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华：何为教师成长？教师为何成长？教师如何成长？

7月2—3日，中国教育三十人论坛中青年教师发展峰会在青岛成功举办，峰会围绕“怎样才能成长为名师”的主题，邀请由一线教师成长起来的著名教育工作者，讲述他们的成长故事。中华女子学院附属实验幼儿园园长胡华亮出一个特别鲜明的观点，没有身心体验就无法在教育实践中获得真知。一个好的教育者，一定要在教育中融入个人的生命体验，才能真正地关照儿童的成长，老师要真实，真实自带能量。

中华女子学院附属实验幼儿园园长 胡华

本文根据作者在2023中青年教师发展青岛峰会现场发言整理。

何为

“教师成长”？

PART

01

今天，幼儿教师出现了一种群体性的倦怠状态……原因很复杂，我感觉其中的一个重要原因是教师的“专业成长”被过度地强调了。

2年多前，我曾经就教师专业成长写过一篇文章。

🔗 幼儿教师的“弹唱画跳”，到底是裹脚布，还是艺术素养？听听孩子们怎么说......

今天，关于幼儿教师的成长，我很想提出一个新的观点：

教师的专业成长

蕴藏在教师的生命成长之中。

如果一个人的生命成长不能得以实现，

专业成长始终是有限的

……

01 / 

教师专业成长 VS 教师生命成长

我们用一张图表示“教师专业成长”与“教师生命成长”之间的关系。我认为，教师的生命成长是可以覆盖专业成长的。

花草园非常注重教师的专业成长。但与其说我们注重教师的专业成长，不如说我们注重的是教师的生命成长。

我觉得叶澜老师这段话讲得非常透彻。

我在招聘教师的时候，“弹唱画跳”一般是不看的，要看他（她）有没有很好的倾听能力，他（她）有着怎样的童年经历，他（她）如何看待自己和他人……这些品质都是非常重要的。

个人的专业素养是自己赋予自己的，个体要有自己真实的故事。

为什么花草园的教育受到这个行业这么多人的喜爱，也是因为这里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教育故事。

 

专业成长的途径不能一味向外寻求，而是要更多地向内寻求。

在实践中，我们发现：

教师的教育行为

深深地根植于他（她）是什么样的人，

以及他（她）曾经过着什么样的生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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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师的成长更多是个人生命的成长

如果我们为教师提供的不仅是一个专业成长的平台，而是一个生命成长的平台，教师的成长就会非常迅速。你会发现，每个教师都有自己的教育智慧，我们要做的不是去开掘、去塑形，而是去发现。

成长是每一个人最重要的生命主题。在专业中，也需要积攒、总结、升华自己的成长经验。教师首先应该是作为“人”的成长经验，其次才是作为教育者的成长经验。

如果你作为“人”的成长经验没有积累，作为教育者的经验积累可能是空洞的、苍白的。

站在人类学的角度去看，我们的生命就像一趟旅程，每个人都在其中扮演着自己的角色，每个人在里面都有生命的成长。

“万物皆有裂痕，那是光照进来的地方。”当我们身处生命成长这条河流的时候，困境也会成一种资源。每个人遭遇的“两难困境”恰是生长点所在。这也是我在《幼儿教师的教育哲学观》一书中表达的主要观点。

教师

为何成长？

PART

02

亨利·柏格森（Henri Bergson）倡导的“生命哲学”对当代哲学产生了很大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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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造力

—— 教师通向专业自觉的桥梁

教师为何成长？我认为，创造力是教师通向专业自觉的桥梁。在工作中，教师可以展现出个人强大的创造力。

幼儿教师的工作是非常辛苦的，一整天都处于高强度、密集型的劳动之中。怎么能够让老师们感觉这个工作既愉快又轻松，又有创造性呢？我们的法宝是——和儿童共同生活。

老师和孩子的生活不是割裂的，他们共同生活在一起，这样老师也会轻松下来。我们的生活化课程就是这样进行的。

这是王玉洁老师教育笔记中的一段记录。我很喜欢她写的“这一切，简直太让人惊喜了”这个表达，她并没有写“教师的作用是支持儿童的学习与发展”，她很珍视自己个人的感受，这种惊喜感，这一段生命的经历让她可以沉醉很长时间。

当教师自然地表达自我、展现自我，

并能够进入自觉的发展阶段时，

生命的绵延性和创造性就在其中。

我们在讨论的时候，并没有想到要去探秘小乌龟的家。但是老师自发地做了，把它变成了非常好的个人创造。有了这样的生命的体验，以后她就会不断去寻找、去创造这些美好的生命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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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我成长

