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餐

□任建东

       苏南人家的早餐，以前大多是以米粥为主。勤劳的主妇，在天刚微明时就起床，生火淘米煮粥，侍弄完鸡鸭肥猪的早食后，米粥也就熟了。浓浓的粥汤，粘在碗壁，直吃到小孩子把粥碗倒过来舔干净方肯罢休。也有的人家会在米粥中放些切块的山芋或南瓜，这就得看主妇当天的心情和时间了，如果昨晚吃的是米饭，节俭的主妇则会把剩余的米饭和窝底铲下的锅巴，用水煮开，是为泡饭。

而佐餐的小菜，大抵是家腌的咸菜或萝卜干，吃的时候，搬起倒扣在水中的陶罐，揭开罐口发出酸臭的柴草，随意抓上几把就是。夏天的时候，大人则会爬上屋顶，从盖着斗笠或蒲席的酱缸中取出些红得发紫或发黑的面酱和黄瓜、西瓜皮，这时候一大群绿头肥肚的苍蝇，就会追逐着这些佐餐的美味从空中一起飞掠而下。

早餐是一天中最没有仪式感的一顿。辛劳的父亲一起身就到自留地上忙活去了。母亲则会在煮早饭的间隙洗好一家人的衣服，喂好家中的鸡鸭肥猪，孩子们被母亲拍着屁股叫起来，睡眼惺忪地吃完就去上学了，至于大人们何时吃的早饭，孩子们大多是不知道的。

日复一日单调的早餐，也是孩子们一天中兴味索然的一顿，偶尔父亲从镇上赶集回家，孩子们最关心的是他竹篮里的东西，如果能找到一根软软的油条，则会擎在手里，在村里开心地转悠上半天。

而今，随着人们生活水平的提高和生活节奏的加快，只有白发的老两口依旧顽强而孤独地在家享用着那不再粘稠的米粥。小镇上的早餐铺早已如雨后春笋，开遍街头巷尾。油条豆浆，迎合那怀旧之人的口味；包子煎饼，则是步履匆匆的上班族首选；各种精致的面食，繁多的浇头，让你往往为今天吃哪种面而抓狂；而那天天进出粥铺的肯定是有钱的大爷。如今的孩子再不用为早餐的单调而烦恼。一些有钱有闲的人，吃腻了小镇的早餐，已开始研究邻近地区哪里的早餐更有特色。

嗅觉灵敏的商家，顺势推出了一些其他地方人吃腻的早餐，各种风格的装修先吸引你的眼球，味道独特品种缭乱的餐食，则彻底征服你那挑剔的胃口，扬州和广州的早茶，兰州和苏州的面食，不再是非得要亲临其地才能一尝其味，沙县的小吃，价廉物美到让你怀疑老板的人品。

周末的早晨，享受完各地的“朝供”，抚摸着溜圆的肚子，在公园遛达一番后回家的路上，我却莫名地怀念起儿时吃过的米粥了。

任建东，1987年毕业于苏州大学中文系，现任职于江阴市人民政府教育督导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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