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塞尔·杜尚(MarcelDuchamp,1887--1968),纽约达达主义的团体的核心人物。出生于法国,1954年入美国籍,他的出现改变了西方现代艺术的进程,可以说,西方现代艺术,尤其是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后的西方艺术,主要是沿着杜尚的思想轨迹行进的,因此,了解杜尚是了解西方现代艺术的关键。
17世纪中叶,普桑(Poussin)认为古典绘画只不过是"关于非肉身事物的观念"。这一论断已经显露出艺术品与观念艺术家之间的联系。然而,直到20世纪初,艺术家们才真正开始质疑传统艺术中对于质感和完美的强调和追求。达达主义者们以文字游戏等方式表达了他们的社会理想和艺术理念,实则已开"观念"之先河。而杜尚(MarcelDuchamp)的出现及其作品,则对观念艺术后来的蓬勃发展影响深远。
杜尚即使不能被称作观念艺术的鼻祖,至少也是观念艺术的重要思想源泉。约瑟夫·孔苏斯(JosephKosuth)曾说过:自杜尚以后,艺术就在观念的层次上存在着。杜尚是20世纪艺术史上最"出名"的艺术家,他极端引人注目,同时又"臭名昭著"。杜尚之后的许多艺术观念和艺术流派,乃至艺术界发生的方向性的变化,都同他有关。有人骂他,说他动摇了艺术殿堂的"神圣"根基;也有人赞他,称他为真正领会并表现"艺术"真谛之第一人。不论人们褒贬如何,历史评价怎样,讨论观念艺术,杜尚是一个不可逾越的源头。
他还制作了《巧克力磨机第一号》。1915年,他买了一把铲雪的铁锹,并在上面写上"断臂之前"。1920年他制作了《旋转的饰板》。他把这些都视作艺术品。他在晚年的访谈录中说道,这些现成品的选择从来就不是依据什么审美原则,有时候甚至是故意去违背现存审美原则和标准。它们是以视觉的"无所反应"为基础的,不讲任何高雅或者粗俗的审美情趣。偶尔写在现成品上的短句,也不是作品的标题,而是"把观者的思想带到另外一种主要是受字眼支配的领域中去"的媒介。
他说,现成品可以是艺术品,相反,艺术品也可以成为日常用品,可以把伦勃朗(Rembrandt)的画拿来当烫衣板。人们一般认为艺术品的最大特点之一是"独创性",是一种特别的、唯一的东西,但是杜尚说:"在传统意义上讲,现今存在的几乎每一件现成物体都不是原物。"因为艺术家使用的一管管颜料都是机器制造的,都是现成的产品,所以我们必须断定,世界上所有的绘画作品都是'现成物体的辅助'",它们都缺乏原创性。
另一件让杜尚声名狼藉的作品是他重画过的<蒙娜丽莎> 。1917年,他在法国做了这件作品。他在达·芬奇的名作《蒙娜丽莎》(印刷品)上,用铅笔画上山羊胡子,并且在下面写上"L·H·O·O·Q"(读作Elleachaudaucul,意为"她的屁股热烘烘")。这一对待"经典名作"的态度立刻遭到了传统艺术卫道士们的大力抨击。然而,杜尚提出的问题是:为什么我们不可以换一个角度来看"大师"们的作品?如果我们永远把"大师"的作品压在自己头上,我们个人的精神就永远只有受到"高贵"的奴役。
此外,不可否认的是,杜尚重画过的《蒙娜丽莎》另有一种特别的味道,这也为后来的艺术创作另辟一条幽径,70、80年代有许多艺术家用重画的方式来进行创作。所以杜尚的意义在于,他对艺术的边界和本质提出了质疑,促使我们以新的眼光和视角来看待整个艺术史和艺术品。而他的现成品艺术也突出了观念在艺术创作中的重要地位。
此外,达达主义的行为表演和观念性很强的作品也成为后来观念艺术的思想源泉。达达主义者在一战以后意识到了自己所面临的危机并以新的艺术样式做出了反映。相同的境遇在二战以后50到60年代的欧洲又重新出现。这又是一个社会骚动不安的时代,一个反叛的时代。各种运动频仍,思潮迭出。有些美国艺术家有时将这一现象称为新达达主义。
新达达主义已经比较明显地带有后来观念艺术的特征。罗伯特·劳申伯格(RobertRauschenberg)是观念艺术的代表人物之一。1953年他得到了一幅德库宁(DeKooning)的作品,他用颜料将之涂掉,并将最后的结果作为一个作品展出,命名为:《已擦除的德库宁的作品》。通过这种方式,他消抹了西方社会中笼罩在那些曾创造过精美艺术品的大师级"英雄人物"头上的光环,试图将人们的思想引向一个更为自由的天地,使人们在面对浩繁的艺术传统的时候,还有平和的心态和创造的勇气。
1960年,当他受邀参加一个以艺术经纪人艾里斯·克拉特(IrisClert)的40幅肖像为主题的展览时,他给画廊拍去了一个电报,宣称:"如果我这么说的话,这就是艾里斯·克拉特的肖像。"罗伯特·莫里斯(RobertMorris)也通过诸如文献(document)(1963,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图7)之类的作品参与到观念艺术创作的行列中来。《文献》是一幅浮雕,在这件作品中,作者剔除了"所有的审美特质和内容",意在表明它什么也不是。然而,这件作品却被一个传统文化机构所收藏。这一事实进一步加强了它的讽刺意味。作者的疑问在此更加发人深省:"到底我们在收藏什么?"
杜尚的反对一切既定模式的精神层次。当战争结束,一切四平八稳了之后,就都各就各位了,竟然都有去做神父和医生的。
在杜尚眼里,达达也不过是所有运动中的一个而已,和所有叫嚣反传统的形形色色的现代流派一样,从破坏到守成再到排他和僵死,从解放人到束缚人。这些运动用以标榜自己卓尔不群的宣言都是些美丽的幌子,当集团中的一些人从中得到了想得到的,就可以轻易改弦易辙了。他们过分把艺术当回事儿了,而且不能不说是存心把艺术打扮得多么与众不同,然后在里边大做自己的文章。与他们本质不同的是,杜尚是非功利的,不搞运动,不建派系,把艺术看作只不过是人生的一部分内容,他的否定一切是为了呈现一种自由的人生境界。他可以花8年甚至20年完成一件作品,他可以花20年去下棋,他可以让自己30多年默默无闻,就因为他对自己、对人类、对世界没有任何功利的期许,活得非常流畅婉转、圆融自如。
相当多的流派都认为自己跟杜尚有关,就像美国画家德库宁说的:“杜尚一个人发了一场运动--这是一个真正的现代运动,其中暗示了一切,每个艺术家都可以从他那里得到灵感。”达达几乎是最早一个奉杜尚为精神领袖,并给以极高尊敬的流派,但实际上杜尚一直与它及之后的一切运动若即若离,并不是它们当中任何一个的真正意义上的参与者。因为不仅达达容不下杜尚,之后的任何一个流派或运动都没能跳出杜尚早已看透的套路,杜尚至今没有被超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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