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建智集团一月一次的读书会上，建智集团高级副总裁、INVEST101首席运营官李步新先生（Frank）为大家解读了《人类简史：从动物到上帝》。那不是一次单纯的复述，而是Frank在将此书读过三遍之后，为听众勾勒的框架、萃取的精髓，此外最有价值的还有他结合本书的观点对我们历史的反思。因此，我们特意将Frank的解读整理如下，期待与读者碰撞出更耀眼的思想火花。
没有谁像赫拉利那样，把我们放在了如此低的位置来写一部人类文明史。在他的研究视角中，我们是人科人属下的智人种，在远古生物链中位居中层而已，都算不上是独蒙天宠的动物界精英。从他所著《人类简史》的英文版标题似乎也看得出来——'Sapiens: A Brief History of Humankind ', 与同类著作相比，例如房龙的' The Story of Mankind '（《人类的故事》）、G.E.史密斯的' Human History ' (《人类史》）、大卫·克里斯蒂安的 ' A Short History of Humanity ' （《极简人类史》）、海斯等人所著的 ' The Brief History of Mankind '（《人类简史——从远古到21世纪》），他的用词更侧重于生物学角度。
他就这么一视同仁地把我们智人打回动物的原形，追究我们消灭同类、消灭巨兽、称霸地球、逼近上帝的草根崛起之路。从这个角度，我们可以更好地理解此书的中文版副标题：从动物到上帝。
在Frank看来，赫拉利的《人类简史》之所以值得推荐，在于它是一部非典型的历史书，更是一本充满思辨、脑洞大开的哲理书。作者知识面极其宽广，他以人类对自身的关注作为牵动人心的主线，将来自人类学、考古学、地理学、生物学、心理学、哲学、宗教、人文、政治、科学的丰富知识素材编织其中，既带来许多新鲜震撼的观点，也开启了宽广的通往新知识领域的入口。
Frank用三个层层递进的问题标记出了全书的主要脉络：
1、为什么最后是智人主宰了地球？
2、智人主宰地球之后，经历了哪些发展阶段，以及推动智人本身及社会、文化发展的力量是什么？
3、未来智人还会是地球的主宰吗？
智人在7万年前只是个毫不起眼的物种，居于食物链的中下层，唯一的突出之处就是脑容量相对比较大——然而这在当时在却是个缺陷：首先，大脑极度消耗能量；其次，巨大的头部导致女性分娩困难；再次，为了让胎儿顺利出生，女性骨盆就要相对变大，可是大骨盆又不利于奔跑躲避大型哺乳动物。
后来，智人的进化找到了一个折衷的办法：让胎儿以先天不足的方式早产。不过，这样的代价是智人父母不得不花费更多的资源哺育后代，人类有了动物界最漫长最柔弱无助的童年期。
两个重要变化
那么，先天不利的智人是怎样逆袭的呢？原因在于他们的生活中出现了两个变化：
第一个是智人学会了用火。在别的动物都只能利用自身资源的时候，而智人却可以使用外部资源——火。他们用火来保护自己，放火烧林开辟新的居住地并获得熟食。更易消化的熟食让智人进一步减少了肠胃所占身体的空间，也有利于女性扩大骨盆。
古希腊人早就知道火对人类的重要性。普罗米修斯为人类盗取天火后被绑在高加索山，日复一日风吹日晒并且被鹫鹰啄食有超强再生能力的肝脏。
第二个就是智人发展出区别于其他动物的语言，从而开启了人类文明的第一次革命。
1、唯有智人的语言具有虚构的能力。除了表达特定的事实，智人还可以用语言展开“八卦”、想象、虚构、讲故事。相比之下，动物语言的语义是固定的，比如猿猴只会用某种固定的叫声向同伴示警——“有狮子！”，而智人不仅可以向同伴描述“昨天，我在河边，看到两只狮子。”还可以进一步表达其想象：“今天，会有更多的狮子，沿着河岸走过来”。
2、这种想象、虚构的能力开启了智人的“认知革命”。语言的组合使用可以传递更为丰富的信息，其内容不再局限于即时场景的描述或者警示，还可以虚构事实、推测未来，就是这种独特的“想象的能力”，促成了智人的“认知革命”，进而发展出物质世界所没有的秩序、规则，再由此形成大规模复杂的合作网络。
这种合作不同于动物界的合作，比如两个大猩猩集群之间的火拼，或蚂蚁、蜜蜂之间的大规模协作。动物们除了拥有客观现实和个体的认知现实，并不存在互相之间达成共识的某种虚构现实。但在智人的世界里，不仅存在客观现实、自己的认知现实，还存在一种“主体间的现实”，即智人之间都认同的虚构现实。比如篮球场上大家都认同的比赛规则，这是客观世界所没有的，完全是由人创造出来、并为双方队员、教练乃至所有观众所接受的。再比如美国《独立宣言》所宣扬的“天赋人权”，声称“造物者”赋予的权利是“不言而喻”的，但究其实质，这也是一种被许多人相信并接受的虚构事实。就是在许许多多这样的虚构事实之上，社会秩序得以建立，社会得以正常运行。
认知革命的影响。图片来自《人类简史》
智人称霸
建立在虚构和想象能力之上的“认知革命”让智人组织起了数量和规模都前所未有的共同体，聚集起超过任何大型猛兽的力量，从而登上地球食物链的顶端。
智人称霸全球。图片来自《人类简史》
从7万年前到1万年前，智人大规模地灭绝了地球上已经存在几百万年的各种大型动物。研究表明，50公斤以上的大型动物在智人认知革命以前，总共有大约200属，在智人的农业革命到来以前，大型动物剩下约100属左右。智人对所有人类的其他旁支，如尼安德特人、丹尼索瓦人等，无一漏网地赶尽杀绝。
