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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贾琏的女人们说起——观古代“妻、妾、婢、妓、偷”的生存之道

导语:

《红楼梦》是我国四大名著之一,是小说界的瑰宝,数百年来,之所以被人们津津乐道,是因为红楼中的人物从未脸谱化,都是好与坏、正与邪的综合体。红楼梦中从来没有坏人,都是好人,都为了自己的人生而奋斗,却不约而同地走向悲剧。今天我们先说说贾琏这个人物,贾琏是一个贾府少有的有才能的公子,但他却有一个好色的毛病,所以在警幻情榜上他的封号是“多情”,如果宝二爷是意淫巅峰,那么贾琏堪称肉淫泰斗,偷香窃玉是他所擅长的。他有很多女人,有正妻王熙凤、尤二姐,有宠妾平儿,有婢女丰儿,还有炮友多姑娘以及偷的良家妇女鲍二家的。这些女人之中,有人身败名裂(鲍二家的),有人全身而退(多姑娘),有人不得好死(尤二姐),有人享尽荣华(平儿),为什么会造成这种结果呢?今天请大家随我看看古代“妻、妾、婢、妓、偷”五种群体的生存之道。

正文:

王夫人、王熙凤、夏金桂——正妻为所欲为

古代男人之“下”一等女人是妻。妻的地位最高,法律上与丈夫是平等的。妻与夫往往是通过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抬着八抬大轿、三媒六证娶过来的。妻与夫往往门当户对。所以当宝玉对袭人说“时间久了,不愁没有八抬大轿让你坐”,而袭人却说“没这个理儿”,这是因为袭人与宝玉门不当户不对,肯定不能做宝玉之妻,顶多做妾,妾是不需要用八抬大轿的。

红楼中的王夫人、王熙凤出自王氏家族,而她们的丈夫贾政、贾琏出自贾府,王家与贾府被门子称为四大家族,是当时响当当的权贵,真可谓门当户对。夏金桂也出自富商,她的老公薛蟠也是皇商,也算是门当户对。而从拐子那里买来的香菱,无论薛蟠多喜欢她,也是不能做妻的,只能做妾。

由于夫妻是平等的,妻子的地位在皇室相当于皇后,有治理家庭的权力,可以对家中的妾与婢任意责罚。比如王夫人一句话就把晴雯、四儿、芳官等人赶出了大观园。夏金桂很随意地就把香菱的名字改成秋菱,而且还让香菱打地铺,自己躺床上。作为现代人的我们认为不可思议,甚至憎恨夏金桂,其实在古代这属于正常现象,甚至是人之常情,因为妾是妻的“奴隶”和“私产”。夏金桂想整死香菱,薛蟠也偏向自己的妻子夏金桂而暴打香菱。就算是打死了香菱,顶多是赔钱了事,妻不算犯法。

妻的地位远远高于妾,《仪礼》规定,夫、妻、妾在一起的时候,妻的身份相当于妾的妈,所以妾不能坐着,只能待立侍候他俩,所以“妾”写作“立女”。但妻妾单独相处的时候,妻就变成妾的姐了,姐让坐下可以坐,但只能侧身坐个屁股挨着椅子。

赵姨娘、宝蟾——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有子的妾可以叫板无子的正妻

妾处于主人与奴婢之间,属于半主半仆的地位。妾的主要职责就是传宗接代,说白了就是生孩子的机器,地位远逊于妻。所以红楼里的赵姨娘甚至受芳官等戏子的组团打骂,这与王夫人一句话就把芳官等人赶出大观园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鸳鸯宁可永远当贾母的首席大丫鬟,也不愿做贾赦的妾,就是因为某些时候,妾的地位还不如某些大丫鬟,如果让鸳鸯做贾赦的妻,想必鸳鸯心里肯定没有这么大的抵触,如果只是做贾赦的妾,算是一种明升暗降吧!

