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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朝三百年 风起辽东》(3)有“妈”的孩子不如草


一.冷暖人生

3.有“妈”的孩子不如草

塔克世的新任妻子努尔哈赤的后妈那拉氏,长相不知背景很深,来自女真族海西女真四大部中的叶赫部。

叶赫部,意为“太阳”,是海西女真大部,同时也是女真各部中数一数二的大部,也是女真族以及后来满族历史上扮演重要角色的一支,是清朝皇帝后宫妃嫔的主要来源,与蒙古科尔沁博尔吉特氏基本垄断了清朝皇后这个重要的工作岗位。

女真历史上颇具传奇色彩的美女东哥就是出自叶赫,这个我们后面还要讲。

而最出名的莫过于那位在清朝中后期扮演着非常重要角色在历史上争议极大的兰贵人孝钦显皇后西太后老佛爷被光绪称为亲爸爸的叶赫那拉慈禧。

除此之外还有康熙年间的“明相”纳兰明珠和其子清朝第一词人纳兰性德,“人说若只如初见”这句无数痴男怨女的句子就出自这位笔下。

不过这位并非叶赫那拉的亲女儿,只是养女,正所谓门当户对,好钢用在刀刃上,政治联姻这件事是一件兼具政治学和经济学的这两大人类最复杂事物的事情,以塔克世小门小户的身份,自然对等的就是这样的待遇。

塔克世也不在乎,他要的不是血统,甚至不是长相和身材,而是身份,只要可以依靠叶赫这座大山,哪怕是叶赫族长的“干女儿”也毫无问题。

塔克世这样想,不是不男人,而是身处政治漩涡中的无奈,因为建州右卫指挥使王杲,他的前岳父也是他以前现在将来的头号大敌。

建州左卫和建州右卫的恩怨情仇,属于历史遗留问题,得追溯到明朝初年的历史。

当元朝这座大厦轰然倒塌,明军势如破竹,中原地区也被攻克,在大都(北京)以北的内蒙和东北地区首当其冲成为了明军接下来的重要目标,1387年征虏大将军冯胜率军从热河(今内蒙古、河北、辽宁)进军,他的目标是盘踞在辽东的元将纳哈出。

纳哈出是蒙古名门,祖上是成吉思汗的大将有成吉思汗四杰之称的木华黎,坐拥辽东行省,也是一方诸侯,尤其当元军屡战屡败,名将牛人接二连三战死之时,和尚打伞出头的日子到了,纳哈出就顺理成章成为了元朝的“擎天博玉柱,大海紫金梁”,先封宰相,后封太尉,元朝觉得纳哈出能文能武,行政军事一把抓,简直就是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

即位的元顺帝脱古思帖木儿更是封纳哈出为开元王,深表倚重,纳哈出成为北元东线的主要军事力量。(这位元顺帝不是元末那位元顺帝)

理想和现实终归是有差距的,这位作为北元宰相太尉开元王的北元国之栋梁纳哈出,在面对明军的时候并没有如评价那般厉害,打了几仗就宣布投降了。

纳哈出的投降可以说是让明朝兵不血刃的解决了辽东问题,而更重要的是当时为了支援东线元顺帝更是率八万人亲征,结果被蓝玉在捕鱼儿海(贝尔湖)一举击溃,仅率十余骑脱逃,结果遇到了闻讯而来的也速迭尔。

也速迭尔是瓦剌部的首领,而瓦剌也成为之后百年明朝面对的强大敌人之一。

元顺帝还没来得及讲话表扬也速迭尔忠君体国,就被也速迭尔用弓弦勒死,历史轮回200多年后明朝最后一个皇帝得到了同样的对待。

至此忽必烈直系世系断绝,即所谓“蒙古中国本部彻底灭亡”(冈田英弘语),中国历史上的元朝宣告正式灭亡,而非我们传统意义认为的1368年明军攻克元大都。

纳哈出的投降如多米诺骨牌效应,带动了辽东大大小小很多蒙元势力的选择,这其中就有女真人的领袖阿哈出。

阿哈出,汉族名李诚善,这个名字大有来头,因为是明成祖朱棣赐予的。

阿哈出祖辈为元朝在胡里改地区的万户,世袭罔替,到了阿哈出这代江山更替,大明取代了大元,当明朝使者前来招安的时候,阿哈出毫不犹豫的归顺了大明,继续做他的胡里改万户。