人类的生物学概念原本是“界、门、纲、目、科、属、种”中的“人科”、“人属”、“人种”。从此，智人成为“人科”、“人属”、“人种”中的唯一的物种，智人和人类从此成为同一个概念。
从左至右为鲁道夫人，直立人，尼安德特人，他们都是“人类”。图片来自《人类简史》
Frank 评论道：从智人的升级发展之路看来，“人之初，性本善”还是“性本恶”，就看你怎么定义了——其实“善”与“恶”本身也是人类想象出来的。
四条线索
赫拉利将智人主宰地球之后的发展分为三个阶段：认知革命——农业革命——科学革命，并对这三个阶段进行了描述和解说。
Frank精心研究了作者的分析结构，总结出了四条主线，它们贯穿于作者对三个阶段的叙述中，像拧麻花一样，同步发展、相互影响。它们分别是：
1、三个发展阶段的生产方式是什么？
2、智人的身心演变是怎样的？
3、三个阶段中智人分别为自己构建了什么样的想象世界？
4、智人想象的工具在不同阶段分别是什么？
Frank以表格形式，将以上四条主线在各阶段的大致特征简要归纳如下：
1、认知革命。这一阶段智人的生产方式主要靠采集狩猎。他们追求全面的生活技能，动作矫健，充实快乐，信奉的是泛神论，认为万物有灵，想象的工具则是语言、图腾。
2、农业革命。在这个时期，农业种植、养殖成为主要生产方式，国家和等级制度、法律法规也建立起来。人生活在教条化的社会中，抛开圣经就是离经叛道。人们从有神论向人文主义过度，还发展出了货币、帝国、宗教等想象的工具。
大约3500年前的埃及墓穴壁画，描述典型的农耕景象。图片来自《人类简史》
3、科学革命。进入本阶段之后人类便开始了工业化生产，这时候的智人欲求无限，信奉“Nothing is impossible”，而且极度依赖机器以及想象的世界。这个想象的世界赖以生存的理论基础是资本主义和消费主义，世界的发展趋向于全球化，提出了“地球村”的理念。互联网使信息的传播更为便捷，大部分人高度都依赖互联网和wifi。而物联网使万物互联，是未来发展的必然趋势。
落后在虚构的世界中
说到科学革命，Frank谈到了我国近代史。从本书观点延伸看来，同为智人的中国人在生物构成上与西方列强并无不同，落后挨打的原因就在于我们远远落后于时代发展的进程，在对方已经迈入科学革命的时候，我们还停留在农业社会自给自足。虽然洋务运动号称“师夷长技以制夷”，但也以失败告终，究其原因，就是我们“虚构的世界”未能与西方同步，这就像我们手脚并用努力去模仿别人的动作，但是大脑还停留在自己的时代。
而我们“自己的时代”是一个缺乏科学精神的时代。Frank认为书中有一个观点特别精彩：科学是什么？“科学就是承认自己的无知”。
反观我们自身，从春秋战国的论战，到诸葛亮的《隆中对》，我们常用的表达是“天下大事，不外乎……”、“宇宙之大，不外乎……”，这样的一种语境说明我们自认为无所不知，同时还乐于将未知简单地纳入已知而不求甚解，其余实在不知的则视为无关紧要而不屑探索。欧洲虽然也经历过奉《圣经》为圭臬的时代，但他们率先承认了自己的无知，从而主动地去探索未知。
湮没于黄海硝烟风浪之中的致远舰是中国人的心头之痛。事实上它配备了当时世界最先进的舰炮齐射系统。官兵中还有英国人和美国人。图片来自《晚清七十年》
科学的兴起
第一颗原子弹引爆后8秒的影像，新墨西哥阿拉莫戈多，1945年。图片来自《人类简史》
Frank简要提到了书中关于科学的一些有趣观点：
科学与帝国的结合出现了全球化。帝国认为在自己的边界之外永远有一些未知的领域可以扩展。科学则致力于探索未知的知识世界。
科学与宗教的结合赋予科学以意义。这种意义需要转化为现实可存在的事物，需要力量去支撑社会力量和社会结构。这种力量就来自于科学。
科学与货币的结合，则是因为科学的探索与发展需要资金，而资金要求利润，由此两者成为共生关系。金主给科学大量的资金支持，科学用研究成果回报资金。科学给了货币巨大的想象空间。农业时代撒下一把种子，来年可收获多少基本是固定的，未来并没有多大的利益可图，人们就会及时享乐，但科学可以赋予获利更大的想象空间。投资于科学的种子资金，在有研究成果时可以转化为巨大的利润，比如大数据、AI人工智能。人们对未来有了信心，就更愿意把资金再投资于这个“想象的世界”，从而进一步促进了社会生产力的发展。这就是现代经济制度整个构成的基本体系，也就是非政治意义上的资本主义。
按作者的说法，我们观念中的国家、民族、宗教、道德、政府、公司、金钱、股票，全部是想象出来的虚构故事。现在的我们从出生伊始，就完全生活在想象的世界中。科学实证不仅已经导致传统宗教、天命、神权之下的超人类意义的崩溃，同时正在侵蚀人文主义的意义基础。人类似乎并未做好准备驾驭这前所未有的巨大力量，我们需要新的想象构建新的世界，寻求新的意义。
Frank提醒大家，未来的中国也应该有底气推出自己虚构而被认为具有普适性的观念。
关于新世界该如何重建，快乐幸福究竟如何定义，智人在未来会走向何方，让我们期待Frank在下月读书会上对作者另一部力作《未来简史》的解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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