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歙县徽城(二):问政山上钟声扬.....

冯轼邦君侈画熊,却来问政翠崖翁。
祗应兄念玄真子,不是堂无齐盖公。
千载棣佛教盛事,两丛慈竹亦清风。
跨鸾时过宣平老,明月箫声在半空。

                    ——宋·陈鉴之《题问政山》


若不是刻意要走上一回古道,这一有着数百年、上千年的古城门——问政门,就与我们失之交臂了。原本这是古时城里人上问政山的唯一通道,现在除古道外,还有多条车道。人总是惰性的,即便是一座不高的山,有了代步工具,便弃了曾经的路。古道瞬间荒芜了。叫不出名的小草,粗如手臂的小树,无处不在的藤蔓,以一种生长的裹挟力量,爬满了古道,爬满了古城墙。

    得知我们的来意,歙县徽城镇问政村党支部书记吴庆林当地了向导。“这个城墙到现在有将近900年历史了,和徽州府城墙同时动工的。问政门是徽州府的东大门,算是一个边门。”问政门属外城墙,算是守护古城的第一道屏障。问政山方圆2.5平方公里,城墙依山而建,长约两公里。只是现在,我们能看到的,便只有一个浸染着岁月沧桑的古城门。

    出得城门,便是问政村地界。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无边无际的竹海。问政山山林面积4000余亩,竹园占了一半,现在还有蔓延之势。这么大面积的竹园,笋一定不会少。千百年来,问政门就是当地菜农挑着箩筐去往县城卖菜的必经之处。特别是春天问政山笋破土而出时,上上下下的村人、行人、游人挤满一条古道。问政山的白壳苗名头很大,价格比周边地区贵上不少,甚至翻倍,却依旧让人趋之若鹜。吴庆林书记介绍,问政山属于沙质土,土质好,竹笋长得快,而且肉质嫩,吃起来脆,进口就甜。

酒香也怕巷子深。问政笋要想走出徽州山区,也得有一个助推利器。闪耀明清300多年的徽商,为问政笋的扬名立万提供了可能。

徽商经年在沪杭一带经商,走的都是水路。回家时从问政山买了竹笋,直接在船头升炉,竹笋中佐以咸肉、火腿,用慢火一路炖到杭州,香气飘满一条江河。“坐船到杭州,要好几天,笋却是越炖越味道的,到杭州以后,邀请其他的商家一起品尝,慢慢的问政笋的名头就大起来了。后来,杭州那些当官的知道了,也一起吃,最终把消息传到京城去了,乾隆皇帝下江南的时候,点名要品尝问政笋,他讲这个笋的味道是独一无二的,就要求进贡朝廷,就取名‘问政贡笋’了。”说起问政往事,吴庆林如数家珍。

问政山原名华屏山。华者,花也,旧时山上广种珠兰,用以窨花,有“岁值万金”之说。相传唐时,一歙州刺史的堂弟于德海郊游问政山,为漫无边际的竹海所倾倒,竟是不舍离去,后在宝相寺处结舍安居,广收门徒,授业解惑,并将山舍取名问政山房,逐渐声名远扬。在历史上越国公汪华、画圣吴道子、明太祖朱无璋,都曾登临此山。而在民间,问政山的来历,也有不同的版本。相传一京官退隐后,做了道士,定居问政山虚心静养。道士有一侄子在徽州府为官,时常上山向伯父问安,并讨教治政方略,后便将道士居所改名问政山房。或许,我们很难厘清问政山名的真正由来,但却不妨碍流传在一座山坞间、房舍旁,众多村民耳熟能详的“斩尾龙挂纸”的传说。

 

相传,问政山上有一位许真人,因偷食一9000年的何首乌而神通广大。一新任知府偕家眷沿新安江逆流而上,来徽州府上任,被龙精设计吞没,龙精变成知府替身。后被许真人识破镇于江西镇妖井里,待知府夫人分娩时,许真人连连斩杀八龙。第九条小乌龙生下时,知府夫人流泪求情,许真人心一软,便斩了它的尾巴,成了斩尾龙。知府夫人逝后葬在问政山上,斩尾龙每年清明节前后都要来扫墓。

清明节前后,斩尾龙挂纸时,大多狂风大作,暴雨倾盆,偶尔也有风平浪静的日子。问政村人有一说法,斩尾龙若先到问政山给母亲扫墓,母亲必告诫它要善良,不可危害百姓。那一年的清明天气大多晴天为多,就算有雨,也是润物无声。若是先到江西父亲处扫墓,父亲便要求它应该威风凛凛的,有个男子汉气魄。是年清明,必乌天黑地,大雨不停,山洪暴发,作物受损。“一般来说,隔一年一次大雨风暴,百姓受灾还是挺严重的。”似乎,看似一个神话传说,当地百姓竟也总结出了一定规律。

    村人相告,问政山东北向山腰处,有斩尾龙母亲墓遗址。我们在一座土坯房的花棚屋旁,看到了一六棱形石柱。上面石刻文字大抵剥落,再难辨析。斩尾龙挂纸本是传说,我们的到来,权当为这一传说配上一个实物注脚。不过依旧出现了“诡异”之事。就在花房屋檐下,有数个“雨滴小坑”,里面竟藏着一种“土蜘蛛”,凡有虫蚁过坑,大多有去无回,全成了“土蜘蛛”的美餐。我们试图找寻一只瞅瞅模样,竟是苦寻不得。村人相告,一座山上,惟此处有这怪虫,当是一奇。

问政山原有一庆钟楼,上世纪七十年代初毁坏。现在的钟庆楼,是最近几年在原址上重建的。悬挂一侧的飞来钟上面,铸满了绍介文字。此钟为预警而设,一旦发现外敌入侵,钟声便会适时响起。钟庆楼置于原徽州古城外城墙上,为村人吕孝华斥资200余万元所建。在修竹茂林的掩映下,钟庆楼古色古香,风铃清心,钟声悠扬,为山上一处不可多得的风景。

“守笋白猫历苦多,乌龙犯恶有天收。最是钟声飞来远,不息烽火护徽州。”站立问政山上,徽州古城被数座山峰环绕,扬之、布射、富资、丰乐四水合流,汇成练江,一路东进而去。

对于一座山来说,或许从卸下守护之责的那天起,便就开始了真正的安谧生活。又或许,它始终在等待一双双足迹的踏入,无论是雨打芭蕉的清晨,春和景明的晌午,都会细心聆听琅琅书声、悠扬钟声的再度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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