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上海”的记忆 | 生“煤球炉”的烦恼

有许多弄堂风景，伴随着弄堂人生渐行渐远了，那些弄堂风景早已铭刻在我的心灵深处。每当回忆往事，看到昔日弄堂的照片亲切感更油然而生。

从记事起，家里就烧煤球炉子，也不知煤气为何物。每家都有一本煤球卡，是限量供应的。我家斜对面就是煤球店。弄堂，天天有拉煤球的拖车，有的煤球刚出厂，还冒着热气，冷却后却很硬。

大清早起来生炉子，是儿时的我每天必做的生活。弄堂里的孩子几乎人人都会生煤球炉子，那是我们孩提时代的基本家务。每天清晨，弄堂里总有20多只煤球炉子在升烟，搧炉子的声音此起彼伏。主妇们洗的衣衫也晾了出来，竹竿交错，好像在烟幕中升旗，蔚为弄堂一景。

生炉子先要把隔夜的炉灰掏尽。将未燃尽的煤球搓一下，留下小小的黑黑的煤核铺在炉底，用自来火点燃报纸，引燃刨花或晒干的毛豆壳，小柴爿，用破蒲扇轻搧，炉子渐渐冒出浓烟，再加稍大柴爿。此时烟雾飘浮，弥漫着整个弄堂。我用一把剪刀似的长手柄，头部有两个圆形铁的叫火钳的，夹着煤球，轻轻地一个个送进炉堂。蒲扇对着炉门“啪嗒啪嗒”搧起来，顿时炉堂窜出浓烟，熏得我流泪咳嗽。有时风向一转，我处于下风头，炉烟把我呛得透不过气来，眼泪鼻涕一大把，逼得我用扇子对着炉门一阵猛搧，直到炉堂内发出火光和噼噼啪啪的声音，大柴爿燃烧了，火苗也窜了上来，直至煤球燃烧起来，呈暗红色，烟雾渐渐散尽，煤球烧红，炉子也就生好了，前后也就十余分钟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