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潭州国际职业学院的第一个学期开学，马山田到教务处拿到课表一看傻眼了，《高等数学》和《概率论与数理统计》都是每周开八节，这是很不正常的。马山田问原因，处长说：“你教的是大三、大四的自考生，现在是二月下旬了，这两门课到四月中旬就要参加国家的自学考试，也就是说，你在七周之内，要把课本讲完。”马山田说：“四月份就要参加自学考试，七周时间讲完课本已经很吃力了，还要复习迎考呢。”处长说：“讲完课本就行了，复习没有时间就算了。”马山田说：“数学科目和别的科目不一样，短期内是无法消化的，我真的没有信心，担心学生考试通不过。”处长说：“尽力吧。”马山田说：“这不是尽力能解决的问题啊。”处长说：“马老师，你刚来还不知道，你教的那几门数学是因为自学考试规定必考的，否则我们才难得开这些没用的数学课呢。不知道你们数学老师怎么想的，有学校领导说，我看不到高等数学的作用，那些当大老板的有几个懂高等数学？不照样赚钱？数学只要学到会算账就行了。校领导曾经建议我们教务处砍掉计划内统招生的数学课，我们看到各个学校工科专业都开了数学课，我们也就跟着开了。”
处长转述的高论让马山田大吃一惊！早些时候无意中听到的一些关于学校的负面情况或许是真的。有一个词语叫冒充内行，意思是说即使不懂也要装懂，不能让别人看出不懂，这个学校的领导能公开宣称，不懂就是不懂。够谦虚了，何必装呢？
因汪敏老师也是教数学的，马山田和他说了学校领导们对于数学课程的看法。汪老师说：“类似的论断我也听见过，这不，还真的有动作呢？我去年下学期教的是大一会计班的《高等数学》，十月中旬才开始上课，上到了元月初只上了两个多月，刚刚接触不定积分，就参加期末考试，本来计划表上还有一个学期的，可是学校这个学期就把数学课取消了，也没有说明原因。”马山田说：“这不是胡闹吗？难道那些人真的认为会计专业就是记账？”汪老师说：“胡闹的事情还多着呢，你慢慢的就会领会到。”
马山田第一次进教室给大四的本科自考生上《概率论与数理统计》，发现只有七个学生，就开玩笑说：“怎么？好像带博士似的，可惜我不是博导。”学生说：“老师，别看我们这里只有七个人，其实来自电子一、二、三班呢，如果都到齐，总共有一百七十来人，从大一第一个学期以来，人数不断减少，减少到现在的七个人。”马山田说：“这七个人一个班，老板能赚钱么？”学生说：“老师你误会了，我说的是只有七个最多十来个人上课，那些没有来上课的要么已经打工上班了，要么就在学校周围玩，学籍还保留着，学杂费都交齐了，只是考试的时候来学校参加考试，所以别看人少，老板赚得更多呢，因为三个班的课合在一起上，省了好多课时费。”
马山田说：“数学课不来上能通过国家自考吗？自考是要真本事的。”学生说：“到时有办法的，我们来上课，是想学点东西，那些不想学点东西的同学，天天在玩，根本不担心考试不会及格。”马山田感叹说：“真搞不懂这其中的奥秘，觉得比数学还深奥！”
本科建筑班的《高等数学》课的课堂人数和电子班的也差不多，注册人数一百多，上课就那么几个，马山田调侃，说他们几个经常上课的学生是常委。
离四月份自考的日子越来越近，马山田上数学课像放电影似的，至于学生能不能消化，根本顾不上了。更让马山田担心的是学生们的考试如何通过，因为考试及格关系到他们拿文凭，如果没有通过，则意味着拿不到文凭，这样，就是一般般的同学，四年各项费用加起来也要六七万，这些费用浪费了不说，四年的时间也浪费了。
考试前三天，自考生停课了。马山田虽然还是担心，但又无能为力，所以只能在内心盼望奇迹出现。事实上，马山田的盼望其实等同于空想，他是教《概率论与数理统计》的，那些从来不上课的学生有多大的概率通过考试，难道马山田不清楚？
考试前两天，马山田接到大学同学电话，说同学们好久没有见面了，周末约在一起见见面。晚上，马山田和同学们在包厢里觥筹交错之际，接到了学校的电话，说有急事，问马山田在哪里。马山田说不在学校，在外面和朋友们在一起。电话那边说：“能否把外面的事情放一放？我们给你报销的士费，你尽快回学校。”马山田说：“就那么几十元的的士费，无所谓的，我马上回。”
时间是晚上九点多，校办公楼还有灯光，马山田在校门口下的士后一路跑步到办公楼。进了办公室，有人招呼马山田说：“这里有三套《高等数学》复习题，麻烦你今晚就做出答案来，然后我们把答案复印，连夜发给学生，人手一份。没办法，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拜托！”
马山田在房子里做完答案后，有一位学生准时来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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