍行进越来越艰难了。唐建林拨开高他一头多的茅草,一脚下去,不好,是个悬洞!但是腿已经收不回来了。他靠着脚下茅草长藤的弹性,腾空而起,飞也似地跃到了对面,拦腰抱住几根粗壮的竹子,贴身的几颗竟被他的前胸挤裂了。这需要多大的力量呀!唐建林撩起衣角想擦一把汗,但是衣服上的汗水比脸上的还要多。“见他XX的鬼哟!”他笑骂着用手甩掉脸上的汗水,觉得肚子有点饿。顺着竹隙上望,太阳已经偏西,已是下午了。他的手刚触到干粮袋,前面传来了密集的炮声和耀眼的火光。

是代乃无名高地!”

  “上面有敌人!炮火是封锁我们的!”

  是的,前面就是代乃无名高地。敌三一六A师已抢在了我们前面占领了它。

  连长杨忠玖和指导员朱山荣马上决定,采取小群多路战术,唐建林带二班由西向东,谭光宗带六班由西绕道向北,三班由东往西,以三面合围的态势,迅速夺回高地。



   高地一侧的山包被敌人的炮火打着了。竹木草藤一起燃烧,噼里啪啦烟飞雾漫。高地前,敌人炮兵用火力筑起了“火墙”。二班受阻了!唐建林焦急地观察者、思索着。突然,高地一侧山包上燃烧的竹木倒了下来,翻滚的浓烟挂起了一道烟幕。机智灵敏、大胆果断的唐建林立即对身后的战士说了句:“借他这个烟火!便飞也似地冲了上去!”

  唐建林接近了高地前沿,在浓烟的掩护下把手榴弹甩进了敌阵地,一个火力点塌了。他刚一跃身准备冲上高地的时候,身子一摇,负伤了。伤在哪里?他根本没有觉得,更没有顾得。好象完全是战术动作的需要,弯下身盯住新发现的火力点,慢慢向前爬去。他整个心胸中只有一个信念:上去!占领它!他冲破敌人各种武器组成的“火墙”,突然出现在越寇跟前,大声用越语喊道:

  “牙德依!诺松空叶!”(“出来,缴枪不杀!”)

  一个越军举着手站了起来。几乎同时,敌人的几支冲锋枪却一起开了火。唐建林招呼战士急促跃进,敌人的子弹甩在他们身后的土坡上,唐建林他们的手榴弹却在敌群中开了花。他第一个冲上了无名高地,在三个血肉模糊的敌尸中,一个长发小个子的敌兵战战兢兢地嘟嚷着:“诺松空叶,诺松空叶!”

  朱山荣上来了。他一边给唐建林包扎伤口,劝他下去,一边说:“二班长,我向营里给你请功!”唐建林好象没有听见指导员的话,斜卧着身子把一箱子弹拉到面前,问:“指导员,谭光宗他们上来了吗?”

  谭光宗的六班还没有上来。原来他们从西绕到无名高地北侧的时候,和连指挥所失去了联系。这里是山背面,天黑下来了,火光照不到,伸手不见五指,判定自己的位置也很困难。同志们在哪里?他们打上去了吗?谭光宗正想着,距他八十多米的地方,敌人的重机枪响了。谭光宗把战士们叫拢,压低声音说:“我到一侧吸引敌人火力,你们快速突进。记住,不要打枪,不能暴露,摸到阵地前用手榴弹砸它。要砸很,砸死!把阵地拿过来!”

  战士们明白,班长把死亡留给了自己,把胜利让给了大家。连争论的时间都没有,谭光宗已经提着机枪消失在夜幕中。枪响了,敌人的全部子弹向他射去了。夜还是那样黑,但是战士们眼前明亮了,他们向敌人冲去,五十米,三十米,只有十几米了,成排的手榴弹砸进了敌群。火力点哑了,敌人溃退了。

  战士们一边追击,一边回望班长,而谭光宗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他们中间。这时候谭光宗的左手已经负伤,拿不动枪了。他把轻机枪担在左肩上不停地射击。当越寇鬼魂似的黑影一个个倒下去的时候,谭光宗还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打了一个趔趄,站不稳了--原来他是带着四处弹伤,一个人毙敌十一名,冲上无名高地的!

