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事地理 | 冷知识：中国的农历，不是阴历，更不是“lunar calenda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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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历，是“阴历”？

近年来，每年农历新年（春节），内有对禁燃尽放的不满，外有英文翻译的“张冠李戴”（或故意为之）。例如，韩国女团NewJeans成员丹妮尔（Danielle Marsh）因称呼春节为“Chinese New Year”而遭到部分韩国网民围攻，堂堂美国驻华使馆的微博（春节）发文，却配了个“Happy Lunar New Year”。

农历的中文名很多，如夏历、汉历、华历、旧历、阴历等，难道在国外（英语国家）中，也仅是存在不同的称谓而已？翻译之名，看似简单，其背后或也是一场战争。中国的农历，广泛适用于东亚（东南亚）中华文化圈中，由此而带到了世界各地。越南人，的确可以说过“越南年”，韩国人的春节也是“韩国年”，但域外国家唯独不太好翻译成“Lunar New Year”（阴历新年），因为农历从来就不是阴历（俗称“阴历”，并非确指，专有名词翻译理应以“准确”为准）。

借此机会，我们重新了解一下中华传统历法（农历），通过几个概念知识，熟悉这位“最熟悉的陌生人”。此外，今日是癸卯（兔）年正月初二，虽然今年是闰年，共计384天，但也仿佛让我们离下一个“年节”更近了一步。因此，小蹊套用旧格式，给各位拜个早年吧，祝各位“飞龙在天”、龙年大吉！

一、中国“阴历”的由来

世人常说的“阴历”，并非纯阴历，而是阴阳合历，今日多称为“农历”（以前多称夏历，因相传始于夏朝而得名）。农历一方面以朔望月作为历月的标准（主要标准），另一方面又以回归年（地球绕太阳公转1周的时间）作为历年的标准（次要标准）。简言之，阴阳历，就是调和阴历和阳历的关系，兼顾月球绕地公转和地球绕日公转周期而制定的历法。

注意，中国的农历，在夏商时期已经定型。夏朝历法《夏小正》中，载有一年中各个月份的物候、天象、气象和农事等内容（夏历，与黄帝历、颛顼历、殷历、周历、鲁历合称古六历，但原历法规则已佚失）。到商朝，夏历改进为殷历（殷，是商朝的别称。殷历以冬十二月为首月，相当于干支历建丑）。干支纪日法是商朝历法的最大成就，是世界上延续至今的最长的纪日方法。

首先，月球是不发光的（且非透明），在同一时间内，只能被太阳照亮一半，而背向太阳的一半是黑暗的。与此同时，月球又是地球的天然卫星，沿着一定的轨道绕地球公转。因此，日、地、月三者的相互位置天天都在改变，从地球上看月亮的光度也每天一个新花样，这就是苏轼所写的“月有阴晴圆缺”。

月亮，从朔到朔（或从望到望）的时间，叫做“朔望月”。其中，当月球转到日、地之间，月球的黑暗半球（背着太阳光一面）对着地球，月亮便隐没不见了，即为“朔”（农历每月初一必须放在“朔”的那天）。到了望日（朔日后约十五日，但不一定是十五，有可能是十六），地球处于日、月之间，月球明亮半球（被太阳照亮一面）对着地球。这时，太阳正当落山时，月亮便从东方升起，我们可以整夜看到一轮圆整的明月，即为“望”。

注意，过了朔日，月亮的光明部分逐渐显露，到月亮的明暗部分各占一半，看起来像个半圆形（亮面）的时候，这就是“上弦”。过了望日，月亮的光明部分逐渐缩小，到月亮的明暗部分各占一半，看起来又像个半圆形（亮面）的时候，这就是“上弦”。但是，“上弦”和“下弦”的月球（亮面）朝向不同，故有“上上上西西、下下下东东”的口诀，方便记忆。

阴历中，一个月大致为29.5306天（分为大、小月，大月30天，小月29天），一年（12个朔望月）的长度只有354天或355天，与回归年数值365.2422天相差11天左右。“为了补齐与回归年相差的天数，不致造成月份和季节的严重脱节”，古人每隔2—3年添置闰月调整节令。因此，农历的月份和日期虽然不像公历那样都能表示出太阳在黄道上的位置，但变化范围不大，基本上和四季寒暖情况相符。

