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散文||【难忘献力人间的使役牲口】◆王新忠

作者简介

王新忠，山东省乐陵市人，退休财政干部，注册会计师、高级会计师，乐陵市作协会员，德州市作协会员，中国乡村作协会员。有会计专著出版，多篇财会文章刊登在财经类报刊杂志上，曾获《中国财经报》征文二等奖。多篇文学作品散见于报刊杂志和网络平台，有作品获德州市纪念改革开放40周年征文优秀奖，德州晚报社“老德州杯”庆祝新中国成立70周年征文优秀奖，乐陵市庆祝新中国成立70周年征文优秀奖等奖项。

 难忘献力人间的使役牲口

马、牛、驴、骡等牲畜，人们习惯上称之为“牲口”。在实现农业机械化之前，拉车运输、拉犁耕地、拉耙耙地、拉楼耩地、拉砘子砘地、拉耘锄耘地、拉水车浇地、拉碌碡轧场、拉磨磨面、拉碾子碾米......很多拉拉拽拽的活都需要使役牲口去完成。

人类自古以来就懂得驯化和饲养动物的好处，一是提供食物和衣物原料，二是提供生产力，三是提供其他服务。在长期的历史实践中，人们积累了一系列行之有效的驯化和饲养动物的经验。随着农业社会的产生和发展，驯化马、牛、驴、骡等牲畜，用于代替人类某些繁重的体力劳动，显示出极大的优势。在农村，牲口曾经作为重要的劳动生产力，为人类社会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时至今日，力量大的形容词仍然是“力大如牛”，速度快的形容词仍然是“马上”。

本人从出生到1977年恢复高考，一直生活在鲁西北平原的农村。每当想起献力人间、服务农业生产的牲口，感念之情悠然升起。

记得人民公社时期，每个生产队都有一个大院子，叫作“饲养处”。饲养处建有牲口棚，用于集中饲养生产队的马、牛、驴、骡等牲口。那时，饲养处里常常传出马嘶、牛哞、驴鸣、骡子叫，好不热闹！

马英俊潇洒，忠勇果敢，行动迅速，属于高大上的牲口。用马驾车运输、乘骑代步、耕耩耙耘，在速度和效率上优势明显。在人们的心目中，马是优秀形象的代表，是速度和效率的先锋，有骏马、宝马、千里马、马上到、一马当先、马到成功等赞美之词，常用马来比喻工作上担当重任、尽职尽责、不畏艰险、雷厉风行、出色完成任务的人。

“骏马行千里，犁田不如牛”。牛虽慢但稳当，且力量大，耐力久，性格温顺，便于驾驭，天生有一种“俯首听命、默默奉献”的精神，在耕地、耙地等重力气活方面有着难以替代的优势。牛是勤劳和力量的象征，有壮牛、劲牛、老黄牛、拓荒牛、力大如牛、牛气冲天等赞美之词，常用牛来比喻工作上勤勤恳恳、埋头苦干、不怕困难、任劳任怨、忠厚老实的人。

驴，虽然有倔驴、犟驴、邪驴等贬义称呼，常用来比喻爱耍脾气、爱使性子、性格偏激的人，可是驴也有食量相对较小、饲养成本较低、行动灵活等优点。驴的身材和力气比马和牛小，速度介于马和牛之间，只要摸准了“顺毛驴”的脾性，利用其行动灵活的特长，在耩地、砘地、耘地、轧场、拉小车、拉碾子、拉磨等农活方面都能发挥出很好的作用。

骡子是马和驴杂交生成的牲口，继承了马的脚力、驴的灵活之优点，但也存在不能繁育后代的生理缺憾。在使役上骡子与马相同，甚至优于马。从名称上看，把“骡”字拆开是“马”字和“累”字，说明骡子生来就是受累的命。因为骡子是“杂种”，有悖常理，所以有人拿“骡子”当作骂人的代名词，被骂为骡子的人，一般是指道德败坏的人渣。我想，让骡子替坏人背黑锅，着实冤枉了与马同等出力、吃苦耐劳的骡子。再说，骡子本身是无辜的，怪就怪乱性的马和驴，还有扯皮条的人。

