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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浪漫——三七

汪芳记

N多年前，S市中医医院有一种自制中药针剂“金不换”，无论是学校的老师还是医院的医生，都向我们学生推介，言词之间颇为自豪。这药当年在S中医院实习时用过，好像是淡棕色。那时的S中医院，无论遇到什么样的出血病人都是用它，成为医院的诊疗常规。N多年过去了，不知“金不换”的研究是更加精进还是已经退出了历史舞台。

三七就叫“金不换”，其止血作用举世皆知，但S中医院用的“金不换”并不是五加科的三七，而是蓼科植物“土三七”，民间叫“吐血草”，也叫“土大黄”。两种“金不换”相比较，在当下，三七也许更金不换。

作为药用品，三七的历史并不长，是李时珍《本草纲目》少有的几味原创药物之一。所以，《本草纲目》关于三七的记载比较简单，提供的附方也是李时珍《濒湖集简方》中收集的。三七应用的历史虽然不长，但光华灿烂，璀璨夺目，随着研究的深入，它已经从最初的止血活血药物，变成养生保健品广泛施用。三七花、三七叶同样被亲睐。三七产业链带来的经济效益，在中药产业中足够排上座次。

三七又叫山漆、参三七、金不换、田三七、田七、血参、旱三七等，是五加科植物三七的根。长的形状嶙峋，铜皮铁骨。三七为什么叫三七，一说是三七的叶子为掌状复叶（叶轴短，叶片排列如掌展开），每张复叶由三至七枚长圆形的小叶组成，还有的说的更具体，言其叶左三右四，故名三七。一说三七的成熟期较长，至少需要长了三年以后才能入药，长七年的品质最好。还有的说三七治疗金箭伤，三至七天伤好如初。《纲目》说三七是由“山漆”演变过来的，长在深山中，谓其治愈外伤，像油漆粘合在器具上一样，形容它的效果神速。由于三七是治疗金疮的要药，有“血中人参”之誉，所以又称为“血参”。最初的三七为野生植物，后来广西田州镇首先引种成功，故名田三七、田七。三七喜温暖怕水，为与菊科植物湿三七名称区别，又称为旱三七。至于叫“金不换”，是因为言其贵重。也真是贵重，广袤的中原大地此物甚少，它的主产区在云南、广西深山中，在交通不发达的年代，稀罕。

三七味甘，微苦，性温无毒，止血散瘀，消肿定痛。三七用于一切内外伤出血证，冲粉末内服，其在止血的同时，又能够散除瘀血。瘀血散，肿当消，痛自定。中医说不通则痛，瘀血堵在筋骨皮肉血管之中，想不痛就难。三七止血又活血，好像矛盾，其实不矛盾。止的是从血管中往外悠悠溢或偷偷渗的离经之血，活的是在血液、组织之中已经或将要凝滞、凝固的血。两种都是病理状态。三七像清道夫。将它清道夫的作用铺开，在现代，三七已经不停留在“止血”的层面上，人们认为它还是一味补血益气的补虚强壮品，根据久病必虚、久病必瘀的中医观点，凡治疗一些久病不愈、虚实夹杂、气虚血瘀的慢性疾患，如慢性肝炎、肝硬化、胃溃疡、萎缩性胃炎、冠心病、心绞痛、高血脂症都可以加用三七，用所谓“科学”的说法，三七所含的三七皂苷能促进巨噬细胞的吞噬能力，增强人体的新陈代谢和免疫功能，具有人参样的兴奋作用。对了，它和人参师出同门，都是五加科植物。有一段时间，五加科植物炒得热闹。但三七长期内服，还是小剂量（3克以下）为好，毕竟性温之品。前人有三七小剂量止血活瘀，大剂量破血的经验。现在的市场上，三七价格参差不齐，不是所有的三七都是好三七。便宜一定有便宜的原因，贵也有贵的道理。

三七治金疮、跌扑杖伤最初以外用为主，将其嚼烂放在创面上，血止，肿消，是南人行军打仗的必备良药。清光绪时云南有一位草医曲焕章，既当医生，又是猎手。他喜欢打虎，这要是放到现在早就捡到牢里去了，但在当时，法律连人都顾及不了，更没有闲心去管老虎。曲焕章打虎，经常遇到明明老虎已经倒地，等他叫人上山来抬虎的时候，老虎已经跑的“而不知也”。曲焕章很奇怪，想不出其中的蹊跷，人们说他是遇到了神虎。曲焕章毕竟不是巫医，决心弄个水落石出。有一次，他打中了一只老虎，就躲在一旁看老虎是如何消失的。不久见受伤的老虎，拖着艰难的身躯摇摇晃晃往前爬，终于在一棵野草前面停了下来，伤虎吃了这棵野草后，血很快止住了。老虎恢复了气力，就往丛林深处跑了。曲焕章在老虎走后，采回了一捧这种野草，专门为人治疗跌打损伤，果然特效。这老虎吃的野草就是云南三七。后来曲焕章又搜集其它治疗跌打损伤的验方，反复筛选，以这野草根为主药，制成“曲焕章百宝丹”，也就是“云南白药”的前身。故事虽然是传说，但云南白药在战争年代发挥的重要作用毋容置疑，真是救命之宝。解放后曲家将云南白药配方无私贡献给国家，成中医药国家级绝密处方。它创造的政治和经济效益不可估价。

清人赵瑾叔著《本草诗》，浅吟低唱，朗朗上口。其云三七：本名山漆不须疑，屈指何曾有数推。锋簇涂来疮即合，杖笞敷上痛无知。损伤跌扑堪排难，肿毒痈疽可救危。猪血一投俱化水，真金不换效尤奇。对三七的功能、性状、作用、真伪鉴别作了综述，诗虽平易，内容实在，取自《本草纲目》。毕竟，李时珍才是纸媒传播三七第一人。

论曰：三七之功，犹如其名。铜皮铁骨，性状人参。味兼甘苦，善入血分。金疮圣药，消瘀痛定。能补能散，冲和滞振。花红株绿，醒脑提神。厥功伟矣，信乎时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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