注意，《尚书·尧典》记载：“朞（期）三百六有六旬六日，以闰月定四时成。”这说明当时已知道一年有366天。春秋中叶（公元前7世纪），古人用土圭实测出一年长为365.25天，知道了二分二至日，并提出了十九年七闰的方法。公元5世纪（南北朝），祖冲之创制“大明历”，首先把岁差计算在内。元初（1281年），郭守敬创立“授时历”，所取的平均历年与现行通用的公历相同。

二、农历的闰月和闰年

朔望月和回归年不同通约。不少地方流传着“布袋和（尚）管天下，'六月烤火笼，冬季用蒲扇’而天下大乱”的故事，这其实是罔顾了阴历与阳历的关系。如果（阴历）历法不考虑日月地三者的关系，最终就会时间错乱，寒暑倒置——农历中，一个月大致为29.5306天（分为大、小月，大月30天，小月29天），一年（12个朔望月）的长度只有354天或355天，三年就短回归年33天左右。

古人依据二十四节气（保证日期与气候冷暖变化周期一致）制定了置闰法（即有的年份安排13个月，闰年长度达384天左右）。这就是说，年和月两个单位，各有确定的天文意义，以置闰月的办法来求得历年长度和回归年长度相合。有闰月的年叫闰年，没有闰月的年叫平年。但是，如果每三年增添一个闰月，那么阴历与阳历还差3天左右，于是我们的祖先又采用了“十九年置七闰”的方法。

其中，“置闰”的方法，与二十四节气（设置二十四节气是中国农历的最大特点）有关。中国古代一般将12中气（二十四节气中，在公历月初者为“节气”，月中以后者为“中气”）固定于某一朔望月，如十一月对应着冬至（中气）。由于一个节气和一个中气合起来的长度大于一个朔望月的长度，故此每经过一段时间，将出现某一个月当中没有中气的情况。

中国古历法一般将没有中气（中气，一般包括雨水、春分、谷雨、小满、夏至等）的某月定为闰月，并沿用上月的月份名称或序数称“闰某月”，如2023年农历二月三十是中气春分，再隔1个月的初一才是下一个中气谷雨。没有中气的三月就是闰月，因为排在二月后面，故名曰“闰二月”。

注意，农历节日（如春节、端午、中秋等）在公历日期中“是早是迟”，主要和闰月有关。如果当年没有闰月，则下一年的节日提前11天左右；如果当年农历有闰月，则下一年的节日推后19天左右。比如，由于壬寅年是平年，该年的除夕在2023年1月21日，而癸卯年有闰月，该年的除夕在2024年2月9日。

注意，北宋邵雍的《皇极经世》记载：“十干，天也。十二支，地也。支干，配天地之用也。十干（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者，五行有阴阳也。十二支（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者，六气有刚柔也。”由此可见，干支就是天干和地支的合称。

干支法，以十干和十二支循环相配，成甲子、乙丑、丙寅……等六十组，通称“六十（花）甲子”，周而复始，循环使用（注，干支纪年的循环参考时间，2017年推荐国标以正月初一为起始，但传统的说法亦有从立春起算的）。干支纪年（日）法起源于上古时期，到了商代已经有了很大的进展但是，殷商使用的干支法是否与后世相连续，至今争议很大。

见怪不能不怪的“翻译”

综上所述，我们就知道了将农历（夏历）叫做“阴历”是错的。农历的阴历成分更重，可又不同于纯阴历（中东阿拉伯国家及穆斯林世界主流历法“伊斯兰历”，就是纯阴历），而是一种“阴月”加“阳年”的特殊组合历法——既有维持每一个历月中的日期与月相一一对应的特点，又有基本符合季节变化的好处（农历编排看似理想，但由于历年及月份大小相差不一，规律不明显，往往会造成很多困惑，这也是近现代以来中国一直都在推行公历的重要原因之一）。

不过，无论如何，农历都不是“阴历”，更不能翻译成“lunar calendar”，而是“lunisolar calendar”，再不济也应该加个“中国”前缀，如“Chinese lunar calendar”。其实，更正规的翻译应是“traditional Chinese calendar”。由此而推演可得，春节作为中国农历新年，来源于中国，是中华民族传承几千年的重要节日，理应翻译成“Chinese New Year”或“Spring Festival”（春节）。

话语权，或是“文化战争”，绝不能“内斗内行，外斗外行”，千万不可放松警惕，最起码我们应该做到正确使用相关翻译，并将之推而广之。因此，面对全球化的大背景，我们万万不能因为松懈，而使得某些国家人民或团体在国际语境中将“中国年”替换成“Lunar New Year”的阴谋得逞，而削弱了春节所含的中国文化背景。 

癸卯年正月初二

恭贺新禧，卯兔大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