  “王牌”三一六A师一个连防守的代乃无名高地,被我们两个班,只用四十七分钟的时间拿下来了。十号公路的咽喉卡死了。

  骄横的三一六A师当然不会甘休。我们呢?在六连奋战无名高地的时候,二连早已缠腰勒带一路强行军赶来了。


徐泽贵和吴世文

  二连到达无名高地前,六连接连击退了敌人两次猛烈的反扑。入夜,敌步兵不敢上,就大炮轰,燃烧弹烧。六百多平方米的无名高地上,浓密的草丛杂木几乎全部变成了火屑烟尘。英雄的六连硬是在这火海弹雨中,挖好了猫耳洞、射击点和掩蔽部,巩固了阵地,保存了力量。

  拂晓时分,二连殿后的副连长李玉明还在艰难赶进的时候,连长林贤睦、指导员邱华带着一部分同志先赶上来了。

   干部们开始互相介绍情况,二连一班副班长、人称“老黄牛”的吴世文,二班机枪手、连队有名的“卫生兵”徐泽贵则早已跳到了前沿,一边挖工事,一边熟悉阵地。这两个人个头都在一米七以上,属于二十岁冒头的年轻人中的“大块头”。几锹下去,吴世文冒汗了。他先摘帽,后脱衣,只穿件白背心,挖好了自己的,又帮其他同志挖。徐泽贵虽然也浑身冒汗,却仍然板板正正,连风纪扣也没有解。“老黄牛”和“卫生兵”就是不一样哩。挖着挖着,吴世文见徐泽贵伏在阵地前沿观察什么,就靠过来问:“有敌人吗?”徐泽贵摇摇头,指着阵地前一片略洼的地方说:“你看,那里离山下比这里近,敌人要是反扑,打起来更解气。”“不知道有没有工事。”吴世文说话的口气象马上就要上去一样。“啥子工事?”徐泽贵抓起铁锹,“人到哪里工事就到哪里嘛!”

  天刚麻麻亮,干部们还没有介绍完情况,二连战士才挖成跪式掩体,山下便响起了枪声。三一六A师开始了新的反扑。干部们飞快地到了战士们中间。邱华把衣服扔给吴世文:“穿上!”吴世文却把冲锋枪一摆,说声:“这样更得劲!”随即把手榴弹盖统统打开,就等着干了。这时,徐泽贵所在的二班一下子冲到了最前面,还没立稳,敌人的炮弹就跟着来了,副班长和一个新同志负了伤。徐泽贵端着机枪一下子跳出了战壕,边打边喊:“快把伤员撤下去,我掩护!”班长喊:“注意隐蔽!”徐泽贵却喊:“把伤员的子弹盒给我留下!”

  敌人靠着炮火掩护和地形熟悉,一个劲地往上拱。这帮狡猾的家伙发现二班位置突出,便围了上来,想占这个制高点。天还未亮,二班没有发现敌人的企图。徐泽归换好弹盒再一次跳出战壕的时候,敌人已经很近了。“好呀!”徐泽贵喊着,双臂剧烈颤动,机枪在他胸前跳上跳下,愤怒的子弹象长了眼睛,把敌人打趴下了。与此同时,整个阵地上的火力瓢泼大雨似的压下去,敌人溃退了。

  打下敌人的进攻,两个连的干部马上碰头。这中间也就是二十几分钟。天刚放亮,敌炮又打来了。这一次不同以往,是连续不断地发射。炮声合在一起。分不清落点,辨不明方向,看来敌人是要“决战”了。二连长林贤睦跳出掩体,想告诉战士们沉住气,但是刚刚站稳,一发炮弹爆炸了。这位虽然只有二十八岁,但在战士心中是可敬可亲的兄长的好同志,倒下去了。整个阵地响彻着战士们震天动地的喊声:“为连长报仇!”“向敌人讨还血债!”


