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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8.大明野史《金瓶梅》——韩道国出走东京数年,归来仍是王八

    小说第九十八回“陈经济临清开大店 韩爱姐翠馆遇情郎”——话说守备此番出征梁山泊,贼人宋江等都接受了招安。守备加封升为济南兵马制置,陈经济也升参谋之职。月给米二石,冠带荣身。春梅满心欢喜,使经济、张胜、李安出城迎接。家中来拜贺的官员,不计其数。阖府欢喜,经济亦和新媳妇葛氏拜见,守备见好个女子,赏了一套衣服,十两银子。

    晚夕,春梅和守备房中饮酒,未免叙些家常,春梅深谢守备对她兄弟的提携抬爱。守备说他不日要往南京府到任,让春梅打点一些本钱,教经济搭个主管,做些买卖勾家用。

    守备赴任去后,春梅与经济商议,经济闻言大喜。一日,经济打街中行走,撞见旧时朋友陆二哥陆秉义,两人相谈起来。陆秉义说杨大郎如今在临清码头谢家大酒店上,开了一座大酒店,他兄弟杨二在家开赌场,献计让经济把杨家兄弟告了,夺了酒店,这买卖就成了。经济回家就与春梅合计。让家人周忠拿守备名帖儿和经济的状子送到提刑院何千户和张二官那里。杨大郎兄弟二人被告得倾家荡产。经济夺过酒店,和谢胖子合伙,春梅又拿出五百两银子,共凑一千来两之数,委托陆秉义做主管,从新装修酒楼。一日开张,鼓乐喧天,客人满座。从此经济三五日骑头口,伴当小喜儿跟随,往河下算账收利走一遭。谢胖子和陆秉义必将楼上收拾干净一间屋子,摆设酒席,叫四个出色粉头相陪,陈三在旁量酒。

    一日,三月佳节,春光明媚,景物芬芳。陈经济在楼上,看见正临河停泊着两只船,四五个人正从船里搬箱笼桌凳入楼下空屋里来。船上有两个妇人。经济问谢主管是什么人敢擅自搬入。待要发怒,只见那年小妇人向前,望经济深深道万福道:“官人息怒。非干主管之事。是奴家大胆,一时出于无奈……”经济与那妇人四目相对,心内暗道:“倒相那里会过,这般眼熟!”那年长的长挑身材妇人也定睛看了经济,说道:“官人,你莫非是西门老爷家陈姑夫么?”原来是韩道国一家三口因蔡太师倒台了,从东京逃回来,流落至此。

    不一时,韩道国走来作揖,已是两鬓斑白。交谈中,韩道国问:“姑夫今还在那边西门老爹家里?”经济摇头道:“我也不在他家了。我在姐夫守备周爷府中做了参谋官…在此码头开了个酒店…你每三口儿既遇着我,也不消搬去,便在此间住也无妨。”妇人与韩道国一齐下礼,经济吩咐妥当后上马,伴当跟随来家,一夜心心念念,只是放韩爱姐不下。

    自此,经济便与在翟管家中见过世面学得一身诗词歌赋吹拉弹唱的韩爱姐儿一见钟情,你侬我侬,盘桓留恋不尽。韩道国仍然做懂事的王八,让老婆女儿做暗娼。湖州商人何官人欲请韩爱姐,韩爱姐因恋上了经济,不肯再接客。王六儿就打扮出来接待何官人。何官人见王六儿风韵犹存,颇擅风月,就和王六儿歇宿。韩道国便躲在外面歇了。

    经济到府中,只推店中买卖忙。向春梅交割了利息银两,回到家中,又被葛翠屏聒噪:“官人怎的外边歇了一夜…”一连留住经济七八日,不许他往河下去。

    这韩爱姐见他一去数日光景不来,店中自有小伴当喜儿来问主管讨算利息。主管一一封了银子去。韩道国免不得又教老婆王六儿,找别的熟人儿,或是商客,来屋里走动。这韩道国先尝着这个甜头,靠老婆衣饭肥家。况此时王六儿约四十五六,风韵犹存。恰好又得他女儿来接代,他不断绝这样行业。

    这韩爱姐见经济一去数十日不见来,心中甚是思念,挨一日似三秋。看见小喜儿,便打听官人如何不来。小喜儿说:“官人这两日有些身子不快,不曾出门。爱姐便与王六儿商议,买了些礼品,爱姐写了柬帖,使八老送往城里守备府门前打听,务要亲自交与经济。

