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豆汁儿情有独钟,因为在我的记忆深处,只有儿时过年的时候,才能喝得上。就像那醉人的猪肉炖粉条,香喷喷的白面馒头,闻着香,吃着香,满嘴流香。
小时候过大年,到处都是年味,空气中则弥漫着浓浓的年饭香味。过了腊月二十四,我家自然早早得比别人家多了一份精彩,那就是做豆腐,打豆汁儿。母亲凡事都喜欢个“早”字,置办年货,年饭,她更是讲究早行其事,说那样心里踏实。二十五一大早,母亲便将头天晚上浸泡的大豆捞起,在拐磨里研磨。这些大豆可是母亲秋季精挑细选的,个个颗粒饱满,硕大金黄。母亲忙活着,我们也早早地起来,唱儿歌,蹦蹦跳,做游戏,偶尔也能帮上一把。但见那磨出来的豆浆汁漾着豆香味,虽有点生生豆气味,但也叫我们直流口水。母亲将磨碎的豆浆加水冲洗,用棉布包裹挤压过滤,每包至少加水过滤三遍。那滤出来的生浆豆汁儿奶色得白,浓浓的,稠稠的。当然,这些都要留于做豆腐所用了。我们所能喝上的大都是第三遍滤汁的,俗称“三汁”。母亲把滤下来的“三汁”用水缸装着,留作春节时熬喝,就这样令人艳羡的豆汁儿终于有了着落。
到中午做饭了,母亲舀了适量的豆汁儿,放了点大米,剁了几块红薯在地锅里熬着。锅底的柴火映红了锅边忙碌的、添柴加火的母亲的脸,看着我们生龙活虎的样子,母亲笑得是那么亲切,那么舒心。我们则围在地锅旁,听着锅里“咕嘟,咕嘟”的开汁声,深嗅着锅里飘出的豆汁儿香,心里那个乐滋滋的味不可妙言,只觉得口水咽喉,啧啧不止。母亲看出了我们嘴馋的样子,嗔笑着:“你看你们一个个的,都是小馋猫,以后过年,娘天天熬豆汁儿,让你们喝个够,都给喂成小胖猪。”母亲这么说,但我们心里都知道,天天喝豆汁儿,我们也不会喝够的。天天喝,那只是奢望。这可是只有过大年才能享受的美味大餐啊!那些日子里,我们每天都喝得肚大腰圆,母亲后来干脆每顿多添几舀水,虽然这样会冲淡豆汁的香味,但我们喝起来丝毫没感觉到有啥异样。就这样,每年的春节,母亲总是用她那勤劳的双手叫我们的记忆里都飘溢着别样的豆汁儿味香。
时光飞逝,转眼间我们都走上了工作岗位,家里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昔日的拐磨早也不见了踪影,母亲的腰也变得佝偻了。但每次回家过年,我们还能喝到豆汁儿,只是那豆汁儿不是往年母亲亲手磨制的了,而是母亲蹬着三轮车去村里超市买的电磨磨出来的豆汁儿,不是“三汁”,而是原浆原汁的头汁儿,即便如此,也喝不出来当年“三汁”的味道了!如今,我们都离开老家独居不同的城镇,只要想喝豆汁儿,在街头巷尾总有几个电磨打豆汁的在那招呼着。而且,那黄豆里还添加了花生米、黑豆等辅料食材,也许是更注重营养价值的体现吧。可是不知为何,再怎么熬制,总也感受不到昔日豆汁儿的香味了,儿时过年才有的豆汁儿香哪去了?
眼前岁月静好,天天都可以喝到豆汁儿。感觉这样生活蛮好的,我很知足,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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