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过上没羞没臊的观影生活
微博上一段2分钟的视频火了。
主角是个普普通通的中年妇女，人称「鸡姐」。
鸡姐是谁？夜市摆摊的。
烟一点，腿一翘，一开口就震惊四座——
这条街上谁没有一二百万？个个都有钱。我就是好赌。2008年，我赌输了280万，还欠人家40万。
隔壁的老板谁不说：老鸡，你翻不了身了！翻不了身？两年之内翻给你们看！
我固定资金就有一两百万，有几套房，怕什么。
社会社会，失敬失敬。
网友评论——
酷到以为她在拍电影。
在鸡姐身上，派爷看到了久违的两个字：江湖。
她粗俗，三句话不离脏字，张口闭口问候别人祖宗；
她粗鄙，面对镜头也是这副不雅观的姿势。
却有一股市井的豪气——
有底气，好赌，不服输。
名字也巧，女版「山鸡哥」。
鸡姐来自广西南宁，一条几十年的老牌小吃街「中山路」。
这条小吃街上的传奇人物，不止鸡姐一个。
夜色降临，夜市开摊。
中山路上立刻涌动着美食和江湖的气息。
有一部纪录片，将这些「民间大佬」通通收入镜头——
《九叔：掌管夜市30年的江湖人生》（2014）
（连张正经海报都没有）
说句实话，派爷毕竟是看老港片长大的。
奠定了爷对江湖大佬的最初印象——
墨镜风衣配礼帽；
装最酷的哔，喝最烈的酒，带最靓的妞。
后来混迹电影圈，经典黑帮片看了个昏天黑地。
黑帮大佬的逼格也提升了一大截——
不苟言笑一身丧，谈笑间人头炸裂，几十条人命灰飞烟灭。
令无数爷们神往。
到了这条小吃街「中山路」，派爷看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江湖。
他们更接近星爷那些关于小人物的电影。
鸡姐，包租婆般的人物。
六叔经营一间烤鱼店，供儿子念书。
比起鸡姐，他个性低调得多，却把人情世故拿捏得妥妥当当。
六叔口中提到的人，就是本片的主人公——九叔。
九叔是这条街上真正的传奇。
社会如鸡姐、六叔，到了他面前也得低头叫一声「叔」。
这片江湖，他说了算。
最早的时候，这一带只有零散的小摊，也谈不上管理。
九叔就是当时的「地头蛇」，挨个摊位收「保护费」，维护一方秩序。
想当初也是个真·黑道大哥。
后来，夜市自然而然形成一定规模，政府决定着手整顿。
然而夜市里都是一群「社会人」，鱼龙混杂，很不好管。
领导都表示：
文化人你让他们去管夜市，能行吗？
只有九叔能管。
领导于是找到九叔，将他「招安」。
从此，九叔换装上岗，成了中山路夜市的管理者。
完全是一段「梁山好汉」的传奇。
管理夜市，九叔主要靠几点——
资历老，脾气暴，以暴制暴。
夜市人彪悍，九叔比他们更悍。
九叔「社会」名句：
你在我面前耍流氓？我比你更流氓！
不过，九叔除了脾气暴，嗓门大，态度悍，手段却很规矩。
当初的「保护费」变成如今的管理费，九叔一个个摊位上门收费。
让这些最精明的生意人心甘情愿掏出钱来，难。
有人耍赖，有人哭穷。
九叔一句话顶回去：生意难做关我屁事。
一年下来，整条街的管理费达100多万。
小吃街白天正常通车，晚上六点才允许摆摊。
但生意人总想多挣一笔是一笔，提前出摊，超出规定的界限。
九叔挨个「骂服」，维持秩序一丝不苟。
他也心疼大家摆摊不容易。
平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大检查」的时候严格要求。
夜市给人的印象大多是「脏乱差」，九叔还负责雇佣临时清洁工。
除了环卫工人，清洁工也在四点多开始打扫、冲洗。
天亮前街道恢复干净。
对于这条街，九叔很有感情。
从当初敲诈保护费的「地头蛇」，到如今全面、周到的管理员。
他自认为是夜市的「元老」。
这个夜市是谁打出来的？九叔嘛。
还被市长封为永远的「夜市市长」。
《九叔》这部纪录片，重点在人物。
真实鲜活的底层人物、小人物，难得有一部纪录片肯为他们立传。
它拍得不精致，甚至有点「俗」。
却在不经意间，让派爷看到了一部货真价实的「深夜食堂」。
没有精致的店面，莫名其妙的日式装潢；
一排排的桌子罩着塑料膜，简陋得不像话。
但这才是中国人的「夜生活」。
不是什么加料的方便面，只给两块的红烧肉，膨化食品一样的煎饼果子。
就拿中山路的夜市来说——
炒饭炒粉螺蛳粉，铁板烤鱼烤生蚝。
甚至有烤鳄鱼！
看起来脏兮兮的路边摊，反而勾起了派爷的食欲。
划拳的客人喝上了头，看见九叔路过就非要拉着喝一杯；
流浪歌手在路边荒腔走板地卖唱。
中国版「深夜食堂」要是这么拍，派爷就不信还有人骂。
《九叔》拍摄于2011年，当时夜市正面临拆迁的命运。
危房改造。
尽管，这是九叔一生的心血。
他构想过夜市的未来，要重新挖水沟，建拱门，扩大规模。
——万一拆了呢？
九叔的眼眶有点红。
好在五年过去，弹幕告诉我们——
夜市没拆。
甚至如同九叔的预想，建起了霸气的拱门。
年过七十的九叔已经退休，依然在夜市一带活动。
夜市不「精致」，不「优雅」；
但它才是大多数城市文化和记忆的一部分。
故事里的九叔，鸡姐，六叔，都是平凡生活中的小角色。
他们再「社会」，也依然在底层的边缘苦苦挣扎。
我们的社会被那些伟大的梦想推着前进；
「地基」却是由这些小角色，最渺小的愿望累积起来。
他们的愿望其实微不足道——
生活还有着落，故事就还在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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