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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节我想起了爷爷奶奶
作者丨行万里路 编辑丨张旋
马上又到清明节了，每到这时我就很自然的想起我的爷爷奶奶。
从小爷爷奶奶就对我尤其疼爱，爸爸姐妹五人，爸爸是他们唯一的儿子，我又是爸爸唯一的孩子。很自然，我在家里就有了特殊的地位。
听姑说，奶奶从年轻就身体不好，她从来不去地里干活，整天除了这儿疼就是那儿疼，可一旦背起了我，脚上就立刻有了力气，从村南头走到村北头也不喊累。那时家庭困难，可只要是给我买吃的，奶奶却一直不疼钱。在许多人眼里，奶奶是一个不爱干活、总爱串门，好给人家评理的人。奶奶最大的爱好是喝茶，每天早上爷爷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给奶奶烧水泡茶，奶奶喝足了茶才起来吃饭。也可能是这个原因吧，奶奶生怕缸里缺了水，我从10岁开始就尝试着从村头井里给奶奶挑水，奶奶生前最骄傲的事就是喝上了她的孙子挑的水。奶奶给我印象最深的，就是有什么好吃的都给我留着，有什么好玩的也给我留着。她总是把姑拿来的好吃的藏在那个黑乎乎的竹篮里，竹篮挂在房梁南头水缸上面用麻绳系着的一个木杈上。在她去世前跟我说的最后几句话，依然是要爸爸把好东西留给我吃。
奶奶去世后，我就与爷爷一起睡，房子在村外，晚上爷爷有时出去串门，留下我一个人写作业，那时晚上经常停电，尽管奶奶刚刚去世，但我一点也不害怕，这可能就是因为亲情吧。
姑说，爷爷的命苦。爷爷很聪明，年少时考上了高中，据说那是全地区唯一的高中，但因为黄河发大水而没有去成，后来不了了之。爷爷年轻时，家里人口多，一家人吃饭主要靠爷爷；后来，姑都出嫁了，爷爷身体又开始不好，一面种地一面侍候多病的奶奶；奶奶去世后，爷爷本可以放心地享几天清福了，可第二年就得了脑血栓，好在治疗及时，生活还能自理。爷爷从得病到去世这9年多时间，他的病情又两次恶化。自从奶奶去世以后，我就与爷爷作伴，从小学五年级开始直到上高中住校离开。这是我与爷爷相处最长的一段时间，我白天上学，晚上爷爷教我下棋，给我讲过去村里唱大戏的事，鬼子在许家修炮楼的事、生活困难挨饿的事，我们一起听中央台的《今晚八点半》，爷孙其乐融融。现在想来，我考上高中离家去县城住校，爷爷当时一定很高兴，但也一定很孤单，可当时我心里只有外面的世界，怎么会想到爷爷。
爷爷的心很小，很怕事，但在我记忆里他心里只有爸爸和我。爷爷和爸爸都是老实本分的庄稼人，家里的经济条件一直不好，完全靠天吃饭，能供我上学已实属不易。患病后第一年麦收时，爷爷在门口等着坚持一起去割麦子，我们好说歹说他才没去。虽然做不了什么，爷爷却整天为我上学花钱发愁，爷爷经常把姑给他的钱给爸爸，特别是得知我考上了一所委培的学校，要交一笔很高的费用后，每天更是愁得不知怎么办才好。后来爷爷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差，除了脑血栓外，又大小便失禁，最后又得了脉管炎，那是一种很痛苦的病，最后爷爷的腿已伸不开，脚趾都发了黑。在去世前的年三十晚上，爷爷疼得坐卧不安，我和爸爸把他从炕上挪到椅子上，又从椅子上返回炕上，来回折腾了一个晚上。爷爷平生最怕给别人添麻烦，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仍然对儿孙心感不安，爷爷含糊不清地说:“可疼死我了，这也是没有办法啊”。受尽了病痛折磨的爷爷，最后那段时间精神恍惚，时清醒时糊涂，没日没夜不停地说胡话，他时常自言自语地叫着大姑的名字，大姑说那不是叫她，而是在叫奶奶。屋里整宿开着灯，我经常一个人站在爷爷身边默默地看着他，想着他健康时的样子。由于家里已经欠下了很多债，父亲再无力再送爷爷去医院，只能无助地看着他，希望他好受些。看着爷爷痛苦的样子，我甚至希望他能早日结束这种折磨。
在我即将毕业、走向工作岗位前3个月，在那个春寒料峭的早上，爷爷最终还是离开了我。那几天，我一直在尽情地哭，一哭起来就止不住，总有流不完的泪，感觉对爷爷有无限的留恋、遗憾还有愧疚，那几天我的耳边总是萦绕着哭声。爷爷终于走了，他不用再忍受病痛的煎熬了，他去享福了，我至今想起他被病痛折磨的样子还心里发紧；爷爷还是走了，他没有等到最疼爱的唯一的孙子上班领工资、娶媳妇的那一天，他更不会想到他的孙子去了当时连想也不敢想的县城上班，还买了车住上了楼房。但我想，这一切爷爷奶奶会看到的，因为每年春节请祖先回家过年，我都要长时间凝视他们的名字，我都在心里给他们默默念叨一年来的变化，我都要像当年他们健在时那样给他们磕头。
爷爷已经离开我22年，奶奶也离开了31年，可能是对爷爷印象更深的缘故，直到现在我还经常梦见爷爷，他一个人住在那间熟悉的屋子里，还是身体不好，还是晚上开着灯，在梦里，我想带他去大医院医治，让他减轻一些病痛的折磨，因为他的孙子现在已经有了这个能力，可是，醒来后我总是怅然若失，泪洒枕巾。
作者简介：行万里路，垦利人，喜欢读书、旅游、厨艺、朗诵、写作、书法、音乐，没有一项精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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