从人们将“牛马比君子，驴骡比小人”的传统比喻中，不难看出人类与牲口的密切关系。

使役牲口，一般情况下是根据其体能和特长进行分工，但也结合农时特点，在某种农活相对集中时都安排相同活计。

驾驭牲口是个技术活。以驾车为例，两匹（头）及两匹（头）以上牲口拉的车称为“多力车”，只有一匹（头）牲口拉的车称为“单力车”。多力车需要选择一匹（头）力量较大、听话、靠得住的牲口驾辕，其余牲口在前头或侧翼配套拉车；单力车则只需一匹（头）驾辕的牲口即可，方便驾驭。拴在牲口笼头左右的两条绳子通到车把式的座位处，这好比驾驭牲口的“方向盘”，俗称“撇绳”。让牲口向右转拽右侧的撇绳，同时喊“喔（音wào）——”；让牲口向左转拽左侧的撇绳，同时喊“越咿（yuè yī）——”；让牲口后退时，两条撇绳一起往后顿拽，同时喊“哨（shào）——”；让牲口停下来的口令是“吁（yū）——”。“油门”就是一把鞭子，随着车把式“嘚儿——驾”一声吆喝和“啪——”得一声鞭子响，牲口就会用力向前拉车，沿着车把式指挥的方向行进。单力车可以省略右侧的撇绳，依靠车把式的口令和鞭子驾驭，必要时还需要牵着牲口走。

人们把驾驭牲口的口令编成了顺口溜：“嘚儿是起步驾是走，里拐（向左）越咿儿外拐（向右）喔，哨是倒退吁是停”。

套车也是个技术活。套车时，首先支起“车撑”，使“车辕”（也叫“车驾杆”）与地面平行或略高；再给牲口（马、驴、骡）脖子上紧贴前膀头带上“拥子”（也叫“脖隔拉”），然后牵着牲口缰绳引入车辕内，套上“绳套”，扣上“夹棍”；如果牲口是牛，则带上“牛鞅”，拴好牛肚子下方靠近前腿处的“小渡”（连接左右“套股子”的短绳）；接着在牲口背上搭上“鞍子”，将“搭腰”（从牲口背上方连接左右“车驾杆”的半圆形厚皮带）压在“鞍子”凹槽处，拴好牲口肚子下方的“大渡”（从牲口肚子下方连接左右“车驾杆”的皮带），再将“后鞧”围住牲口的屁股。这样，“夹棍”（或“牛鞅”）、“后鞧”、“搭腰”、“大渡”就从前、后、上、下四个方位将牲口控制在车辕内。如果是“多力车”，还需要套好前方或侧翼配套拉车的牲口。最后提起“车撑”。这就是套车的过程。

对不同的牲口在装卸车方面也有讲究。装车讲究前后交替均匀装车，最后达到“压牛、吊马、颤哒驴”的效果。即：牛车装得略微“前沉”一点，让牛感到有点向下压的力；骡马车装得略微“后沉”一点，让骡马感到有点向上吊的力；驴车要装得既不“前沉”也不“后沉”，走起路来有点上下颤颤哒哒的意思。卸车讲究“先卸后头，再卸前头，前后交替”，避免只卸车前头造成车后头过重，将牲口吊起来，或者只卸车后头造成车前头过重，将牲口压趴下。

如今，农业的整个生产过程从种到收全面实现了机械化作业，最大限度地解放了劳动生产力。使役牲口已经被先进的机械化替代，很少看到有使役牲口干活的场景了。

使役牲口逐步退出农业生产的舞台，是科技进步的体现，是生产力发展的要求，是推陈出新、优胜劣汰、先进代替落后的历史规律，是社会前进的必然。但是，在人类漫长的历史发展过程中，牲口曾经是人类的得力助手和忠实朋友，它们忠于职守、尽职尽责、献力人间，为人类社会特别是农业生产立下了汗马功劳，我们应当心存感激，不应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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