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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希兴|伟大的母亲(连载一)


 本期首条:伟大的母亲(一)

评论员冶丹楓


郑希兴老师【伟大的母亲】,素材夯实,史料翔详,语言朴素,感情充沛,叙述针脚密致,节奏沉缓,表现出极大的叙述耐心,与克制铺张遥相呼应却叙事绵密的艺术功底。文章从祖母开始叙写,时间跨度超越一个世纪,文本具备深邃的历史感,与厚实的文献价值。

  虽然某些章节细节欠丰满,节奏失控,成语堆砌,语言欠鲜活,但总体上,由于素材文献的扎实,使这篇文章体现出【西宁表情】少有的史料价值与非虚构文本价值。作者非凡的对于历史事件的明晰的溯源能力,真挚饱满的情感力量,密致冷静,饱满丰实的细节穿插,消解了文本在技巧,布局,立意诸方面的瑕疵。

   可以毫不违和地说,这是本平台难得一见的力作

伟大的母亲(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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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郑希兴(黑龙江)

在这个世界上,在我的心目中,能称得上"伟大"的人只有两个,一个是领袖毛泽东 ,另一个就是我的母亲。毛泽东的伟大几乎人所共知。而我母亲的伟大却鲜为人知,只有他的儿女们才了解她、爱戴她、崇敬她。她是那样的淳朴和善良;那样的勤劳和智慧;那样的坚韧和刚强。她历经沧桑、含辛茹苦的生命历程,每时每刻都在我的心中回荡。在她那饱经风霜的脸上,每一条皱纹都刻载着一个动人的故事。在她那看似平常的心里,装满了近一个世纪的日月轮回、斗转星移、社会的变迁、家庭的兴衰荣辱、亲人的悲欢离合。在她那昏花的眼眸里,依稀可见坎坷经历中的人生冷暖、苦辣酸甜。
 
母亲赵春华出生在上个世纪的一九一八年,现已年近九旬,虽然已满头白发,但依然身体健康、精神矍铄。生活在五世同堂、其乐融融的大家庭里。每当和晚辈们聚在一起的时候,她便思维清晰、言语流畅、滔滔不决地讲述起那过去的往事。
 
(一) 甩掉裹脚布

母亲的童年是在半封建半殖民地的社会背景下度过的。她出生在黑龙江省五常县民乐乡的一个叫赵家围子的村庄里,村子较大,有上千户村民祖祖辈辈在这里耕田种地、繁衍生息。在那个时代富裕的家庭为数不多,多数人家都是佃农,过着艰难的、朝不保夕的生活。母亲是幸运的,她恰好生在了这屈指可数的大户人家里。不但家里有房有地,生活富裕,而且外公赵喜轮还是个远近闻名首脑人物,担任乡村护卫队的队长,十里八村的人都很尊敬他,称他为赵队官。他的手下有三十几个人,二十几条枪。在那动荡的年代里,经常有土匪出没,打家劫舍、烧杀抢掠、无恶不做。他的队伍就是为了抵御这些土匪进犯,保卫村庄安全的自发的村民武装。外婆料理家务,膝下有两男八女十个孩子,我的母亲排行第七。在封建礼教的影响下,从小外婆就给她裹脚。用长长的布带子把脚紧紧的绑起来,限制脚的正常生长发育,裹成小脚,也就是旧社会所崇尚的美足。以脚小为美,称之为三寸金莲。脚裹起来疼痛难忍,她实在忍受不了的时候就偷偷地把它解开。外婆发现了就把她痛斥一顿,然后又给她重新裹上,这样反复多次。后来她的哥哥极力反对,因为哥哥在外上学见多识广,努力做外婆的工作,讲明裹脚是封建礼教的陈规陋习,是对女性身体的摧残。外婆听后认为有道理,也就不再坚持了。由此母亲就形成了“放大脚”。最后虽然没有裹成三寸金莲,但也落下了遗患,五个脚趾一个压一个叠在一起,走路多一点就隐隐作痛。而她的妹妹春玲因为受传统习俗影响较深,自己主动把脚裹成了三寸金莲。始终是走起路来摇摇摆摆。
(二)外公壮烈牺牲
 