   敌人上来了。看样子至少有两个加强连的兵力,用的是轮番进攻、交替前进的战术。干部们命令战士,五十米外不准射击。敌人没有受到预料中的还击,以为是炮火起了作用,胆子更大了。有个当官的竟用半生不熟的中国话喊:“缴枪不杀!”战士们实在忍不住了,干部们却还是不下射击命令。四十米,三十五米,徐泽贵握着机枪柄的手“咔叭、咔叭”直响,吴世文的冲锋枪把肚子都顶疼了,干部们还是不吭声。三十米,最多只有三十米了。干部们身子一动,一张口,“打”字几乎和机枪、步枪、冲锋枪、手榴弹一起摄像敌群。徐泽贵一口气打了四百发子弹!吴世文穿着白背心的身子,象把闪着寒光的利剑在阵地前晃动!

   敌人这次败下阵去之后,好长时间没有敢动。估计是懵了头,在调整部署。我们也抓住这个空隙补充弹药,加筑工事。负轻伤的同志自己包扎着伤口,准备再战。负重伤的同志应该撤下去,但是没有一个往后退一步。二连代理副连长杨金红头部被炸伤,他把来背他的同志推开,喊着:“我不下去,我不下去!”战士们把他抬上担架,他硬是抓住担架旁的一棵小树,使同志们迈不开步,直到把树枝扯断……这时指导员们则根据敌人作战的特点,按分散兵力、集中火力的打法,把一部分同志转到二线和敌人长期“磨”下去,把钉在三一六A师身上的钉子再砸深些、牢些。围攻柑糖的炮声才刚刚开始,三一六A师的“英雄”们,你们还不能走哩!

  当敌人又一次反扑的时候,徐泽贵对邱华说:“指导员,我们火力没有发挥好,让我到前面去吧。”邱华说:“前面没有工事。”“敌人替我修好了,炮弹坑就是!”他一边说一边抓起机枪,邱华一把没拉住,徐泽贵已经站在战壕上射击了。

  多么可惜,当时战场上没有摄影记者。但是不要紧,英雄徐泽贵雕塑般的英姿永远刻在了战士们的心上--他双腿迈开,一脚在前,一脚在后,胸前是沾满泥土硝烟冒着热气的机枪;为了更多地消灭敌人,他把装有一百发子弹、五斤重的圆形弹盒叨在嘴上,象一枚巨型奖章在他胸前晃动。谁也没有注意他什么时候甩掉了军帽,风驰电掣的流弹为他漆黑的短发罩上了一圈圈红色的花环。徐泽贵同志就是这样冲到前面去了。不过很快又不见了--他跳进了一个弹坑,以难以想象的速度,脚蹬手刨挖成了掩体隐蔽起来了。

  敌人接受前几次失败的教训,改用曲身前进的办法--进几步卧倒观察,爬几步站起来再往前运动。但是,他们不可能想到,就在面前,徐泽贵正瞅着他们呢!仗是给徐泽贵越打越精了。敌人离他只有二十米,他仍然稳坐钓鱼船,一丝不动。敌人到离他十五米左右的地方,突然发现了什么似的一下子卧倒了。徐泽贵看得很清,敌人是以加强班为单位,十几人除了冲锋枪还有机枪。爬着的敌人贼眉鼠眼地望了一阵,抬起头刚要起身,徐泽贵开火了。充满智慧的徐泽贵这次没有猛扫。而是象冲锋枪点射似的停顿射击。“哒哒哒!哒哒哒!”这声音象是徐泽贵的内心独白:“你不抬头我不打!”怕死得越军碰到这种打法,不用说是往前拱,头也不敢抬了。徐泽贵稳得很,“哒哒哒,哒哒哒!你不抬头我不打!这是意志的考验,胆识的较量。”

   打了几次,当新上来的一批敌人抬头的时候,徐泽贵一扣扳机--不好,子弹打光了。不用说敌人,我们的同志也没想到,徐泽贵的身子象是被什么弹出了掩体,天降神兵似的到了十几个敌兵中间,眨眼的工夫抓起一挺机枪,急退两步一个急射,十几个敌兵根本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有几个硬是眼巴巴吃惊地看着我们的英雄,到阎罗那里报到去了。真是真李逵假李逵,都有板斧在手,情景可大不相同。徐泽贵又回到原来的掩体,一手提着一挺机枪,在战友的掩护下胜利地返回了阵地。指导员邱华拍着他的肩膀,说不上是疼爱还是钦佩地说:“打得好,我给你请功!”徐泽贵笑了笑,说:“当了几年兵,今天算打了几发子弹,有点过瘾了。”

