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骑车回家,一进院子,看见娘又在菜园旁的铁丝上给我晒被褥,今夜躺在被窝里又能闻见冬天阳光的味道了。
吃过娘做的葱花烩面片,我掮起门背后的铁锨说,娘,我翻冬地呀。娘正忙着给小白(我家养的小狗)拨剩饭。娘说,不着急,天暖和着哩。
我一锨一锨,翻得很深,将玉米的根茬用锨轧碎、深埋,这样,雪化了,玉米根就腐烂了。遇到鸡肠子草,将它连根剜起,要么用粪笼装了带出去,要么扔在新翻的地上,让冬天冻死它,不然一开春,满地里又是绿汪汪、密麻麻一片。娘说,这东西烦人得很,就收拾不净么。翻冬地很累人,要打碎大的土坷垃,要是下雪,融化的雪水就能渗入活土层,冻死虫子和细菌。一到春上,翻过的地像金丝绒一样柔软,庄稼苗长得那个好呀。
一不留神,太阳溜到了山背后,地里三五只乌鸦鸣叫着,拍打着翅膀飞向村子里那株高高的杨树上的巢。
脚板烧烘烘的,内衣汗津津地贴在身上。放下肩上的锨,斜躺在床上,这时才感到疲累像水波一样在全身荡漾开来。娘说,暖瓶有热水,起来泡泡脚,解乏哩。
脱去鞋袜,将脚伸进滚烫的热水,熨烫的感觉像按摩一样在全身起伏,这是劳作后的幸福。
黑甜一觉。
早晨的光线把厚厚的窗帘照得亮亮的,拉开窗帘,玻璃上是一层水汽。哟,昨晚上冷得很么。
娘早起来了,正在翻冬地。娘说,就没想到昨晚上下苦霜,你看,地里的白菜、萝卜冻成啥了。吃过早上饭,咱赶紧把白菜、萝卜窖了,要不,今年冬天吃啥新鲜菜。
昨夜里真是冻得厉害,泼泼洒洒的萝卜缨子耷拉着变了颜色,还没卷瓷实的白菜,也冻得散垂着叶片。地面硬邦邦的,我和娘翻得很慢。
早晨的太阳绅士似的,慢悠悠的,一线光芒洒在远山那一片槲树林上,经霜的槲叶宛如油画一样漂亮。地里的白菜、萝卜水漉漉的,袅袅地散发着水汽。
娘说,咱不翻了,回去做饭吃呀,晌午咱窖菜。
早饭吃过,娘去收白菜、萝卜。我挖窖。
娘干活利索,不一会儿就将地头的萝卜拔出来,全削掉缨子,白生生的萝卜在阳光下闪耀。娘说,你尝,今年萝卜长得好得很。我拣了一只,咔嚓咔嚓吃起来,水甜水甜的,一点不辣。
我小心地将一只只萝卜整齐地堆放在挖好的窖里,嘿,我挖的窖正好装下这些萝卜。我将四周的土慢慢回填,再用锨培结实。
白菜窖要比萝卜窖大一些,但没有萝卜窖深,我很快挖好了。娘递过来一棵棵绿蓬蓬的白菜,我一棵挨一棵堆好,又给根部壅上细土。娘找来十几根粗细均匀的木棍,搭在窖两侧,用油纸苫好,然后,我们背来几捆苞谷秆,严严实实地压在油纸上。这样,白菜就能在窖里舒舒服服地过冬了。
娘说,你以后星期天回来,就能吃上绿菜了。这些菜一直能吃到明年春上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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