天有不测风云,燕王朱棣的靖难之役席卷中原,阿哈出虽然身居东北但却关注着中原的局势,因为这和自身利益密切相关。

就在几年前,阿哈出见到了一位英武不凡的年青人,高富帅,还是大明王朝数得上号的高富帅,于是便把自己的一个女儿嫁给了他,这个年青人就是前来视察工作的朱棣,阿哈出也就成为了朱棣的老丈人。

朱棣夺得天下后,自然没忘了老丈人,胡里改这个地方撤销行政区划,改为建州卫,阿哈出出任建州卫指挥使,在阿哈出的大力推荐下,世代与阿哈出结好的斡朵里部部长猛哥帖木儿出任建州左卫指挥使,赐姓佟。

按照清朝官方说法,这位猛哥帖木儿是爱新觉罗家的祖宗,是为清朝肇祖原皇帝,对此我保留意见。

阿哈出死后,猛哥帖木儿出任建州都指挥使,管理建州卫和建州左卫的大小事务,更重要的就是代表明朝招抚各部女真,号召大家一起为大明效忠(卖命),只要效忠,皇恩浩荡(好处大大的)。

猛哥贴木儿的举动引来了旁边高丽王国的不满,也就是之后的朝鲜李氏王朝,现在的朝鲜加韩国。

在很多人看来朝鲜历来都是明朝的小弟,对于大明唯命是从,从政治角度来说这是一种简单幼稚无比好笑的观点。

国家利益是高于一切的。正如英国首相帕麦斯顿那句堪称完美的政治名言: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捎带说一下,这位在我国历史教科书中还有一个我们熟悉的名字,巴麦尊。

其实在高丽心中,对于紧邻自己的东北地区,早打起了属于自己的小算盘,如果可以吞并东北就可以建立一个“高丽——女真联合王国”。

对于东北,高丽不是没有动过脑筋的,甚至还差一点成功,当明军主力在捕鱼儿海与元军作战时,当时的高丽国王制定了武力攻占东北的计划,由大将李成桂率主力实行。

这个李成桂现在的身份是大将军,之后就成为了朝鲜的开国皇帝。

因为李成桂不仅没照做还领兵回头杀了国王,立了个两三个傀儡,最后嫌麻烦,自己做了皇帝,改国号为朝鲜。

但在对于东北问题上,朝鲜和前任高丽有着高度的一致,可眼下算盘落空,明朝抢了先机,对于明朝自然是有气不敢撒,只能把这口气撒到猛哥帖木儿身上,切断了和女真所有的经贸往来,包括最基本的粮食交易,并且在暗中煽动女真各部,支持猛哥贴木儿的反对派。

气急败坏的女真各族纷纷找猛哥帖木儿算账,别人讲理他们拎刀,最后猛哥帖木儿战死,儿子董山被绑了票生死未卜,就剩猛哥贴木儿的弟弟凡察侥幸逃生。

猛哥贴木儿死了可这建州左卫还得有人当家啊,那就猛哥贴木儿的弟弟凡察吧,凡察报告朝廷,说是建州左卫的大印在战乱中丢失了,朝廷便又刻了一枚新的,让凡察接任建州左卫指挥使。

这时候,出事情了。

人们以为被绑架的董山早被撕了票,因为凡察表示不能向恶势力低头,赎金坚决不付。可董山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身体健康活蹦乱跳,吃了半只烤全羊吃嘛嘛香,吃完一抹嘴就把原来的建州左卫大印掏出来了。

