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之辈》:荒诞人生将尊严弄成笑话
卷子
《无名之辈》豆瓣8.3,猫眼9.2,票房终于过亿。
上周末,我在广州。下午议程结束后去丽影广场找《无名之辈》,5~8点之间都没有排片,最近的排片在晚上8点多,出门在外,不敢晚归,只好放弃。
担心影片被下线。
庆幸,这个周末它还在,且排片竟然密了起来。
它值得我这一周的牵肠挂肚。
这是一部荒诞喜剧,是一群无名之辈的人生蹦跶。
一座山间小城,一对傻憨劫匪、一个落魄保安、一位残疾女孩……一系列生活在社会不同轨迹上的无名之辈,在一个貌似平常的日子里,因为一把丢失的老枪和一桩当天发生在城中手机店的劫案,阴差阳错地撞到了一块。
在貌似无逻辑的巧合中,却有着人物的性格走向,以及他们相交的可能性。4个主角,3条主线,加辅线若干,交叉推进,彼此关联,最后汇聚一处。
影片多线索的叙事技巧,放低视角的现实观察,多次让我笑垮,又几度让我泪崩(对于泪点高的我来讲,很难得)。
底层疾苦,但生有尊严。影片每个人物都很落地、很扎实,重庆口音里有特别市井、特别烟火气的质感,搭配着小人物卑微却又不甘的境遇与艰辛。
影院里不停地笑声四起。——生活不易,我们谁不是笑着哭、哭着笑,接着昂首向前?
尊严,是不变的核心。
陈建斌饰演生活落魄的保安马先勇,醉驾害死老婆、致残妹妹,在学校打女儿,在店铺赊账,向无赖要医药费……他承受一切,死皮赖脸地活着;他想立功,想证明自己,想重回辅警岗位。这个简单粗暴执拗的中年男人,用尽心思去找枪,用身体去给女儿挡枪,用卑微的存在占据了主角的光彩。
任素汐饰演的是陈建斌的妹妹马嘉祺,一个除了头全身哪儿都不能动弹却格外彪悍的女人。我的两次泪都跟她有关。一次是她失禁之后大喊着不让人靠近的虚弱却不灭的自尊;第二次是上天台拍照片,任人摆弄着各种姿势,求美之心泛滥。这位高位截瘫一心求死的女子,彪悍毒舌的背后藏着极度的孤独、脆弱与绝望,但又不失对美与爱的渴望。活得再卑微,也有关乎尊严与美丽的念想。
章宇饰演的胡广生(眼镜)一心想当老大,干大事,年少时杀死眼镜蛇的英雄事迹却是个自己已经忘怀的谎言。他是那种来自乡村的无目标、无机会的年轻人,满怀豪情却行走在邪路上,他无处发力的挫败感,他的愤怒与悲伤,更是因为得不到尊重。
他的所谓奋斗,只是荒诞不羁的笑话。他的杀马特发型,他装腔作势龇牙咧嘴假装强势的一切,都是他与世界的对抗与防御,这样的底层青年,大量地、真实地存在于我们的身边。
最后他给马嘉祺插上的音乐耳机、留下的涂鸦,有种卑微着的暖。
郝龙斌饰演的大头怎么看都不像罪犯。他所有的理想,就是娶喜欢的姑娘回家盖房子和装修。在兄弟说出"坐台做鸡"四个字后,一向笑嘻嘻的他恶狠狠扑过去,他试图用最大的力气去维护起一个谎言。
还有觉得城市冷酷为钱坐台的小姐、欠债跑路的商人、跟商人私奔的小三、家庭破碎的中学生……他们都不是人生的赢家,也不是绝对意义上的好人、好孩子,但是,堕入风尘的坐台小姐在被审问时供出的名字是波仔而不是大头,她牵着贫穷而憨厚的大头的手,在一片混乱中不管不顾奔逃;商人高明回头了,他在混乱打斗中把儿子和情人紧紧地护在身下,他一句“老子自从爱上你”,让后面小三抡包打斗的场面也有了爱情的可能;年轻的高翔为了父亲的尊严,打算独自去和一群地痞死磕……
这群无名之辈朝我们走来,又与我们错身而去,或者干脆就混成了我们自己。
“路的尽头是桥”。
“过了桥就翻篇了”。
影片最后给予了这些无名之辈最大的仁慈,让他们在平淡、缓慢的时间里与生活和解,导演让他们在片尾的彩蛋里获得新生。
电影这样光明的尾巴显然慰藉了大多数人对大团圆的期待,也迎合了主流审美的需要。
但,无名之辈多平庸,多惨淡,哪有那么多的美好未来在后面。
章宇说,他希望自己的角色在影片里死掉,他只能够死掉,只配死掉。
但导演让他活下来了。
黑暗里要有光。
小人物的尊严,其实在生活之中,在理想之外。
他们最大的可能就是把自己活成一个笑话。
电影很贴心地强调了每一个角色的名字,无名之辈其实都是有名字的。他们有名有姓,有血有肉,他们也有自己在乎与关心的人,如果能被另一些人关心与在乎,就是他们最完美的人生了。
当然,影片也有些细节经不去推敲,如摩托车上树、救护车里没护士、群众斗殴警察不见等等。但既然是黑色幽默,夸张就夸张一点吧。
还有把罪犯归于无名之辈是不是会有政治上的不正确?给坐台女与小三加上爱情戏码,会不会让有道德洁癖的人心理不适?
但,这就是丰满而立体的人性。荒诞人生亦有尊严诉求,是为人。
片子里说的是重庆话(贵州话?),拍摄地点是都匀,反复出现的桥叫百子桥。
今年“五一”去黔东南荔波和西江,我们就在都匀东下车。
都匀,曾经在我的视线里出现。
其实,无名之辈,也一直都在我们的视线里起伏。
最后,赞一句,本片演员齐齐地演技在线,尤其是任素汐和章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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