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鱼的一期一会

江南民谚：清明挂刀，端午品鲥。

每年三月下旬到清明，正是属于刀鱼的时节。上海福州路上的老半斋，就有刀鱼汁面应市。盒马生鲜也有刀鱼馄饨卖，下单后直接送到家里。

刀鱼刺极多，制成面和馄饨无疑是尝鲜的权宜之计。另有油煎刀鱼，把鱼骨煎到酥脆，不再刺喉，这就是懒人思维了，清代美食家袁枚说这种做法简直是“驼背夹直，其人不活”。

古法制刀鱼，用一口锅煮米饭，将刀鱼用竹篾固定在锅盖内面，刀鱼在煮饭的水汽蒸腾中，鱼肉熟了掉在饭上，而在锅盖上留下整副鱼骨。这个方法只是听说，从未见过，也不知道哪家饭馆会做。

在电视节目上见过一位江苏名厨，将刀鱼覆盖在一块猪皮上，以刀背轻拍鱼身，鱼刺便刺入猪皮中，然后再用刀在鱼身上一抹，就是无刺的鱼肉了。神乎其技也！

昨晚，挚友胡震教授从江阴带给我六条刀鱼，盛意拳拳，感激不尽。

长江全面禁捕，野生江刀已成传说中的味道。现在能见到、吃到的刀鱼，是人工养殖的。

当即清蒸品尝，肉质细腻鲜美，鲜得让人不忍离去。刺如传说的那么多，多得让人惆怅，多得让我抬手摸了摸自家头顶上以不多的头发，感慨到：张爱玲是没吃过刀鱼嘛？恨红楼未完、海棠无香，鲥鱼多刺。明明是刀鱼多刺好吗！

刀鱼极漂亮，体长而狭薄，宛若银霜。真似一把银色的刀。每年在“烂煮春风三月初”的美好时节，如期而来，是我们和美味约定的一期一会。

春风沉醉的夜晚，刀鱼，六尾，恐冷腥，迭番煮之。从以保定驴肉，云南牛干巴。饮以新西兰长相思，饭以新五常稻，漱以龙井茶。真如天厨仙供，酒醉饭饱，惭愧惭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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