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华大浪。妈妈拍)
3
林芳拿着新饭盆，和何欢一起跟随人流往前涌去。大家一起冲向天桥，因有坐车位的人一起下班，他们刚坐了起来，空中天桥只开了几扇装了玻璃的小窗，没有空气，一股怪味涌进鼻孔，许多人捂着鼻子通过。3工厂的人吃了饭往相反方向走，因为太过匆忙，何欢和熟人们只来得及微笑着点个头。天桥上有门卫。
何欢说：“这里的门卫说是来维护秩序，其实是为了预防有人偷衣服从窗户扔下去，那窗根本就打不开，多此一举。”
天桥直通3工厂，在这边上班的人都从天桥直接到二楼。在右边有一道楼梯直通3工厂宿舍，饭堂在一楼。
3工厂还有人在排队打饭，饭堂里早就排起了长龙，甚至排到了门外，有门卫在旁边站着。林芳和何欢跟着队伍慢慢往前移，有个女子生怕别人插队似的，身子贴着林芳的身子，她都能感受到她的三角区。她心里反感，却不好说什么，只想走前面一点甩掉她，可那女人像长在了她身上，没有一丝空隙。在打菜人的后面站着饭堂老板，他的眼睛随着打菜人手中的大勺而移动，最后落在饭盆里。
何欢拿出她的饭盆，边沿穿了个孔，孔里穿着铁丝，扭了几圈，端着它它就摇啊摇的。
“欢姐，你这个饭盆真有意思，戴了只耳环。”
“这个是我在南海爱国制衣厂时，你乐哥哥给我打的记号，是怕出现乱拿错拿的现象，在这之前我的饭盆丢了好几个，有可能是别人的长相相似被拿错，也有可能被人顺手牵羊，自从这个饭盆打了记号，我再也没换过饭盆，一直用了好几年。”
那边有个窗口只排了几个人，有个穿着自己衣服的女孩把饭盆递到窗口，里面的人说：“这里是管理人员的窗口。”那女孩羞得满脸通红，赶紧跑到队伍后面。
何欢扭头说：“我刚进厂也闹了个笑话，写字楼小姐叫我自己去找宿舍，我看到三楼一个宿舍才住四个人，就跟她说，她说三楼是管理人员和写字楼的人住的。”
那个窗口好大一会儿没有人去打饭，时不时来一个，根本不用排队，员工这边只有饭，他们一手端饭一手端汤，员工在大厅吃饭，他们直接进一间小房子。
这时有个门卫凶巴巴地摘了一个新员工的厂牌，那女孩低着头，大气不敢出。
好不容易排到了窗口，林芳把饭卡和饭盆递进去，里面的工作人员把一排饭盆往左边移，接过饭卡用笔快速划一笔，递还给她。端着饭盆坐在长桌长椅旁，肚子已饿得咕咕叫，本想饱餐一顿，却食不下咽。豆芽和几块肥肉，还有几根青菜，一点盐味都没有，汤泡着饭，跟猪吃的差不多。
有个瘦瘦的短发女孩津津有味地吃着青菜，何欢说：“你们广东人很爱吃青菜。”
“是啊，没青菜就不叫吃饭。”
“何欢，吃点辣椒酱。”有位女工将一个玻璃瓶递到何欢面前，顿时香气四溢。
“谢谢。”何欢用她的勺子从瓶子里勾了一点给林芳。
林芳觉得这样吃有味多了，总算把肚皮给填饱了。对于四川人来说，没有辣椒也不叫吃饭。
有个女工直摇头叹气：“好难吃啊！”可她却一口接一口地塞进嘴里，林芳看了望着何欢笑，何欢也跟着她一起笑。
“以前我刚进厂时伙食还不错，后来承包给私人，就变差了。”
“他们是为了赚钱。”
“聪明！我跟你说啊，现在这个社会呀，一切向钱看。”
她们穿过空中天桥，走到院坝里，看到厂门口有几个女子站在那，外面有人给她们送来食品。原来是工厂大门紧闭，她们只好招手叫来小店的老板说清要购买的物品。还有人隔着厂门和厂外的人聊天。
“中午不可以出去，只有下午3工厂那边的小门会打开。”何欢说完，朝对面小店老板娘招手，老板娘跑过来，何欢说：“要两个甜筒。”
老板娘倒回去拿了过来，她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林芳见此情形，觉得活像探监。
1394字
作者简介：
邬霞，四川人，1982年出生，写小说散文诗歌，在《天涯》、《作品》、《诗刊》、《散文.海外版》、《广州文艺》等杂志发表文章。拍摄纪录电影《我的诗篇》，登上央视五一特别节目《工人诗篇》、凤凰卫视《冷暖人生》、《鲁豫有约》。曾获深圳网络文学拉力赛优秀奖，全国青年产业工人文学奖散文类提名奖，叶光荣诗歌奖提名奖等奖项。曾走上第18届上海国际电影节的红毯。代表作为诗歌《吊带裙》。出版散文集《深圳纪事》、诗歌集《吊带裙》。现为自由撰稿人，梦想能创立自己的服装品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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