妾为什么被称为姨娘呢?这是因为在秦朝之前,女方嫁女儿的时候,往往“买一送一”,再搭一个妹妹过去,这个妹妹就是媵妾,她的姐姐往往是正妻。媵妾是妾里边地位最高的一种。媵妾是正妻生下的孩子的姨娘,所以久而久之,子女往往称妾为姨娘。红楼里有赵姨娘与周姨娘。这在春秋时代很常见,春秋鲁国第一任君主鲁隐公的母亲就是媵妾(鲁惠公从宋国娶了孟子为元配,她的妹妹声子也一块嫁了过来,声子生了鲁隐公),所以鲁隐公只能是摄政君主,而不是正式的君主。

姨娘的生存环境很尴尬,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妻的性格。如果正妻善良,那么妾活得很舒服。比如王夫人吃斋念佛,平时没怎么为难过赵姨娘与周姨娘;如果正妻刁钻恶毒,那么妾的生活可能很艰难,比如夏金桂对香菱。所以做妾的要么忍气吞声,要么仗着“丈夫”的宠爱夹缝中生存。

妾往往还分为两种情况,一个是生了儿子的妾,一个是没有生育的妾。没有生育的“妾”往往地位更低,需要夹起尾巴做人,连儿子都没生,随时可能被主人卖掉。所以红楼里,周姨娘不像赵姨娘,周姨娘人很好,也很低调,根本原因不是因为周姨娘人性好,而是周姨娘没有儿子。有儿子的妾,往往仗着自己的儿子以及丈夫的宠爱,和正妻叫板。红楼中的赵姨娘就是仗着为贾政生了一对儿女(贾环和贾探春)而到处招摇,到处惹事生非,如果没有这对儿女,可能王夫人早就将赵姨娘撵出去了。宝蟾虽然没有儿女,但是夏金桂也没有,而且宝蟾是薛蟠新纳的妾,薛蟠对宝蟾的热度还没减,加上小姑薛宝钗的支持,也敢和正妻夏金桂叫板。

正妻生的儿子是嫡子,妾生的儿子是庶子,庶子没有继承权,所以红楼里贾环在宝玉面前抬不起头来。庶子也是子,也是主人,但妾却是半个主子,所以妾的地位要比她所生的儿子或者女儿地位低,她所生的孩子也不叫她娘,而叫姨娘。所以贾探春有时敢当着众人的面指责自己的亲娘赵姨娘。因为贾探春是小姐,赵姨娘只是姨娘,算仆人,这与赵姨娘本身的对错没有太大关系。如果赵姨娘是正妻,无论赵姨娘是否有错,贾探春都不敢指责自己的生母。

周姨娘、平儿——圆滑处事,无子的妾夹起尾巴做人

周姨娘是贾政的妾,平儿是贾琏的妾。由于她们都没有儿子,所以她俩都没有“耍派”的资本。所以周姨娘低调处事,平儿左右逢源,既要讨好贾琏(俏平儿软语救贾琏),还要讨要王熙凤(向王熙凤告密下人偷议贾琏偷娶尤二姐的事情),甚至还要讨好下人们,打下良好的群众基础(比如提醒老婆子们一定谨慎服侍贾探春,不要小瞧她)。

周姨娘与平儿就像是汉文帝的小老婆邯郸慎夫人,赵姨娘就像刘邦的小老婆定陶戚夫人。戚夫人由于为刘邦生了个儿子刘如意,所以有时不让吕后,当然最后被吕后做成“人彘”,遭到报复。邯郸慎夫人由于没有为汉文帝生下一儿一女,所以不敢和汉文帝的正妻窦皇后争宠,所以最后善终。并不是邯郸慎夫人比定陶戚夫人有多明智,而是因为她没有为皇帝丈夫生下儿子,没有“搏一搏”的资本。

