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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训洋:我是一名乡村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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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07.08 安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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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一名乡村教师,说是乡村,其实离县城不过20分钟车程,开快一点,15分钟也行。正如此,我们的乡镇补贴要比离城更远一点的老师少一些。

在我毕业等待分配时,全乡有11所小学,2所中学。那时,我最担心的是被分配到最边远的村小,最想分配到中学。正如此,在我走进中心小学后,成为一名中学老师成了我的奋斗目标。

我知道要想进中学,首先要出成绩。学校安排我教三年级语文,我自然是用心组织教学,语文的重点就是字、词、句、篇。我在教学中,组织学生比赛,比生字组词,比词语造句,比句子扩充,比背诵课文。

凡要求学生做到的,我自己先做到。那时,一学期32篇课文,我从第一课背到最后一课。记忆犹新的有《艰苦的岁月》、《绿色的办公室》、《画杨桃》、《群鸟学艺》、《爬天都峰》、《火烧云》、《翠鸟》等,尤其是《画杨桃》和《群鸟学艺》。今天,我时常将这两篇文章拿来对孩子们进行教育。

《画杨桃》讲述了一位老师组织学生画杨桃,有个孩子将杨桃画成了五角星,其他孩子都笑他,认为他画错了。老师发现了,便走过去,站到他的位置,确实是五角星。于是,老师又让其他孩子轮流坐到将杨桃画成五角星的孩子的座位上,果然是五角星。文章很有教育和启发意义,再用数学上的三视图来解释就显而易见了。

我常以这篇文章来和孩子们交流怎样与人相处?你总盯着一个人的缺点,这个人便一无是处,我们要学会换位思考。

《群鸟学艺》讲述了各种鸟雀跟在凤凰后面学搭窝,猫头鹰觉得没啥好学的便飞走了,于是它总站在树枝上,其它的鸟一个接一个飞走了,只有小燕子最认真听到最后,它搭的窝也最舒适。

我常以这篇文章来和孩子谈学习,其实态度决定一切。

语文的重点当然是作文,我上作文课总组织孩子们走出去。学校周边的河埂、田畈、村庄,总有孩子们的身影。看芦苇丛中的水鸟见到人时怎样惊叫,看池塘里的鱼怎样吐泡泡,看河滩上的野花都有那些颜色。

我还特别重视孩子们的书写,那时的练字本是一周一本。

孩子们也很配合,他们总能跟着我的节奏努力,每个学期校长带回的信息都是我授的班级语文全乡第一。

我还写了不少教学论文发在《罗埠教育》,刊在《庐江教育园地》。

我曾经编写了校园刊物《嫩芽》,是学生作文,那时是油印。搞了2期,没再坚持。现在想来,若是坚持,会不会成了真正意义的刊物。

我在小学待了5年,进了中学,实现了成了一名中学老师的理想。后来,有很多人替我惋惜,说是当初不进中学早就去县城教书了。听他们一说,确实是,与我同时代的都进城了,还有考上公务员当了副局级领导干部的。

在中学,我教起了数学。从一名小学语文老师,摇身一变成了一名初中数学老师,连我自己也没想到。分课时,当时的校长也是我初中时代的老师问我能教什么课。我想也没想说随便。

现在想想当时还是太年轻,若是真随便分我带英语会是个什么结果?

就这样,我教起了初中数学,从北师大版教到新人教版,一教就是二十年。我刚开始教数学,有点生,毕竟多年没接触。有次晚自习讲题,有一道题总讲不好,站在门外的同事走上了讲台拿过我手中的粉笔。自此以后,再没遇到。

那时的孩子多,一个班有近一百人,我自己的班最多时104人。孩子们也是各种性格,那时老师可以“打”学生。我也“打”,而且不论成绩,“打”过之后总会到办公室谈心,让他们服气。

我那时在班级有三个不准:不准养长头发,不准养长指甲,不准穿牛仔服(奇装异服)。我的表弟也是我学生,现在是中科大博士后,据说他买了一套牛仔只穿了一次就再也没穿,这也是我后来偶然间听说的。

这三个不准,我是严格遵守的,直到今天依然如此,包括我女儿在做我学生时也如此。但对学生早就不敢做出这样的要求,更不敢“打”了。

说来也怪,那些挨“打”的学生总还回来看看,忆忆旧事。我在学生时代也挨过“打”,也和鲁迅先生一样记得很是清晰。但,一点儿也不恨这些老师,反倒觉得若不是他们,我兴许没有现在这般幸福。

我眼中,孩子们好学善思的多,他们总能有上乘表现。我在教学过程中,有时解题不够简便,总有孩子提出,让他们上讲台,还真简便。数学就是如此,一个辅助线的巧妙构造,便可以让问题简单许多。我到初中的第一届学生,中考数学平均分146分。这,让我成了名副其实的初中数学老师。学校缺化学老师,校长又想到了我。我从带两个班数学转行教一个班数学加两个班化学,成了一名初中化学老师。化学,更是陌生,小猫站在下面有酒精灯的绝热层上,我竟将那火焰说成了小猫的倒影。好在,及时发现,便故作深沉地说这看上去确实很像,孩子们都被逗乐了。也不知道是运气好,还是孩子们太努力,中考时,所带两个班竟然在全乡排名第一、第二,在全县排名前十。连着教了好几年才又专带数学,不过变成了跨年级。乡村教师就是这样,让你教啥就教啥。这不,最近学校有好几位老教师退休,已经安排的课程便排到班主任头上。教语文的同事开始教起了地理,据她讲还做好了教生物的准备。她一直带两个班语文,还跨年级。早些年,我常问她为什么不进城?她说,在哪教书不都一样。我忽然觉得自己还远没达到她这种境界,像她这样的老师,在我身边还有很多。我在想,这样的乡村教师不正是振兴乡村的希望吗?乡村教育,不正是需要这样的坚守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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