一九二四年的秋天,秋雨连绵下个不停,人们都在顶风冒雨地抢收庄稼。田间道路泥泞,河水渐渐上涨,母亲家的土地有一部分在低洼地带,如不及时抢收,将被泡在水里。因为外公不在家,秋收人手少,所以外婆带着孩子们也加入到秋收的行列。
 
这年母亲刚刚七岁,她知道父亲每天都在刀尖上甜血,整天和她的母亲一样提心吊胆。她的父亲又是几天没有回家了,听说又去打土匪了,是的,她的父亲正顶风冒雨,率领他的队伍阻击前来进犯的土匪武装。战斗在村西桃山的树林里打响了,那儿离家只有十五里的距离,附近的几个村庄都能听到枪声,外婆听到枪声脸刷的白了,胆战心惊的带着孩子回家了。战斗从拂晓打到黄昏,敌我双方左冲右突,借助树木和土包做掩护,长枪短枪互相对射。她的父亲和警卫员冲在最前面,突然一颗子弹打中警卫员的腹部,血流如注,肠子都流了出来,这个警卫员跟随他多年,而且还是他的亲侄儿。他愤怒极了奋力反击敌人,不顾一切的抢救警卫员。这时敌人的火力更猛烈了,他清楚的意识到敌众我寡,判断对方一定是以德好为首的大帮胡子,于是命令队伍撤退,敌人在后面穷追不舍,突然一颗子弹打中他的头部,外公应声倒下。当他的队员把他们两人从火线上救下来时,他们已经流尽了最后一滴血......
 
家里人胆战心惊的度过了这一天,黄昏时分,忽然有人报信说她的父亲在战斗中牺牲,她的母亲听到这个噩耗,如雷轰顶,立刻昏厥过去。几个孩子围在母亲的身旁哭成一团,悲痛欲决。年幼的我的母亲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她惊恐万分,十分悲痛。她清楚的知道,父亲再也回不来了。她哭着喊着希望母亲快快醒来。当她的母亲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清晨了。天还是阴沉沉的下着小雨,路边的柳树弯腰低头、随风摇曳,仿佛也在痛苦之中。就这样她的爸爸走了,是为了几个村庄不受抢掠而牺牲。这叔侄两人装在两口棺材里,按当地的习俗不能停放在院里,因此停放在院外的大门两侧。那些村民们纷纷聚集在赵家大院,满含热泪给这位深受爱戴的赵队官送行。我的母亲,一个年仅七岁的小女孩,就这样失去了她亲爱的父亲。父爱没有了,家庭破碎了,以后一家人的日子可怎么过呀!在她那幼小的心里找不到答案,只有悲痛和迷惘,一切只能顺其自然。
 
(三)十六岁出嫁填房
 
外公去世后,外婆带着八个孩子艰难的生活。好在家里还有地雇人耕种,收获一些粮食也能维持一家人的生活。我的母亲,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正是上学读书的年龄,她渴望读书,渴望有知识有文化。可是她的愿望根却不能实现。两个男孩儿上学都非常艰难,哪有女孩儿上学的份儿,一生没有读书给母亲留下了终身的遗憾。母亲小时侯非常聪明,记忆力极强,如果上学读书我想一定能考上个名牌大学。
 
母亲虽然只有十岁,却是她母亲的好帮手,炕上、地下什么活儿都会干。随着年龄的增长,她已能为母亲分担大量的家务活。尤其在家庭生活十分艰难的情况下,又增加了两个孩子,需要供养需要照顾,那是我母亲的三姐留下的遗孤,这两个小女孩大的八岁、小的才五岁。我的三姨婚后生下两个孩子就去世了,两个孩子无人抚养,做外婆的怎能看着外孙女无人照料、无家可归。于是就把两个孩子接了过来。外婆根本忙不过来,这样照料两个孩子的重任就完全落在了我母亲的身上。喂孩子吃饭,给孩子洗洗涮涮,哄孩子睡觉,就和妈妈照料自己的孩子一样,抚育他们渐渐长大,两个孩子也和我母亲结下了深厚的感情,当年的两个小女孩,我那两个表姐现在也已八十来岁了,仍然把我母亲当成他们自己的母亲。
 