尤二姐——名不正言不顺的妻不如妓

古代实行“一夫一妻多妾制”,正妻只能有一个,妾如果男主人地位高可以随意纳(只能称为纳而不能称为娶)。如果娶妻两个,一样被判重婚罪。红楼中的贾琏就犯了重婚罪,也就是“停妻再娶”。

尤二姐之所以饱受舆论道德的指责,就是因为她是贾琏的正妻,不是姨娘,是二奶奶。如果尤二姐是贾琏妾的话,贾琏将不会有再娶之罪。所以尤二姐就属于非法妻子,名不正言不顺,所以尤二姐在张华多次状告贾府贾琏后,得不到贾母的同情和支持,甚至在尤二姐死后,贾母不让尤二姐进贾家祖坟。

花袭人、晴雯、麝月——转婢为妾,人生最高理想

袭人、晴雯、麝月,怡红院三大得宠丫鬟,他们的最高奋斗目标是做宝玉的姨娘,也就是做宝玉的妾,妾毕竟要比婢高半格,为此,袭人、晴雯也是争得头破血流。

在我国古代,妾的主要来源就是男主人的婢女。但这些婢女很难成为正妻,因为社会经济地位相差悬殊。

秋纹、王善保家的——狗仗人势、欺软怕硬的狗奴

还有一种婢女就是没有希望当姨娘,但也要掐尖好强,甚至媚上欺下,作威作福。秋纹与王善保家的就是这样的人。秋纹经常仗着自己是宝玉怡红院的大丫鬟而欺负下人,比如责骂小红,比如宝玉元宵宴逃席解手,向婆子要热水洗手、还骂婆子。而且秋纹不仅欺下,还媚上,王夫人赏了她几件衣服,秋纹恨不得跪舔。秋纹最重的一场戏份,是说起给贾母与王夫人送桂花,得到了额外的赏赐:“几百钱是小事,难得这个脸面”、“衣裳也是小事,年年横竖也得,却不像这个彩头”,诚惶诚恐之态,溢于言表。我甚至怀疑,背后向王夫人告密,害晴雯、芳官、四儿的不是袭人而是秋纹。因为袭人已经月薪二两银子了,已经起了绝对性胜利,没必要再这么得罪人,而秋纹背后告恶状,博得王夫人赏识,完全是有可能的。

王善保家的与秋纹一个类型,欺下媚上,唯恐天下不乱。

娇杏——少有的妾转妻,娇杏真侥幸!

在古代,妻是妻,妾是妾,绝对不能混淆,即使妻死了,妾也不能转正。

《唐律疏议》有对妾室明文规定——“以妾及客女为妻,徒一年半”。意思是说,如果有人将妾室扶正做了妻子,将被服一年半的徒刑。一个男人怎么可能为了让一个妾转正为妻而去服刑一年半呢?

为什么古代不允许小妾扶正呢?主要原因无非三点:首先,妻子都是“门当户对”,妾都是地位低下的奴婢,一个男人怎么能低就呢?再者,在古代妾就是商品,可以买卖,可以交易,甚至可以赠送,比如贾赦曾经花500两银子买了个小妾嫣红。所以将妾扶正,古人男人心理门槛过不去。男人对于女子的贞操看得比什么都重要,怎么可能让一个可以视为商品的妾终生陪伴左右,为正妻呢?最后,男人即便丧偶后,他们也宁愿选择一个“门当户对”的良家女子为妻,也永远不可能让妾转正为妻。所以那些推演王熙凤被贾琏休后,将平儿扶正的理论纯属无稽之谈。王熙凤被休后,贾琏续娶同为四大家族的薛宝钗反倒更有可能。

但是有没有特殊情况呢?也有。就是如果嫡妻无子,妾生了儿子,嫡妻还死了,可以将育有儿女的妾扶正。这种情况太少了。章要儿算一个,章要儿是陈武帝陈霸先的小妾,为陈霸先生了儿子陈昌。陈霸先嫡妻钱氏死后,陈霸先扶正章要儿。红楼中的娇杏就是如此,娇杏被贾雨村纳为妾后,一年就有了儿子,又一年贾雨村嫡妻染疾下世,娇杏就被扶正了。以妾转妻的例子在24史中都没有几例,娇杏居然实现了,所以曹雪芹称娇杏为侥幸。

