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电车北厂
1.电车北厂和有轨电车
从西边的粮店往东是酱房大院，再往东就是电车北厂了。电车北厂有左右两个大门，门前一大片空场，铺柏油的，上面有架空线，无轨电车从左边的大门开进去，右边开出来。前些日子我好象看到过网上的一个贴，说电车北厂原来，大约1959年以前，是修理有轨电车的，我想那时候我还太小，一两岁吧，修有轨电车的情况，我就不说了。
长大以后，我一直不明白自己小时候观察到的这一变化是怎么回事。我们都知道，在公路上施工工作量有多大，那么长的一条线路，怎么可能一夜之间就从有轨改成无轨呢，把铁轨挖出来铺路也要好几天啊。我一直不太理解，怀疑自己的记忆，但却又觉得当时的感觉明明白白。直到我写这篇西直门内大街的故事，电车北厂这一节，在昨天再次百度了北京有轨电车，才发现了如下一段文字：
“1959年3月9日深夜，架线工人仅用4个多小时，就拆除了由西直门至西单的有轨电车架空线，架好了无轨电车架空线。10日清晨，由前门经西单、新街口至西直门开通了5路无轨电车。”
2．乘车的回忆
因为妈妈上班，小时候常常是姐姐带着我，上幼儿园、出去玩，等等。
在我大约5岁的时候，有一次姐姐带着我乘公交车。那次去哪我忘了，回来的时候，车费不够了！那次坐的好象是7路公共汽车，从上车的地方算起，到马相胡同应该是7分钱，姐姐当时兜里只有4分钱，姐姐把这个情况告诉了我。我那时小，不够
那时觉得崇元观到马相胡同之间的路挺远的，我那次已经做好了走一站的准备。后来她又跟我说不走了，姐姐又说，我们就多坐一站算了。我当时对她的这个决定意味着什么其实也知道一点，蹭车。但我没有反对，我只是跟着姐姐。
那时的公共汽车都是那种圆头圆脑的客车，不带绞接的，前后两个门，一个售票员负责。售票员是没有座位的，每站都从车上下来收票查票，再跟在最后一名乘客身后挤上车去，司机再关门开车。
售票员身背一个票夹，他从前门上车，如果车上人多，他就只能站在车门口的矮门梯上召呼前门上车的人买票，后门就顾不到，到了下一站，就到后门去收票，招呼后门没打票的人，前门就顾不上了。特别在上下班乘车高峰，查票查不过来，加上大部分人都是用月票，有时就有逃票的乘客。
我想当时姐姐认为售票员查不到我们，因为我们下车时那个售票员阿姨也在前门，按理说她应该到后门去查后门乘客的票。姐姐下车时肯定有点心虚，她领着我，那时她也很小，她只比我大三岁，所以尽管在我眼里是无所不能的大人了，其实也就是一、二年级的小孩，刚刚够上打票的身高。
没想到售票员一下车就把我们姐弟查到了。
票呢？那是一个女售票员阿姨，她从车上下来，就回过身来问姐姐。姐姐只好把车票拿给她。下面的情节再次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那个售票员看了一眼姐姐的车票，她说，你们坐过站了。姐姐站在那里不敢动，嘴里咕哝了一句，谁也没听清。我躲在姐姐身后，不知道将要发生什么，因为我还小。
我们就这样被售票员查到了，场面很尴尬。下车时姐姐认为，售票员阿姨可能看不到我们，我们就赶紧溜走。其实那么小的两个孩子乘车，怎么会不引起别人的注意？然后，然后呢？
然后那个售票员阿姨对姐姐说，你们坐过站了，然后从她的票夹里拿出了4分钱，交到姐姐手里，她说：你们坐过站了，再坐回去吧。
然后售票员阿姨就走向后门，然后就再次在最后一名乘客身后挤上车，然后那车子就开走了。
姐姐手里紧紧攥着那个阿姨刚给的4分钱，她肯定也没想到竟会这样，我见她一脸茫然，余惊未消，她悄悄对我说：“我还以为她要罚我呢，我还说：你罚吧。”当年她说的这句话，她的那个余惊未消的表情，我一直没忘记，直到今天，已经至少55年了。
现在想起来，那个阿姨可能是看我们两个这么小的孩子，自己乘车多不容易，还要走那么远的路，她的孩子可能也和我们差不多，她有一颗善良的心，她没认为我们是故意的多做了一站。
五十年代的人们，真善良啊。可是随着时光的流逝，人也越来越变化了。
联系客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