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做豆腐

文/沙漠里的天

随着年的脚步越来越近，心中的悸动越来越强烈，在屋里屋外的忙忙活活中，似乎感觉还落下了什么，落下什么了呢？掰着手指都一件一件地细数:房子扫了，米面买了，肉烧了，鱼炸了，粉买了，孩子的糖果，灯笼都买了，还差啥呢？哦！对了，还差做豆腐。

因为黄豆由原来的两元五角一斤涨价到四元一斤，今冬从没做过豆腐。

往年一过秋天，卖了板栗，手里钱丰腴了，就花二百元钱买上一大袋子黄豆，整整一百斤。到了秋后农闲，就开始做豆腐吃。

心中一动，就跑去超市买来十斤黄豆。

晚上，把黄豆放到刷洗干净的水桶里，放上井水浸泡。到了第二天早晨，黄豆膨胀了，就搬出打浆机来，慢慢打浆。

机器的马达声沙哑而沉闷，随着砂轮的转动，浆汁就顺着白色塑料口慢慢流入桶里，豆渣会沿着相反的方向喷洒出来，像沉重的雪花一样，落入白色大铝盆内。打完一次还要搅水重新循环，当打过三个循环，浆汁不浓稠了，就算是打完了。

现在的设备先进了很多，也少去了很多工序。在我们很小的时候，家里做豆腐，都要去磨坊，抱着磨杆转圈圈，倘若想吃顿豆腐，那要几天前就酝酿，啥时天气好，啥时磨坊闲，啥时家里人多，才可以一家人齐动手，才能吃到豆腐。一想到转圈磨豆腐，提前脑袋就晕。

后来，家里添置了小型万能粉碎机，打豆腐倒是方便了，可是不能浆渣分离。打细的豆腐汁子需用开水烫开，才会不粘稠，这有点像实验室里的稀释。然后放在过包里挤压，把汁子和渣子分离。等你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汁子过到铁锅里，灶里的火柴已经噼啪作响了。

火光舔食着锅底，豆香从铝锅盖的边角缝隙里钻出来，就要揭开锅慢慢烧了，因为一个不小心，豆浆就会飘着白沫溢出锅面，流到锅台上，磨磨唧唧的浪费了，心中总是感到烦恼。所以，看锅可是最关键的一步。但看到豆腐汁子从大沫变成细沫，蠢蠢欲动，就要拿起水舀子舀着汁子往下浇，同时灶内熄火，用漏勺撇去浮沫，当汁子面没有半点白沫，汁子就不会再溢锅了。

这时有了空闲 ，就从酸菜缸中捞出一棵不花钱的酸菜，用凉水洗净，切成细丝，放在热油锅干炒，放上葱姜蒜细沫，炒出菜香关火，然后把酸菜丝盛进早已准备好的盆里。

锅里热气氤氲，在豆汁的表面会长一层厚厚的皮，用筷子沿着锅沿划一圈，然后把筷子插入皮下轻轻一挑，放在盆沿上一晾，一张完整的豆皮就做好了。就这样反复操作，外面晾杆上就会挂上十多张豆皮了。它们在阳光下，像一面面的小旗子静止不动，心中就充满了欢喜。今年春节来了客人，可以用黄瓜拌豆皮，这是多么令人喜欢的菜啊！

听邻里人说，她家买的豆皮，拌菜吃有一股胶水味道。豆腐坊做豆皮，会向汁子面喷一种定型胶，一锅汁子能晾二十多张豆皮。其实家里做豆腐，能起十个就不少了，豆皮是豆汁的筋骨，起太多，豆腐会没有韧性，口感也不好。

皮不再长了，这时往酸菜丝盆里舀上汁子，点上几滴卤水搅拌均匀，然后放到对面的锅台上盖上盖静置。

锅里的汁子先用舀子搅动一下，慢慢用勺子点上卤水，当发现豆汁变成了细碎絮状，就要盖上锅盖墩置， 大约需要一个小时。

这时候又是一个空闲，可以吃个豆皮，或是喝碗汁子，吃碗酸菜豆腐脑，不管吃啥，心中都充满了快乐，久违的味道，甘甜的口感，柔滑细腻的豆腐脑，在唇齿之间游动，这真是人间美味。

一个小时，可以干很多事情。该洗的碗洗了，该剥的蒜剥了，顺便用电饭锅做上金黄的小米饭。

拿出爸爸送来的荆条匾，铺上过包布，揭开锅，浅黄色的豆浆里，雪白的豆腐脑在蠕动，一股豆香再次氤氲屋子。把它慢慢舀到荆条匾里，用包布包严，上面放上摆饺子的盖帘，用重物压实，浆水顺着荆条匾的缝隙慢慢流入大盆子里，过了半个时辰，豆腐就做好了。捡出一些来送给朋友，让他们和我一起分享快乐。剩下的打成小块放到院子里做冻豆腐，留一些豆腐放在橱柜里，孩子们喜欢吃煎豆腐。

半天的劳作，换来了餐桌上的各种豆腐宴。“妈妈，豆腐真好吃，细腻柔滑，满口馨香，改日你多做一些，咱家晾制豆腐干！”“好，但是，晾豆腐干是有时间约束的，不是每个季节都可以做豆腐干。清明前后或是秋分过后做豆腐干，外面洁白，里面柔润，切不断丝，其它季节，做出的豆腐干口感都不好。”儿子瞪圆眼睛望着我:“哦！原来这样啊！难怪，奶奶总是春季做很多豆腐晾制。”

望着一家人吃得津津有味，心中仿佛为这个春节增添了一种亮色。其实，我们的人生之旅，处处充满欲望，处处充满抉择，又处处充满温馨。幸福不一定是大鱼大肉，还有平凡的做豆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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