尤氏——无子的续弦,处处忍让

清翟灏的《通俗编·妇女》说:“今俗谓丧妻曰断弦,再娶曰续弦。古时以琴瑟来比喻夫妻,故丧妻称断弦,再娶为续弦”。

注意,续弦只能出现在正妻死了以后,续弦不是妾,地位与妻子一样。红楼中尤氏就是续弦。如果尤氏有儿子的话,可以说作为长房妻子,地位相当高,但问题是尤氏无子,这就大打折扣了。作为没有后代的妻子,是有“七出”规定的,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所以贾珍随时都能以没有子嗣为由,赶走尤氏,所以尤氏对自己的丈夫贾珍处处忍让,贾珍甚至胡闹到与儿媳妇秦可卿扒灰的地步,根本原因就是因为尤氏无子,而不是因为她是续弦。

芳官、云儿——妓女、戏子一切向钱看,能成为妾更好

古代戏子与妓女地位差不多,所以芳官的地位其实与锦香院的妓女云儿也差不多了多少。

芳官也是仗着宝玉的宠爱作威作福,她也想成为怡红院的红人,甚至想成为宝玉的小妾。而锦香院的妓女云儿呢,也是与薛蟠、冯紫英这些贵族子弟厮混,凭借自己的才艺赚点钱财,如果有朝一日能成为这些达官贵人的小妾,那是她们的福分了。

多姑娘——成功的偷,只进入身体不进入生活,金钱欲望双满足

鲍二家的——失败的偷,进入了身体还想着进入生活,身败名裂、分身碎骨

贾琏曾经偷了两次情,一次是与多姑娘,一次是与鲍二家的,但多姑娘与鲍二家的结果不同。多姑娘既爽了身体,又得了贾琏的好处,可谓全身而退,而鲍二家的却身败名裂,上吊自杀。这与二人对偷情的理解以及的对偷情的尺度把握不同。多姑娘偷情,只表现出淫态浪语,说了句“你女儿出天花,供着娘娘好歹忌两日”,虽然是床笫亵语,却也满满的正能量。

而鲍二家的呢?居然骂王熙凤是阎王老婆,谈到将平儿扶正的问题。这明显就是过多干涉男方内政的事情了。偷可以,但只进入身体不进入生活。多姑娘玩就只谈玩,不谈家庭,鲍二家的玩却不谈玩,谈起了对方家庭,“多早晚你那阎王老婆死了就好了。”贾琏道:“他死了,再娶一个也是这样,又怎么样呢?”那妇人道:“他死了,你倒是把平儿扶了正,只怕还好些。”所以鲍二家的最后被王熙凤抓了个现行,最后上吊自杀,即使不自杀,王熙凤也不会放过她,因为她诅咒了王熙凤。凤姐听了,便堵着门站着骂道:“好淫妇!你偷主子汉子,还要治死主子老婆!”

结语:

明代大才子冯梦龙曾说过:“妻不如妾,妾不如婢,婢不如妓,妓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在男人角度呢,是可以这么说的。因为妻子肩负着相夫教子的职责,所以某些方面肯定要劝导丈夫,不能任性胡为,所以男人在妻子面前,往往提不起兴趣,而妾呢,说白了就是性爱生育机器,对家庭并不负什么责任,所以男人和妾在一起往往是比较轻松的。但在女人角度呢?冯梦龙的这句话可能就反过来说了,偷的人人喊打,妓女受人鄙视,婢不如妾,妾不如妻。妻有妻的生存之道,妾有妾的转正梦想,婢想做首席秘书,妓图的是钱,偷爽的是身体。

以上材料引自:

《脂砚斋重评石头记》;

《唐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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