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碧微骂了徐悲鸿一辈子？

 

作者：执着的蓝 提交日期：2008-8-7 13:51:00 

　　偶阅《温故》（十一）杂志上《是是非非蒋碧微》一文，颇为感慨。文中说到蒋徐二人的亲生女儿徐静雯谈到母亲的所做所为，虽事隔多年，仍非常气愤。在被问到是否在感情上更依恋母亲时，她毅然回答：“不！”她认为廖静文才是真正的徐悲鸿夫人。在评价廖静文写的《徐悲鸿的一生》与蒋碧微写的《我与悲鸿》时，她说：“廖静文写的是基本符合父亲形象的。蒋碧微写的就不顾事实真相，大骂父亲，极不道德。我感到愤慨的是，她花了我父亲一辈子的钱，临分手时，父亲还给她一百幅画和一百万元钱。这里面包括我和哥哥的抚养费，其实我和哥哥花了不到十分之一。母亲就是靠这笔钱在台湾度过余生的。可她骂了父亲一辈子，真不知父亲前生欠她什么。”
　　读到此处，不免为蒋徐二人悲哀。当年勇敢私奔的爱侣，人生中途劳燕分飞不说，最终一方竟对另一方仇恨至此，一叹！
　　蒋碧微真的骂了徐悲鸿一辈子吗？是什么使她竟要骂徐悲鸿一辈子呢？徐静雯这里只是以钱物来衡量、判断父母的是非，但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即便儿女，也未必能真正理解父母的感情恩怨。
　　我没读过蒋碧微的《我与悲鸿》，只是粗略地知道蒋徐二人虽同是江苏宜兴人，但蒋家是宜兴的名门望族，其父曾经是复旦大学的教授；徐家乃半耕半读之家，其父是个私塾先生，工书画，应该属于传统士绅阶层，但生活却并非如田园风光那般诗情画意，而是十分贫苦，徐悲鸿少年时期甚至鬻字卖画为生；
　　1917年春，在徐悲鸿的筹划之下，17岁的蒋碧微（那时还叫蒋棠珍）悄悄潜往上海码头，与徐悲鸿会合，登上开往日本的邮轮。徐悲鸿旋即给她戴上刻有“蒋碧微”名字的戒指，从此，蒋棠珍死去，蒋碧微诞生。在老家宜兴，她也真是死了一回——为了应付已与蒋棠珍婚约在先的苏州查家，也为了蒋家的脸面，蒋家父母不得不假称爱女暴病身亡，假戏真做，办了一场隆重的大出丧——从此，蒋碧微已无家可归，代价不可谓不大（当然以后父母原谅再回家乡另当别论），事实上，她对徐悲鸿是真正的托付终身；
　　蒋碧微跟了徐悲鸿之后，也是颠沛流离；即使是随徐留学法国、游历欧洲，想徐乃一公费留学生身份，自家没有丝毫资助，蒋家也断了后路，二人也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过。但人年轻时是不怕吃苦的，只要有爱情，苦也是情趣，做了底衬，更增添几许爱的粘稠。这有徐在法国时为蒋画的肖像《箫声》、《琴课》、《凭桌》、《慵》等为证。一个画家，如果他爱着画中人，就会捕捉她最美的姿态、神情（说实话，看过蒋的照片，除了长身玉立，面貌并无令人惊艳之处，也许是照片欺人）。直到1927年，徐悲鸿回国任上海南国艺术学院、中央大学艺术系教授，他们的生活才真正稳定下来，经济也好转了起来吧？也就是这一年，他们的长子徐伯阳出世。此时，他们结缡已经十载，徐悲鸿32岁，蒋碧微27岁，在那个年代，尤可谓大龄母亲也。
　　1933年 ，徐悲鸿携蒋碧微前往欧洲法、德、意、苏、比利时等国进行中国近代绘画展及徐悲鸿个人画展，大获成功。据说蒋碧微以其出色的交际才能和特立独行的个性从中斡旋，助徐一臂之力。那么，她还有恩于他？也许蒋会这么认为？不管怎么说，十几年夫妻，她随他吃苦，随他浪迹天涯，怎么也是有爱、有恩，恩爱交集的吧？
　　然而，生活岂能如此完美？转折总会适时出现。
　　1930年，徐、孙初见。当时，孙多慈是个落第的高考生，喜爱绘画，经人引荐，投到徐悲鸿门下。
　　据说孙是个很有才华的学生，且对徐崇拜有加；徐素有画痴之称，自己就是一个穷学生靠天赋和勤奋一路走来，爱才加艺术家爱美的天性，难免对孙青眼有加。想来孙那时也是好看的，又正当灼灼其华，对徐又是一种全然低眉的姿态，二人渐生情愫，师生恋风传；
　　蒋碧微怎一个“不甘”了得？心高气傲的女人，最是受不了这“不甘”二字；
　　其后，蒋徐二人间又分分合合，但裂痕终难弥补；
　　1945年，在重庆，蒋徐正式离婚，一场以传奇而始的婚姻，历经28年，终还是告破。
　　是耶？非耶？
　　不可说，不可说，一说就是错。
　　世间情天恨海中的男女，或爱或恨，或好或坏，都不足与外人道也。爱到浓时、情到深处，当事人陶醉其中，外人却当肉麻；情衰爱弛，分道扬镳，对那负心人，纵是“世人皆怜才”，也是“我意独欲杀”，举世皆昏，唯有我，看清了他虚伪丑恶的背面。人们啊，你们都被他，骗了！
　　——这就是爱情失败的男女的偏执了。其实，爱也好，恨也罢，都是你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最终只是那一个不肯放手的人的事情，他人既不能分享，也不能安慰——这就是爱情与生俱来的彻骨的孤独，和残酷。
　　但蒋碧微不是省油的灯。她大家闺秀，又飘洋过海，出入于上流社会，见过世面，不会束手当一个传统的怨妇。于是，她做了两件事：
　　一，离婚时，她张口就向徐悲鸿要一百万元和一百幅画，甚是了得。钱会贬值，画却不会，依徐的名气，只能升值，这样后半生有保，情一旦不再，钱物也就是最好的补偿了；
　　二，你不仁，我就不义。1938年，蒋还在婚姻中，终于应许了张道藩多年的追求。她自称：“三十九岁，无可奈何地坠入情网，和张道藩开始了缠绵半生的苦海之恋。”
　　这个女人，老年独居台北，往事云烟，历历在目。她提笔写下了《我与悲鸿》、《我与道藩》，两个男人的名字就把她此生做了了结，好象她来人世一遭，专为演义与这二人的情缘而来。
　　她注定了只能以这两个男人的名字传世。
　　她自己，在哪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