几年的光景很快过去,母亲已经十六岁了,过去的十六岁和现在的十六岁没法比,尤其我母亲又有不平常的经历,因此更显得成熟多了,她也非常懂事,一切都为大人着想,尽可能的为母亲分忧解难。因此,小小年纪母亲就要把她嫁人,她也没有拒绝。她知道母亲有她的道理。那年月社会动荡不安,兵荒马乱,妇女儿童经常要“跑大兵”,那时也不知道都是什么军队,如洪水猛兽一样,欺压百姓、伤天害理,闹得人心惶惶。女孩子被糟蹋、被拐走的事时有发生。为了避免出事,她的母亲把她的头发剪的凸凹不齐,打扮的十分丑陋。还决定把她早早的嫁出去。因为着急也不讲什么条件,基本上是毫无选择的嫁人。当时有人给说媒,根本没有征求本人的意见,她的母亲就给她定下了终身,明明知道是填房也答应了。这门亲事的男人就是我的父亲郑森。父亲在此之前结了一次婚,娶的媳妇姓那,满族人,也叫在旗人,结婚没多久就病故了。扔下个孩子叫光山,也随之夭折了。因此再娶媳妇就叫填房,也叫续弦,母亲刚刚十六岁就给人做了填房,实在太委屈了。可是没办法,因为她是一个听话的孩子,她相信母亲不会坑害女儿的,于是就顺从了她的母亲,同意嫁给一个连面都没见过的男人。亲事定下来没几天就结婚了。

结婚的时候,郑家是赶着马爬犁接亲的,二十多里的路程也不算远。郑家也是个大户人家,喜事也要隆重地操办一下,十里八村的亲戚朋友都来贺喜,家里也少不了安排酒席招待宾客。结婚之前婆家也给置办了嫁妆,新娘子也穿上了艳丽的婚服,打了发髻,戴上鲜花,金耳环、金戒指一应俱全。吹吹打打、热热闹闹的把我的母亲娶回来。十六岁的女孩儿看到这样的婚庆场面也感到满心欢喜,想到结婚以后一定是夫妻恩爱、美满幸福。 
婚礼按着几百年来的传统习俗进行,在司仪的主持下,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步入洞房。进了洞房以后按规矩新娘端坐在炕上,新郎用准备好的木棍儿将新娘的盖头轻轻地挑下来,而我父亲却没有那个耐心,上去一把抓住母亲的盖头就往下拽,没想到连发髻一起抓在手里,拽的母亲疼痛难忍。当揭下盖头母亲看清丈夫后,大大出呼她得意料,和她想象的丈夫大相径庭。心凉了半截,这个人看上去长的很老,个子不高有些驼背,二十几岁就剃个秃头,亮亮的直闪光。一副扫帚眉,眼睛不大不小,高鼻梁方脸型,看起来还算慈眉善目,不喜欢可也不讨厌。可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呢?能不能对我好啊,一切都是未知数,听天由命吧。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很快参加婚宴的宾客已经酒足饭饱,相继打道回府,送亲的姐妹们也都告辞离去,热闹一天的郑家大院也渐渐的静了下来,长辈们操劳一天都早早回房休息了。新娘我的母亲也悄悄的进了新房。新房布置的很简单,也没有添置什么新家具,各种用品也都是旧的,只有炕上铺着崭新的色彩鲜艳的被褥,母亲进来还没有坐稳,父亲就跟了进来,进来不为别的,是索要母亲头上的首饰,金耳环、金戒指,父亲说那不是给她买来的,而是借别人的,婚礼过后要还给别人,母亲听后吃了一惊,真的不敢相信有这样的事,用借来的首饰欺骗我,堂堂的大户人家用借来的首饰装门面,真是岂有此理,母亲气愤极了,说什么也不肯摘下来,父亲的鲁莽劲儿也暴露出来。他把母亲摁到炕上,要强行摘下首饰,两个人在炕上撕扯起来。争斗声、叫喊声惊动了住在上房的长辈们,他们过来阻止了父亲的野蛮行为,母亲十分委屈,哭泣不止。后来经过爷爷的再三劝慰,并答应给我母亲买新的首饰,好不容易才平息了这场新婚之夜的争斗。大婚之夜就发生这样的事,使我可怜的十六岁的母亲彻夜未眠。这就是旧社会的包办婚姻,根本没有爱情的婚姻,这样的婚姻将给母亲带来怎样的命运?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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