按理来说这有大印的就是指挥使,凡察和董山都有大印,发行单位都是大明朝廷,都有公证,绝无造假,可指挥使只有一个,叔侄两人闹得不可开交,凡察说董山不懂事理,董山说凡察不念亲情,最后英宗拍板:两个印都是真的,建州左卫一分为二,再划出一个建州右卫,让董山做建州右卫指挥使。

由此可知,建州左卫和建州右卫本是一家,双方都已正统自居,谁都想把对方“统一”。到了这一代塔克世娶王杲的女儿,想要在自己以后实力壮大后以女婿的身份名正言顺的“继承”建州右卫;王杲也觉得挺好,自己可以以老丈人的身份名正言顺“统一”。

至于到头来结局如何,那就各凭本事了。

事实证明,有本事的人是王杲。

几年过去了,塔克世手下还是那些兵马,可眼看王杲,人多马肥枪杆子硬,不仅成了建州女真的老大,还一跃成了所有女真部族中数得上号的带头大哥。

塔克世目睹着一切,内心不禁发出一声哀叹:这人和人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范伟老师语气)

这喜塔喇一死,本就豆腐渣的友谊桥梁也没了,这塔克世能不找个帮衬的嘛,就这样塔克世与叶赫通过联姻结成了同盟,一定程度上对王杲起到了威慑。

塔克世的危机过去了,努尔哈赤的危机却来了。

仗着叶赫部家大业大,那拉氏进了家那可真是颐指气使,哪看哪不顺眼,哪看哪心烦,东西不好可以换,装潢不好可以重新装,大不了把屋子拆了盖新的,可这活生生的人没办法,要说这最心烦的还得数前任留下的孩子,而在这其中最不顺眼的就是身为长子的努尔哈赤,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既然是哥哥,既然是长子,咱们女真儿郎要像雄鹰一样,所以为了更好的“成长”,年仅十岁的努尔哈赤被那拉氏委派了很多工作,擦锅洗碗这些小事不用多说,连提都不用提,很多成年人的工作都让小努尔哈赤去做,最过分的是那拉氏让努尔哈赤跟随猎人一起打猎,这种具有一定风险性的工作,对于正在发育的孩子来讲简直是不可能完成的。

从此努尔哈赤常常是早出晚归,拖着一身的疲惫有时候还有伤痛回家,可等待努尔哈赤并没有父母的嘘寒问暖,更没有家人的殷切关心,就连一顿热气腾腾的暖和饭也没有,有的只是早已凉透的残羹剩饭。

问题是伙食差还吃不饱,有时候赶上谁饿了多吃两口残羹剩饭就剩下了几片菜叶和一些汤水,努尔哈赤还得自己去打点野鸡野兔什么的。

别说大少爷,这个待遇就连很多阿哈(奴仆)都不如。

即使这样那拉氏还每天给塔克世吹枕头风,说努尔哈赤种种不堪和无能,好吃懒做不务正业,塔克世对此也由最初的将信将疑到后来的信以为真,对努尔哈赤也白般看不顺眼,不是沉着脸就是劈头盖脸一通训,见到长子努尔哈赤那真是“在北京高时段开车——生不完的气”。

身为爷爷的觉昌安看不过去,为此与塔克世也大吵过几次,可儿大不由爷,觉昌安也没办法,只能平日多接济努尔哈赤。

随着那拉氏产下一子,父母最宠小孩子这是人之常情,本就在家没有地位的努尔哈赤更是屋漏连阴雨船破顶头风;随着那拉氏幼子的不断成长,努尔哈赤经过这些年的锻炼也成长成了一个高大魁梧膀大腰圆的女真男子,那拉氏决定为了以后不必要的麻烦,是时候把努尔哈赤赶出家门了。

问题一定要扼杀在摇篮里!

前文:《清朝三百年 风起辽东》2.努尔哈赤的“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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