    八老在守备府门外一直等候,直到见到小喜儿,带到经济跟前,经济看了柬帖,并香囊。香囊里面,安放青丝儿一缕。香囊是鸳鸯双口做的,扣着:“寄与情郎,随君膝下。”经济叫小喜儿收下礼品,对葛翠屏说是店主谢胖子送来问安的。晚夕,八老回到河下,将经济的回书和五两白金交与爱姐。

    爱姐看了经济回书,把银子交与王六儿,母女千欢万喜等待经济,不在话下

    小说这一回,主要讲了陈经济傍着春梅时来运转,春风得意,再次经历洞房花烛夜,又冒领军功冠带束身,又借助守备的势力以黑制黑,状告了杨大郎兄弟,追回了大部分钱财,夺了杨大郎的酒楼,做起了甩手掌柜,一雪前耻。之后经济与东京归来的韩道国一家三口相遇,经济和韩爱姐儿坠入情海欲河。

    世事难料,拐了西门庆一千多两银子投往东京的韩道国一家三口又打回了原形,甚至比原形还惨,连房子也被兄弟韩二卖了,只能流落码头,让妻女做暗娼过活。上至宋徽宗、蔡太师,下至武大的女儿、黄四家的丫头等,小说里写了成百上千人,每个人都在命运里沉浮,无一例外。还是月娘那句话“人哪有早知道的?”

    经济与韩爱姐相见时暗道的那句“倒相那里会过,这般眼熟”,这话简直就和宝黛初见如出一辙。果真没有《金瓶梅》,就没有《红楼梦》。

    富贵再三逼人。春梅岂止是陈经济的贵人,简直就像呕心沥血的贤妻良母,又像一枝逆天改命的神笔。陈经济迎来人生巅峰:婚姻、爱情、前程、事业都有了,这让小人得志的他不飘都难,足以让他产生自己就是西门庆二世的幻觉,过起了被春梅、葛翠屏、韩爱姐争相抢夺的性福生活。搞得他的身体也很快不自在起来。性有多销魂,就有多伤身。被宠坏的公子哥几经起落,再次迎来人生开挂,并与才貌双全的风尘女韩爱姐一见钟情,肉体交缠,情诗唱和。

    韩爱姐对于陈经济来说,仿佛是另一个潘金莲。而陈经济也如西门庆一般,色令智昏,容易被女人欺骗。潘金莲若爱他,就不会轻易拿王潮儿解渴,也不会忘掉武松与她的深仇大恨,乐颠颠地奔向与武松的“洞房花烛夜”。而眼下陈经济对韩爱姐来说,既是风尘肮脏中难得的意中情郎,更是走投无路的全家三口的饭票房票。想来小小年纪的韩爱姐远嫁给翟谦那糟老头子做侍妾,还要侍奉翟谦的老娘,在东京的日子也过得察言观色,小心翼翼。命运沉浮,最后又随父母一起辗转回乡,被迫沦落风尘。遇到陈经济这样风流博浪、年龄相当的情郎,韩爱姐自然想抓住这根有望改变命运的稻草。接客形形色色,受尽蹂躏,终不如只接喜欢的那一款。

    王六儿四十多岁了,还要卖笑接客;韩道国两鬓斑白了,还在做王八当看到韩爱姐与王六儿商议,在过来人母亲的点拨下,韩爱姐用书柬、香囊、青丝、礼物精心笼络套路陈经济时,作者和读者却无法嘲笑这对母女有多么无耻,反而满怀心酸的感叹:人生到底多难呀!韩道国一家,拼尽了肉体和尊严,摈弃了礼义和廉耻,才熬成了大结局里最后领盒饭的那批人。可以想象,在太师府和翟谦府邸呼啦啦大厦倾覆兵荒马乱鸡飞蛋打的时刻,老韩和王六儿只能顾得上抓抢上女儿就奔命。就像老韩当初在得知王六儿和自己的兄弟韩二偷情被抓时,他本能的反应就是“赶紧捞人”一样。危急关头,老韩这个王八蛋总是能选择一家人在一起。这样看来,老韩身上也不是毫无人性的光芒。

   对于韩道国一家,特别是对王六儿和韩爱姐,作者没做任何道德评判。作者力透纸背,似乎只向读者传递了两个字:活着。又或者是三个字:活下去。而在当前离婚率居高不下,人们普遍恐婚恐生的时节,笔者更倾向于是五个字:一起活下去。

    兰陵笑笑生的悲悯,独步古今文学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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