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江涛：小店O.I.如一个历史悠久的家族，用自己的成长和发展，见证了加州从农业到高科技，从田园到城市化。第一杯冰沙在这里诞生，也为世界文化提供了一个小小的注脚。
文 | 温江涛
载入吉尼斯纪录的冰沙
时尚年代，冰沙(Smoothie)早已成为各种潮流饮品店甚至是知名餐饮店的标配，Z世代的年轻人早就喊出了“万物皆可波波冰”的口号。正如2010年以后出生成长的一代不会为拥有智能手机惊奇一样，Smoothie的历史似乎如同咖啡一样可以追溯到“上古”，即便那些热衷在网红奶茶店排队、拍照打卡的时髦青年、或已经身价不菲的奶茶品牌主，恐怕他们对于Smoothie的起源由来也都是“一头雾水”。
2021的某天，如果我们可以设计某个电影场景：一个异域来客来到不断升温的地球，一杯Smoothie带给他清凉的亲切感，他好奇地开动时间机器追寻它的起源，画面会自然地切换到加州橙县，风景如画的拉古纳海滩一个小小的街边店——the Orange Inn。常客们亲切地把这家小店称为“O.I.”。这个只能勉强挤下30人的小店的菜单曾经被超过60种不同的餐品占满，为每个来过的客人留下“惊喜”。餐厅后面小小的厨房每天高效率地运转着，店主曾推出十多种鸡蛋料理(egg dishes)，20多种三明治，O.I.的饮品单更是丰富，常年提供十多种鲜榨果汁和近20种Smoothie选择。
满满的菜单上，有一款味道厚重的红色饮料——Orange Inn Smoothie，它由草莓、香蕉、枣、橙汁和蜂花粉搅拌而成，完全不加糖或其他任何人工成分，这就是被列入吉尼斯世界记录的the Original Founder of the Smoothie, 也永远是O.I.菜单中最受欢迎的选择。经过多年发展，Original Smoothie和California Date Smoothie都已经成为小店的注册商标。这间小小的餐厅，也是加州的第一家juice bar，曾经囊获包括Esquire在内的众多杂志评出的全美十佳街头餐厅之一。
一条路、一座城、一家人的故事
O.I.的经营者是John和Kathy Bodero一家。John至今仍然常常和熟悉的客人们聊起半个世纪之前，1971年他21岁生日时成为店主的情景。在John接手经营小店的时候，O.I.已经度过了40年的时光。最早的O.I.只是Coastal Highway位于拉古纳滩和新港滩之间的一个路边店，甚至没有固定的地址，这片地区当时还是未开发的农场，紧邻附近的被James Irvine家族拥有的Irvine Ranch。那时候，O.I.的顾客大多是Irvine Ranch的牛仔和田间耕种的农夫。O.I.提供的新鲜手榨橙汁，在炎热干燥的加州夏天极受欢迎，凭借这款畅销品，O.I.成为当地农工经常光顾的所在。
随着加州经济的发展，James Irvine家族的第三代Myford Irvine不断将Irvine Ranch的地块拿出来进行市场开发。1959年Myford Irvine去世，同年加州大学与the Irvine Company协商交易1000英亩土地用于建设加州大学的新校区——UC Irvine. The Irvine Company以一美元将该土地出售给加大，UCI得以诞生。其后，加州政府额外购买了500英亩土地用于UCI建设开发。加大建筑师William Pereira同规划人员一起为大学周边规划了可以容纳5万居民的社区，这就是今天City of Irvine的最早蓝图，正因为这样的规划也使得Irvine成为全美少数因事先规划而非野蛮生长的城市之一。
随着Irvine和橙县的飞速发展，Irvine周边的新港滩、拉古纳滩等地陆续进入快速发展时代。1986年，O.I.搬到了今天举世闻名的海岸高速旁703 South Coast Highway的地址，随着经营发展，O.I.的菜单逐渐丰富起来。在旅游旺季，游客依着海岸线沿车水马龙的Coast Highway漫步而行，O.I.那屋顶鲜亮的橘子标识和蓝白相间的小房子具有鲜明的辨识度。
O.I.的发展正如一个定居在加州历史悠久的家族一样，用自己的成长、发展一路走来，伴随并见证了加州从农业到高科技、从田园到城市化发展的历史。正如Original Smoothie从这里诞生，一杯冰沙也可以为世界文化提供一个小小注脚。从最早开在尘土飞扬的路边无名氏果汁滩，到今天窗明几净，被修剪整齐的花圃和酒店、画廊、车流环绕的“名店”，John和Kathy夫妇虽然“贵”为店主，但他们依旧享受在店里每天为客人们提供服务、与来自不同地方的游客们交流的乐趣，在LinkedIn上称自己为“首席洗瓶师（Chief Bottle Washer）”。O.I.是一个典型的美国故事，而这样努力、坚持、勤奋创新的故事依旧如破土而发的新芽出现在世界各地，特别是在中国这片辽阔之地上正在不断重复上演。
加州风格的冬日清晨
对加州当地来说，造访O.I.的最佳时光是加州冬季的清晨，此刻的北半球大都在冰天雪地中迎接圣诞和新年的时光。清晨海上的薄雾被晨风缓缓如帐幕般吹过，穿着旅游鞋、短裤和毛衣加州风格标准冬装的街坊邻居们悠闲地走进O.I.，不大的店面天然制造出温暖、自然的家人客厅的气氛，来的客人们如老朋友般与店主寒暄，自然而然地坐在“老伙计”旁熟悉的座位上，点一杯Kathy制作的咖啡，打开报纸，一边聊天一边谈论天气，上周的高尔夫、拉古纳滩100多个画廊中最新的展览、儿孙和家庭、以及偶尔爆料的突发新闻、投资和体育……这画面像极了老北京胡同中大爷们每天在石桌上玩味的象棋局，也像极了散落成都各个角落的老茶馆。每一个人，都有一段独特的历史，正如这小店，经过岁月的冲刷，去过、见过了很多地方，不再着急再去、再见什么地方。他们已经在这里，知道太阳照常升起，烧散冬日清晨海边可触摸的薄雾。让明媚的加州阳光透过窗上密密麻麻的菜单空隙，照到店内盛开的花朵上，有光影有斑驳。花香混着果香，咖啡香，奶油香，留住时间。
正如Star Trek里Spock的扮演者Leonard Nimoy所说，“A life is like a garden. Perfect moments can be had, but not preserved, except in memory.（人生如同花园。美好时光可以尽享，却不要妄图留存，除了在记忆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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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为清华大学计算机科学与技术系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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