—— 是每个人内在的渴求与需要

甄珍老师的故事 ⬇

教师手记｜母亲节的祝福方式除了鲜花、卡片，还可以有什么？

这个故事里，她问孩子们“你们的妈妈有没有后悔生下了你？”我问她，你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她说因为家里有三个孩子，她排行第二，老三是弟弟，老大是姐姐，她感觉自己是最不受宠的。借由和孩子们的讨论，她也很想确认一下，自己的妈妈有没有后悔生下她。

这是我和甄珍老师在她完成教育笔记后的一个对话：

（可向上滑动）

对于教师而言，实践过程中，很多智慧并不是凭空想象出来的，而是跟自己生命河流相照映创造出来的。如果没有生命之河的映照，专业信念不可能坚定。

通过这样的契机，她和妈妈之间的爱流淌起来了，她也因此获得了能量，会更愿意用自己的生命状态去呼应孩子的成长。她说：我好像找到了一个通道，这个通道是让自己变得更加智慧的通道，我会往前走下去。

智慧是心灵的产物，智力是大脑的产物。我们必须把心灵置于当下，用自己的心去关照另一个人的心，才能将教育做到根底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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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师成长需要一些条件

成长是每个人最重要的生命主题。我认为，人与人之间的差距不是外在的差距，而是内心的差距。

 

教师成长，需要一些条件：

第一，心灵敞开。

要学会放下内心的戒备，放下防御的壳，和自己内在的小孩在一起。敞开也意味着在当下，那一刻感觉是放松、安全的。

 第二，内在松弛。

老子说“反者道之动，弱者道之用”。真正的“道”在哪里？就是“弱”里，不在“强”里。弱下来的时候，人是松弛的，能量进来了，光也进来了。

教师的成长需要内在松弛。因为内在松弛的教师，会更加信任儿童，会更加信任时间，也更加信任自己。

 第三，内心自由。

花草园的老师是比较自由的，每个人都可以按照当下自己的感觉与节奏去工作。

我觉得，好的教育形态一方面要给教师精神的自由和创造的自由；另一方面，教师在创造的过程中，也获得了更大的心灵上的自由。

我们创造了一个很好的“生活化课程”的形态，让她们获得了精神与创造的双重自由，同时也让她们的心灵获得了更大的自由和满足。这份工作，她们怎能不爱呢？

 

幼儿教师不仅应该拥有专业知识，还应该作为一个自由、独立的人存在。

 

因为一个“内心自由”的人

能够视教育为一种创造，

将职业追求转化为事业追求。

教师

如何成长？

PART

03

01 / 

真切的“生命体验”是教师成长的关键

彭凯平老师说“求知就是去体验生活，并且是幸福地体验生活。”为什么现在大家感觉学习苦呢？因为很多学习割裂了生命体验，只是一些干巴巴的知识。

80年代，我在北京师范大学读书的时候，老师们真的非常了不起。他们带我们到实践里去，用心观察一个小朋友的成长。那种带着生命体验的学习，终身难忘。

02 / 

只有“体验”才能和事物建立深度关系

生命体验是非常宝贵的。心理学家武志红说“只有体验，才能和事物建立起深度关系”，而这个深度关系是有滋养作用的。没有身心体验，就无法在教育实践中获得真知。

一个好的教育者，要在教育中融入个人的生命体验，这样才能真正关照儿童的成长。

03 / 

真实自带力量

我特别强调教师要真实，因为真实自带力量。

前一段时间，梅西来到北京，那个闯入球场的男孩让全网沸腾了。这个世界需要一些跳动的、鲁莽的音符，如果没有这些鲁莽的音符，一切按部就班，世界就变成了灰色。想让世界变成彩色，就需要一些非常有跳跃感、个性化的东西出现。

让每一个人成为真实的人，让每个人都可以拥有一个真实的自我，因为真实的自我才能完成创造。

04 / 

管理者的作用

这个过程管理者的作用是什么？要用爱和包容对待教师们，他们才能真实地活在当下。管理者是迈出第一步，伸出手拥抱教师的人。不要因为权利，就期待他们来拥抱你。

 

教育原本就是非常鲜活的一件事，不要用所谓的正确绑架了我们的教育。

 

作为管理者，

我们要提供的不是一种绝对化的东西，

而是一系列又准确又“模糊”，

又清晰又“粗糙”的空间。

结  语

PART

04

中国人讲究相生相克，很多人喜欢“相生”，却不知道“相克”里蕴含着更大的智慧。

 

我在《给童年留白》这本书的序里写下了这样一段话：

没有哪个工作能够如我们的工作，

如此这般地切入到生命深处，

让生命可以发生重大改变。

 

当我们把这种改变变成一种能量  

反哺给儿童的时候，

我们之间会形成一种巨大的能量场，

滋养着在其中的每一个人。

 

在幼儿园，教师的幸福比追求所谓教育的成功更有意义。

 

愿每个教师都能成为「幸福」的教师。因为，幸福的教师自然就能成为专业自觉的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