   连续的惨败,使敌人发了疯。反扑的兵力从一个加强排到一个连,现在又派出一个营,居然搞起三面合围,六连和二连的指战员们面临着更严重的考验。

  徐泽贵所在的阵地,敌人攻得很猛。死一片,拥上一片,几乎没有间断。徐泽贵是个除了不会放炮,轻武器样样精通的多面手。他面前放着步枪、机枪、冲锋枪的大量的手榴弹。步枪不解气换冲锋枪,冲锋枪枪管红了换机枪,一刻也不停歇。谁也没有想到,敌人就要败退的时候,徐泽贵刚刚举起手榴弹,一发罪恶的子弹竟闯进了他的前额,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举起的手仍然扬在空中,直到把手榴弹扔进敌群,手还在扬着……他倒下去了,但全身依旧板板正正,连风纪扣也结得严严实实。邱华同志找来闪着红星的军帽,慢慢地、轻轻地给他戴在头上……

  在阵地的另一侧,左锁骨已经负伤的吴世文正在和敌人搏斗。他洁白的背心上洒满了血,沾满了泥。他的冲锋枪打红了,就抓起机枪,象徐泽贵一样叼着弹盒向敌人扫射。当他一下子跃进战壕的时候,敌人的炮弹皮击中了他的腹部。他不吭声,忍着剧痛伏在战壕边爬着打!同志们发现他伤势严重,要背他下去的时候,他火了:“我们班牺牲了两个同志了,我能下去吗?”又一片炮弹皮打中了他的前胸,这是他双手正紧握机枪,但难耐的疼痛使他无力扣动扳机了。抢救的同志把他身子抬起来,他的手还是紧握着机枪。同志们不得不俯下身子,把他那伤痕累累的大手轻轻地、一个指头一个指头从机枪上掰下来……

  柑糖方向我军的排炮正在轰击。三四五师师长正象热锅上的蚂蚁,扯着嗓子呼救。无奈“决战决胜”的三一六A师仍然在代乃无名高地下面。他们也很忙碌--除了作最后挣扎,还要掩护自己的汽车抢运成堆的尸体……

阿尔子日和赤黑尔甲

  二连副连长李玉明登上无名高地的时候,邱华告诉他组织上决定他代理连长。话谈得很短,因为敌人又上来了。

  李玉明边打边熟悉情况。觉得敌人反扑越频繁,干部们就越要把战士组织好。为了更好地发挥战士们的特长,保存实力,他把本连的班长赤黑尔甲和配属六连的机枪排长阿尔子日放到了一条战壕里。

  子日和尔甲都是金沙畔凉山彝族人民的儿子。入伍前两个人就是要好的朋友,又是同时参军,同时分到一个部队,同是本部队数得着的军事体育运动员,射击、投弹都是上了“纪录”的。不同的是子日岁数稍大,入党也比尔甲早一些。


   尔甲随二连刚上阵地的时候就和子日相遇了。尔甲很激动地握着子日的手说:“你们打下了阵地,又坚守了一夜,辛苦了。”“辛苦啥子嘛!”子日笑着说:“打起仗来满身是劲,硬是星点儿也不累!”三句话没过,子日问尔甲:“哎,带烟了没有?”尔甲刚上阵地,不了解情况,便问:“能吸吗?”“怕啥子?”子日说:“他们满山放火遍地打炮,格老子吸支烟还不是小事一段!”尔甲给了子日一支“大重九”香烟,说:“我背囊里还有,一会儿给你取来。”可惜,尔甲的背囊还没有来得及打开,子日的烟也刚刚吸了两口,敌人便上来了。两个人马上投入战斗。

  经过和敌人几次较量,包括李玉明在内的这些从未打过仗的年轻人,你想都想不到时步是多么快。开始,敌人放排炮,打燃烧弹,扯着嗓子乱嗓乱叫着往上冲的时候,年轻人的心里是有点子紧张,但是当你挺着身子往阵上一站,机枪、冲锋枪一嘟嘟,手榴弹一开花,敌人的嗓子就“变调”了。就连平日训练砸着手都疼得嗷嗷叫的同志,子弹打在身上,鲜血直淌,别人不喊“你负伤了!”他还什么也没觉得呢!年轻人是越打越勇敢,越打越能打,越打越会打了。

