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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浒传》中酒保、过卖与行菜

《水浒传》是一部彰显酒肉文化的书,有酒肉文化就有酒楼,有酒楼就有酒保、过卖和行菜。

鲁智深领着史进和李忠到潘家酒楼喝酒,“酒保唱了喏,认的是鲁提辖便道:'提辖官人,打多少酒?’鲁达道:'先打四角酒来。’一面铺下菜蔬果品按酒,又问道:'官人,吃甚下饭?’”鲁达说有什么饭就上什么饭,酒保烫酒上来。当金家父女哭哭啼啼惹得鲁达焦躁的时候,酒保在一旁解释,还把金家父女带过来。

潘家酒楼的酒保负责招呼客人,问客人想要什么酒菜,给客人烫酒,上菜,还招呼卖唱的女子,管得事情不少,无所谓善恶,只是让客人感到高兴、舒服就行了,属于服务人员。

鲁智深和史进大闹瓦罐寺之后,到独木桥边的一个村中酒店,一面吃酒,一面叫酒保买些肉来,借些米来,打火做饭。

小村的酒店由于经营范围小,不能把什么东西都准备好了,可能只有一些酒和菜蔬,没有肉和米,只能让酒保去买。酒保就成了兼采购、厨师于一身的服务人员,很可能还是老板呢。

陆虞候领着林冲到东京樊楼内饮酒,占个阁儿,吩咐酒保,上两瓶上色好酒。樊楼,原名叫白矾楼,因一帮贩白矾的商贾经常在这里聚会谈生意而得名。楼高三层,五楼相向,各有飞桥相通,华丽壮伟,日常顾客常在千人以上。宋代刘子翚《汴京纪事》诗之十七:“忆得少年多乐事,夜深灯火上樊楼。”《古今小说·赵伯昇茶肆遇仁宗》:“将及半晌,见座酒楼,好不高峻!乃是有名的樊楼。”清代赵翼《西湖咏古》之四:“三竺峯峦非艮岳,两隄灯火似 樊楼。”樊楼排场很大,有酒阁子————也就是包厢,有散座,器皿也大多是银器,很有档次。进樊楼喝酒的主顾们不单单是喝酒,有的还是谈生意,谈秘密的事,互诉衷情等。林冲把陆虞候当兄弟,到樊楼和陆虞候说心中烦闷事。那酒保只是一个串场人物,并没有什么作用。宋江、柴进扮作客人,元夜到东京的时候,就去了樊楼,寻个阁子坐下,取些酒食肴馔,也在楼上赏灯饮酒。“吃不到数杯,只听得隔壁阁子内有人作歌道:'浩气冲天贯斗牛,英雄事业未曾酬。手提三尺龙泉剑,不斩奸邪誓不休!’宋江听得,慌忙过来看时,却是“九纹龙”史进,“没遮拦”穆弘,在阁子内吃得大醉,口出狂言。”宋江对他俩大声呵斥,怕他俩酒醉误事。让他俩给酒保算还酒钱,出城去了。

樊楼的酒保不仅招呼客人,给客人上酒上菜,还可以结账。酒保的身份就有了会计的意思,负责的事务也就多了。

征辽归来之后,宋江屯兵陈桥驿,戴宗和燕青到东京一处酒店拣一个近窗明亮的座头坐下,戴宗敲着桌子叫酒。酒保搬了五六盘菜蔬,旋了两角酒,一盘牛肉,一盘羊肉,一盘嫩鸡。另外一个汉子来了,说道:“快将些酒肉来!”过卖旋了一角酒,摆下两三碟菜蔬,那汉说道:“不必文诌了,有肉快切一盘来,俺吃了,要赶路进城公干。”依此情节来看,酒保上菜上酒,过卖也上菜上酒,并无什么分别。只是,过卖似乎更要文诌一点。

有时候酒保和过卖并无分别,都是卖酒卖菜的伙计。有时候又是有分别的,似乎过卖比酒保负责的事务还要多一点。林冲到沧州牢城营,遇到曾经搭救过的李小二。李小二在一个酒店做过卖,殷勤侍候客人,给林冲安排好菜蔬,调和好汁水。李小二的过卖身份相当于酒保,只是卖酒卖菜的伙计,同时招呼客人。

武松带着何九叔找到郓哥,三人一起出巷口,到一个饭店楼上。武松叫过卖造三分饭来。过卖只是做饭、卖饭,并没有卖酒卖肉————因为郓哥年纪小,武松没要酒肉。

到快活林的时候,武松叫道:“过卖,你那主人家姓甚麽?”酒保答道:“姓蒋。”当武松嫌酒不好喝,百般挑剔的时候,蒋门神的小妾骂骂咧咧。酒保对武松说:“我们自说话,客人,你休管,自吃酒。”武松说道:“过卖,叫你柜上那妇人下来相伴我吃酒。”武松把酒保和过卖当成一种人来称呼,可能是他醉了,也可能快活林酒店的酒保和过卖就是一身而二任的服务人员。

在江州的琵琶亭上,李逵用手指点晕了卖唱的女子。主人心慌,便叫酒保、过卖都来救她。由此可知,酒保和过卖是两样身份的服务人员。《梦梁录》卷十六“面食店”条目介绍:“客至坐定,则一过卖执箸遍问坐客。杭人侈甚,百端呼索取覆,或热,或冷,或温,或绝冷,精浇烧,呼客随意索唤。各卓或三样皆不同名,行菜得之。走迎厨局前,从头唱念,报与当局者,谓之"铛头",又曰"着案"。讫行菜,行菜诣灶头托盘前去,从头散下,尽合诸客呼索,指挥不致错误。或有差错,坐客白之店主,必致叱骂罚工,甚至逐之。”过卖记性很好,要问客人要什么菜,走到厨房,报给厨房管理人员,一样都不错。管理人员再把菜名分着报给行菜————行菜是负责端盘子送菜的服务人员。行菜端着盘子到厨师跟前,等厨师炒菜完毕,再把菜端到客人面前。可见,过卖只是负责记酒名、菜名、饭名、汤名等名字并负责传达给厨房管理人员的服务人员。有的过卖不仅能“报”菜,还能“唱”菜、“念”菜,具有很扎实的基本功。《武林旧事》卷六记载:“过卖铛头,记忆数十百品,不劳再四传唱。如流便即制造供应,不许少有违误。”过卖先给客人上菜,上好几碟子菜,当客人喝酒的时候,过卖再给客人换细菜,有时换多种细菜,把高档名菜也放在里面,“愈出愈奇,极意奉承。”

如果酒店小,酒保就是过卖,如果酒店大,客流量也大,菜品多,酒保和过卖就要分开了,酒保只负责上酒上菜,也担任了行菜的职责,过卖只负责报菜名,有时候过卖也负责行菜的职责。

分开来说,在大宋,酒保、过卖、行菜是三种职业,服务内容有交叉,有时候一身二任,一身三任,但确实有着三种不同的分工,也是三种不同的服务人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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