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 孙瑞希
从前车马慢,书信远,赶几千里路,只为过个团圆年。
而今,年三十的晚上,听不到鞭炮噼啪作响,丰盛的年夜饭动不了几筷子,假期约等于以最舒服的姿势刷手机……
这样看来,年的味道确乎有些淡了。
我有时在想,到底什么是年味?
我记忆中的年味,是人间烟火中熬煮的浓汤,它常常融合在这样的场景中。
一进入腊月,住在乡下的姥姥便开始忙碌起来,她张罗着杀猪、宰鸡、蒸粘豆包。过了腊月二十三就更忙了,扫房子、洗衣裳、进城买年货、买新衣、做祭祀贡品……每一样都是郑重其事的。
在县城的母亲同样很忙。她在一个小本子上分门别类地记录着要置备的年货:鸡鸭鱼肉、鲜蔬水果、山货调料、零食糖果、孩子们的新衣、亲戚们的年礼。
那时候县城没有超市,母亲要跑去很远的“大市场”(本地的生鲜批发市场)采买,经常要分多次才能把东西置备齐。
我们最喜欢的是母亲买的小炮仗,每个孩子都有,从初一放到初五,十五还有“大呲花”,整个正月热热闹闹。
吃罢年夜饭,母亲会给我们每人发点“本金”打扑克,就这样守岁,有时赢十几块钱会高兴得上蹿下跳,希望每天都有好彩头。
初二回姥姥家,除了长辈们塞给的压岁钱,最大的趣事就是和表兄弟姐妹一起撒欢。孩提时的年大抵如此。
在物质生活并不丰富的八十年代,人们释放出极大的热情尽情地迎接新年,借助节日团聚,以及享受着以往享受不到的待遇。
那时只道:这年,是寻常的年,这相聚,是寻常的相聚。
直到中年,当“告别”成为寻常后,才发觉:那些寻常的相聚,是流淌的幸福。
长大后去外地求学、工作,对过年不再有小时候的盼头。后来,升职了加薪了,日子好过了。小时候只有年节才能穿上的新衣服,平日里也可以随便买;小时候只有年节才能吃上的大鱼大肉也被低脂健康取代了……
母亲和婆母过世后,我成为置备新年的主力。我向一位朋友请教,她说:“怎么省事怎么来。”
她对我说,她在网上预订了一些工序繁杂的“硬菜”,自己再炒几个小菜,一桌好看的年夜饭席面就成了。我一听,有道理。
我在外卖平台上订了饺子,备注:“不要煮熟,要生的。”半小时后,外卖小哥就送到了我的手里,其它年货,大部分通过网上年货节搞定的。
我给那位朋友打电话,我说:“两位80后妇女同志主理的新年,好像少了以前的盛景,年味儿寡淡!”
她说:不是年味儿寡淡了,是父母老了,而我们似乎还没长大。现在过年,最快乐的那个人不是你了。
我想想,觉得很有道理。
以前是父母置办新年,创造快乐。现在接力棒传到了我们手里,面对日渐老去的他们,我感觉沉甸甸的。
小区里的熊孩子们肆无忌惮地玩乐着。夜幕降临时,他们扔摔炮、玩烟花,我看着快乐的他们,想起了消逝的时光,那可不就是远去的自己么。
记忆里的年味儿总是随着腊月临近愈发浓烈。
如今不是年味儿淡了,而是时代变了,我们的年俗成了新时代的注脚。
从城郊集市到网上年货节,从绿皮火车到动车高铁,从走亲访友到云聚会过大年,我们释放感情的方式和载体变了。
由繁到简,几十年来中国人的过年方式在被传承的过程中,也结合了时代的特点延伸出新的内涵。
人们怀念过去的年味儿,其实是怀念记忆中的家乡和亲人。
人们讨论“年味儿淡了”,其实是对过年提出了更高层次的要求。它不是一餐一饭舌尖上的欢愉,而是了却遗憾、慰藉不安,与家人的心灵碰撞。
每个时代都有不同的主题,但有一点没变:年味儿对于中国人来说永远都是对团圆的期盼。今年,是特殊的一年,很多人选择了就地过年。谈及此,不禁想起昔日父母的唠叨,亲戚的问候。
只是“昔日平常往事,已不能如愿以偿。”
一辈子很短,珍视寻常。
作者简介:孙瑞希,生涯咨询师,个人成长教练,今日头条签约作者。著有以职业生涯个案剖析为基础的书籍《刻意成长》。书里集中了职业转型、职业定位、优势升级、兴趣变现、能力重塑等常见的人生发展问题,并给出了具体的行动方案,是为数不多的提供实战性成长方法论的好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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