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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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曰 学而时习之 不亦说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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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朋自远方来 不亦乐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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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不知而不愠 不亦君子乎
先说入声字。
第一个是“曰”。白川静先生说“曰(曰)”的本义是祝祷用器刚刚打开,神谕初见的意思:
“曰”谓神之旨意、谕示,因此《论语》中孔子之语以“子曰”开首,像尊崇神一样尊敬孔子,因此,孔子语录前要冠以“曰”字。“曰”无异于一种昭示,所谓“子曰”义近于神谕。
有个成语叫“子曰诗云”,
“曰”的本义是说,“云”的本义是转述。“曰”和“云”的读音,王力、郭锡良构拟为?ǐwǎt、?ǐw?n,郑张尚芳构拟为Gwad、Gun,两者的读音非常接近,但曰短云长而已。
“云(云)”的甲骨文字形,也是长尾。
“曰”当别人说话的时候,要仔细听,所以用入声短音表示强调:
“云”他说话了!转述是在说话之中,别人已经在听了,无需再强调,所以就不用短音了。
《论语》全篇都用“子曰”,是强调之意。
白川静先生之言极是。诵读《论语》之时,一定要把“曰”字读短。
“学(學)”有两手以围,中间有“爻”,这里有教导、规范的意思。
“习(習)”,《说文》释为“数飞”,朱熹曰:“习,鸟数飞也。学之不已,如鸟数飞。”
白川静释为以羽毛反复拂拭神器,总之也有规范的意思。
所以,两个字都是入声字,意含郑重。
“不亦说”三个入声字连在一起,连续三个短音,其效果是很独特的,这里有不容反驳之意。试把三字各读一拍,再各读半拍,在句中的效果立现。
“悦”字声符为“兑”。
曾维范先生说:
婴儿头大,有卤门未合,故“儿(兒)”字象形。
“儿(兒)”如果终于未合,则为“凶(凶)”,
“儿(兒)”被人打破则为“克(克)”,
“儿(兒)”终于长合则为“兄(兄)”。
“兑(兑)”字为“兄”字上加“八”字。
“八”为十个数字中最可分的一个,可分三次,所以“分(分)”为“刀”加“八”。也有说“八”即分开的意思。
上古之时,部落分物,为父母主持,兄长执行。
“兑”是劳动归来分物的时候,这个时候是快乐的,所以是“悦”,
兄长分物要说话,所以又是“说”,
说的内容是“你为什么要分得这些”,是说服人的工作,所以又是“说(shuì)”。
古代一字多音,也是有道理的,实为一个意义整体,后因角度不同而分义、分音而已。不可以现代字的形态完全目之。
说服人要坚决,又是快乐,所以用短音。
“乐(樂乐)”为篝火或手持火把,如现代民族圈舞,这就是音乐,又为快乐。乐(yuè)者,乐(lè)也。其音为圈舞时发出的声音:lak、??k,都是入声字,有轻快、快乐之感,用短音来表达,所以我们说快乐,不说慢乐嘛。
所以说,每个入声字之所以是入声短音,都是有道理的。不把它们读成短音,就丧失了其语音的意义。
下面说虚字。
第一句有五个虚字:而、之、不、亦、乎。
如果把这些虚字去掉,变成:
子曰 学 时习 悦
按照现在的朗诵的读法,意思不是差不多吗?但是吟诵起来,意思差得很远了。
“不亦”都是虚字,也是入声字,其短音意在强调,加重语气,不可辩驳,前面已经说过了。
“而”是虚字长音,有转折递进之意,在这里有三层意思。一是“学”和“习”是两件不同的事情;二是先“学”后“习”;三是“学”之后必须“习”。所以绝对不能说“学,时习”,一定要说“学而时习”。“而”一定要读长音,才能显示出这三层意思。
“之”也是虚字长音,表示“学”“习”的对象,即儒家所传。不是学习什么都快乐的,所以这个“之”字很重要。
“乎”是虚字长音,表示陶醉于此。学习的快乐,不是道理上说的,而是真实的感受,是陶醉啊。没有这个“乎”字,就没有了感性,缺乏了感情,不真实了。
本章分三句,每句又由两个分句组成。我们可以纵向比较一下。前一分句,第一、第三句都有两个入声字,一个虚字,所以读起来顿挫而庄重;唯第二句没有入声字也没有虚字,“有朋自远方来”,读起来平稳而舒缓,是最放松的一句。后一分句,第一、第二句都是三个入声字,显得不容辩驳而又快乐,唯第三句用两个长音字“君子”代替了一个短音的入声字,显得结尾尤其长,所以这句给人的感觉不是快乐,而是骄傲。
入声与虚字的重要,一至于此。怎么读,就会怎么理解。读错就会理解错。朱熹《读<论语><孟子>法》:
程子曰:“《论》、《孟》只剩读着,便自意足。学者须是玩味。若以语言解着,意便不足。”
什么叫“只剩读着”?现在的人以为就是这么一字一拍地“读”,只要“读”就能“意足”,所以一遍遍地读,百遍千遍地读,不知道这“读”是吟诵的意思,古人只会吟诵。《论语》《孟子》,只须吟诵,便自意足。若以语言解着,因为没有了长短轻重,便是不足。若是朗诵,永远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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