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第1209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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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天气无论多么炎热,我的上身总是要穿个背心,从不袒胸露乳。这是我多年养成的习惯,也是鲜为人知的隐私。因为我的胸口有个碗口大的疤,是1958年热饭烧伤的,已伴我62年了。因为那块疤,我一生勤俭节约,从不奢侈浪费。
我生于中华人民共和国刚刚成立的1953年,当时共和国百废待举,百业待兴,正在医治战争的创伤,人们缺衣少食,能填饱肚子是一代人的集体梦想。喝的玉米糁子粥稀得能照出人影,那时人称是两个头的饭。饭喝完了还要用舌头把碗底添干净。经常用野菜、树叶来充饥。人们说是半年糠菜半年粮。
1958年吃的是大锅饭。我村4个生产队4个伙房,一个生产队的一二百口人在一个伙上吃饭。记得是春天的一个早晨,母亲先打了一碗头一天晚上的剩菜饭,放在院子里的一张棂子床上,接着又去打早起的新饭。忍受不了饥饿的我,不等母亲回来,迫不及待地捧起碗就喝,不小心将一碗热饭扣在了胸口,造成严重烧伤。那时的医疗条件和现在相比具有天壤之别,缺医少药。母亲只能用自制的老鼠油给我擦拭伤口。烧伤是相当疼的,年仅5岁的我天天忍受着巨疼熬过漫长的一天又一天,一直在病床上躺了半年多。
3岁的二弟因饥饿得了浮肿病,小脚肿得像发面馍一样。记得一天晚上,二弟忍受不了饥饿的折磨,嘴里不停地喊着:“娘,让我吃口奶吧,吃口奶我就睡啦。”……当时母亲正在给我的伤口抹药。等抹完药,母亲再去照看二弟时,二弟的眼睛已经永远闭上了。那一年,奶奶住进了村里的敬老院,父亲大炼钢铁去了,母亲整日一晌不闲地到生产队参加集体劳动,就连唯一能陪伴我的二弟也不在人世了。我一个人躺在空旷的屋子里,多么孤独无助,整日望着房顶、墙壁傻呆呆的,思念死去的二弟,盼望天黑能回来和我做伴的娘。也算我命大,饥饿、伤痛没有把我击垮,我竟如此坚强地活了下来。
每当看到我胸口的伤疤,回忆起那次烧伤,我就想念那还没有来得及享受人世间春风阳光的不幸的弟弟。这不仅仅是我个人伤痛的家族史,也是中华民族伤痛的历史,那块疤是一个时代留给我的印痕。
米仓之粟,惠及黎民百姓;餐盘之羹,伤及万千饿殍。俗话说:“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今天我们的生活虽然富足了,但勤俭节约的美德不能丢。我们要从我做起拒绝“舌尖上的浪费”,做到吃光盘中餐,坚决不剩饭。
杨国存,河南省内黄县二安乡大寨村人,内黄县卫计委干部,河南省作家协会会员、安阳市散文学会理事。
1971年参加工作,先后在本村学校、后安联中、二安乡中任初中语文教师,1986年调县政协办公室搞文秘工作,1989调县委宣传部任新闻干事,1994年调县计生委任党组成员。从1986开始,坚持业余从事新闻报道工作,到2005年,在国家、省、市级新闻媒体发表新闻通讯1000多篇,并有50多篇先后荣获国家、省、市级好新闻奖。
2005年退居二线后开始从事散文创作,10多年来曾在《奔流》《莽原》《文苑》《邺下散文》《河南农村报》《青年导报》《河南新闻出版报》《安阳日报》《安阳晚报》《濮阳日报》等报刊杂志上发表散文300余篇,并有多篇获奖,出版了散文集《散落的花瓣》《一亩心田》,第三本散文集正在结集中,参与了内黄县老区《革命故事》《革命人物》《内黄文化》以及《走进内黄》系列丛书的写作编辑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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