  子日和尔甲在战壕了左一个右一个。左右头上各有两挺机枪,中间是成堆的手榴弹。步枪他们不用,打起来没劲!伤员同志在猫耳洞里给他们压子弹,拧手榴弹盖。有个入伍才两个月的成都新兵钟卫,自知枪法不那么准,干脆冒着炮火跑前跑后当了弹药运输员。

  连续打下敌人几次反扑,虽然我们有点伤亡,但阵地上的工事越修越好越坚固,战士们情绪越来越旺盛。李玉明、子日和尔甲三个人,到后来基本上是“你打你的炮,我睡我的觉”,打炮睡不着,四川人讲话“格老子就吹牛”。子日突然问尔甲:“哎,你的口弦琴带来了没有?”尔甲笑着说:“嘴里都快冒火了,有也吹不得了。”尔甲问:“你想喝水吗?”子日说:“真是吹牛了,你哪里来的水?”尔甲说:“我们往高地赶的时候,半夜里不知谁给了我一根甘蔗当拐棍。我给你找找。”尔甲找了半天,找出一根不到一尺长的干棒棒,他摇摇头,很遗憾地说:“炮火硬是把甘蔗给烤成柴棒棒了。哎,别急!”尔甲拉过背囊掏了好一阵,掏出一个苹果递给子日:“听说这是山东人民慰问我们的哩。”子日把苹果拿在手里掂了掂,放在鼻尖下嗅了嗅,还没张开口,炮又打来了。送弹药过来的钟卫说:“敌人又要上了!”子日啃了一口苹果,说:“咱们边吃边打嘛!”敌人的炮还是满凶,战士们都坐在猫耳洞里,不过不讲话了--你就是喊破嗓子也听不见了。这一次炮还没停,敌人就拱上来了。李玉明从猫耳洞出来观察动静,见一个越寇跑得特别快,拿枪打吧,怕“打草惊蛇”,把敌人吓跑。干脆,看这送死的想干什么。那家伙越拱越近,接近前沿了,他见没动静,便疯狂地用中国话喊:“缴枪不杀,缴枪--”下两个字还没出口,李玉明一伸手抓住他的脚脖子,老鹰抓小鸡似的拖进了战壕。这时候子日和尔甲已经到了机枪身旁。李玉明看着刚才还嗷嗷叫,如今全身筛糠的这个瘦猴的干巴兵,气恼地说:“要不是看在越南人民的份上,我就--”

   子日和尔甲的机枪发言了。他们俩打了一阵,转到了成堆的手榴弹前面,敌人在溃逃,但是他们俩手榴弹攥在手里就是不往外甩。原来,子日和尔甲平时投弹的纪录都在六十米以外,顺坡下投七十米并不特别费劲。他们等到敌人跑到六十米左右再投,手榴弹在空中时间长些,不等落地就爆炸,为炸敌人的头,不炸敌人的腿,专炸弯着虾米腰的侵略者的屁股、脊梁。走过南、闯过北的三一六A师的“教师爷”们,还认为这是什么“新式武器”呢!

   这一片阵地上,很长一段时间就是李玉明、子日和尔甲三个人为主地打。他们虽然有四挺机枪和用不完的手榴弹,但也遇到过极危险的情况,三个人都曾先后负过伤,最紧张的时候,还曾经下决心和敌人同归于尽。智慧和勇敢使他们最终赢得了胜利。所谓“王牌”的三一六A师,在他们和更多的因为篇幅限制没有写到的英雄们面前,败下阵去了。

  不是尾

  当我军围攻柑糖的炮火逐渐平息下来。三四五师师长再也用不着直着嗓子喊他那个三一六A师的时候,特别是“救人之危”并没有见到人的三一六A师往沙巴逃窜的时候,那神气和前几天东援柑糖的情形就大不一样了。不过,三一六A师从趾高气扬地来,到丢盔弃甲地逃,有一点倒是颇为相似,那就是,来的时候越南当局派了莱州省区独立营为他们开路;逃的时候又派来了“开路人”,这就是一卡车一卡车的少胳臂缺腿、半截的死尸。战后,六连和二连都分别荣获“能攻善守英雄连”和“守如泰山英雄连”的光荣称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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